深紫色的襦裙,红色的半褙,下着绿色的围裳,头梳堕马髻,右侧一朵大红的牡丹鲜花,左插一只华丽丽的艳俗金钗,手执贵妃团扇,还有那白的脸面,红的唇,衬得面上的纹路似有深了些。换上熟悉的装扮,华红红吹了吹手指上红艳的蔻丹,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面具越厚,越会觉得安全。
依旧是酒壶,酒杯,熟悉的酒香一阵阵的弥漫,华红红倚在廊上的榻上看着楼下大堂里摇红舞翠的场景,突然间竟有些目眩神迷。
“大姐,楼里这段时间来的账目奴全都放在你的房里了,你有时间去看看吧!”
“你看着就好。”华红红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过两日就要离开了,只是突然间想来看看。”
“又要离开?”典娘有些意外,“不是才回来吗?”
“呵。”华红红低笑一声,“不过受人之托。总之楼里又要劳烦典娘你了。”
“大姐言重了!”典娘问道,“此行可还顺利?”
华红红愣了愣,良久说道:“自是好的,你有时间就去查一下一个叫做林大有的车夫,如果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就暗中帮衬一下吧!”
“这是?”
“没有也就算了。”低头看着酒杯里橙黄的酒水,华红红漫不经心道。
“是。”典娘不再询问,只恭顺答道。
“嗯?”看着楼下的情形,华红红突然问道,“那是谁家的郎君,之前没有来过?”
典娘下意识的顺着华红红的视线看去,却在看见那个身穿青灰色襴衫的身影时有瞬间的愣怔,“这是···李迁李才子。”
楼下的女子自是莺莺燕燕的闹个不停,中有三五个姿容姣好的女子围着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在玩联诗脱衣的游戏,其中有几个女子的身上已经只剩下了红的或绿的抹胸和下身的底裤,场面极是媚艳,难怪华红红很快注意到了。
“呵···才子?”华红红兀自一声冷笑,把端到唇边的酒杯又放下,却不再说话。
“大姐,我···”典娘有些急切,想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嗯?”华红红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典娘却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一向清冷淡漠的面上却多了些不一样的表情,却是愁苦居多。
“罢了,你先下去吧!我待会儿就走。”华红红不忍再逼她,吩咐道。
“大姐你···多保重!”有回复了原先的淡漠,典娘低声说道,声音却是藏不住的关切。
“我会的。”华红红笑笑,“楼里你多费心就好。”
“妈妈,你找我?”推开门进来的女子极是好看,脸型略有些长,却是长眉杏目,鼻子高挺而又显得小巧的,唇不是很薄,不说话时也微微的上翘着,加上她自己有意的做了些勾人的模样,极是惹人注目。
“嗯。”华红红笑道,“看你模样,似乎过得还好。”
“哪能啊?”木兰子笑道团扇掩唇轻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妈妈你个时候这叫奴家上来还不知道少了多少银钱赚呢?”
眼前的女子在百花争艳的花乡楼里亦不惶多让,只是脾性却既是奇怪,并不如何装模作样拿捏作态。只要是个人,只要她看的上眼的,无论才学文采如何,统统都能风流一夜,却也只是一夜,过后就算你搬来金山银山她也只做作陌路。之前还真有人搬来了金山的----四五个壮汉才能勉强抬起的一尊白玉观音,她看见后却是“哈哈”大笑,说是此地要供也只能是地狱里的藏王,观音如何入此红尘?那人便抬了回去,几日后却真的又抬了个白玉藏王来。这次她却没笑,净了手,焚了香,恭恭敬敬的把那藏王请出去了,说是不配。自此后那人果真没来,约过月余后却听说一命呜呼了,说是相思成疾,在楼里的女子都在为那个一表人才的痴情男子惋叹时,木兰子听说后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只道这是那人的劫,她不过恰巧遇上而已。
见她装出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华红红笑道:“得了,妈妈我面前打什么马虎眼呢,说吧,楼下的那个男人是谁?”
“那人啊!”木兰子笑了笑,说道,“奴家不喜欢,听说是个叫做李迁的大才子,更可喜的是一掷千金呢,楼里的姐妹们喜欢的不得了,成日里莺莺燕燕的跟着,听说每个人都得了不少好处,文采倒是没见多少。”
华红红又问道:“和典娘有什么关系?”
“咦?”木兰子惊道,“妈妈你是如何知晓的?还真是和典娘有些关系。”
“说来听听。”华红红也不由好奇,难得典娘竟会和楼里的欢客有着联系。
“应该是半月前,有一日楼外突然来了个脏兮兮的花子,赶也赶不走,有人上去推他,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满口的鲜血,好吓人的,正好典娘看见,就把人抬进来了,两三天后听说才好一点就消失了。谁知几天后那人又来了,原来竟是家里有些小财的,给了医药费后就待在楼里不走了,一看就是副努力败家的样。”
说完还不屑的撇撇嘴,明明很势利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偏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
“行了。”华红红笑道,“谁知道又是个背后有着什么的故事的,典娘那人,你就帮忙看着点,别让她陷得深了。”
“行了,这还用说吗?”木兰子抬头冲华红红傲然笑道,“整个汴京城谁不知我木兰子最是仗义的。”
“对了。”华红红想了想又问道,“这些天楼里没出什么事吧?”
木兰子道:“楼里的事不是典娘在管吗?妈妈你怎么问起奴家来了?”
“典娘不欲我费心,有也不说。”华红红笑道,“且整个楼里你是耳朵最长嘴最多的,不问你问谁?”
“唉哟,妈妈你这是夸奴家还是贬呀!不过奴家一律当赞了。”木兰子拿过华红红的酒壶翻过桌上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华红红也懒得管她。
喝完酒,木兰子才笑道,“谁不知道诸卫大将军府里的梅娘子是你花乡楼老鸨的妹子。谁还吃饱了撑的巴巴儿跑来惹祸上身。”
华红红却不置可否。京城里天子脚下,全天下有权人恐怕再没有如此集中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