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阳显心口一阵疼痛,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知道是已经着了赵烟树的道了。
“门主现在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把最外的一件蓝色褙子也穿戴整齐,赵烟树从满地的瓷瓶中捡起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了,才蹒跚着往门外走去。
“你·····”猛的往后跌坐在地上,何阳显犹自不甘心的问道,“是何时下的毒?”
赵烟树回头看着他道:“奴家身上的血,若非己愿,别人是碰不得的。”
“所以?”何阳显突然也就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就不可能做成什么,就算不是那一踢让她受伤流了血。便是任何时候,她都有可能自己放血来对别人下毒。视线扫过地上的那一堆药物,何阳显轻叹,还是太过于低估这女子了。
“奴家不是什么毒人。”赵烟树忽然说道,“只是在来贵地之前做了一些准备而已。”
何阳显怒道:“你从一开始便防着老夫?”
“毕竟坏了何门主的大事奴家便想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善了的。”赵烟树说道,“门主中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半个时辰个也就没事了。门主你既然以武功对付奴家,令嫒若是也要对付七公子怕是离不开毒物的吧?也不知事情如何,奴家先告辞了!”
“从一开始······”何阳显不甘心的又问道,“你想做的就是让老夫为你解了穴道?”
“是的。”远远的,清软的嗓音低低的传来。
出了门,赵烟树才发现自己目前所呆着的地方极为偏僻。出了院子,便能听见远远的似乎有着一阵阵的倒塌声传来。
哭叫声、*声,还有房屋不停的倒塌的响声。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刚经历了一次天灾人祸一般,再不复之前亭台楼阁的华丽,只剩下一片毁灭过后的残垣断壁。王艳瞳单手执着刀,站在这片废墟的尽头,银亮的刀又一次被高高的举起,立在他身前完整的的那扇门轻轻的摇曳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轻声的*。
知道再阻止不了什么,何玉君手捂住嘴,只能满心恐惧的哭喊着。
“七公子?”
清软空灵的嗓音带了些疑惑的轻喊,就算平日里再怎样的厌恶,那一刻这声音于何玉君来说都不亚于天籁。
“赵娘子?赵娘子!”几乎是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快的赶到那个清冷冷的身影身旁,何玉君急急的说道,“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何娘子?”赵烟树疑惑的看向何玉君,然后慢慢的走向不远处的那个红色的身影,那一刻,许是因为心跳又快了些的缘故,心口又疼了几分。
王艳瞳走到她身旁,放下手里的刀笑了笑,道:
“树娘,你是在这里?”
“是。”赵烟树点头,然后说道,“七公子,你受伤了。”
“不打紧。”王艳瞳笑了笑,征求着说道,“我们走吧?”
“嗯。”赵烟树又点点头。
她本来想说:“七公子,你是在找奴家吗?”
他本来想问,“树娘,你可有受伤?”
但是其实,看见他手上的还在一滴滴往下滴着的血迹就再不能记得其它;看见她好好的站自己面前真的已经再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王艳瞳伸出右手揽在赵烟树的腰际,众人只觉一道人影闪过,眼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迹。
“娘子,这?”
“别管了。”何玉君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半响,低声说道,“吩咐下去,所有能动的人都出去,立刻把门主找回来。”
虽然不喜那个女子,但是她也知道,那人,是绝对不会要了人命的。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起又以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着眼前的一切其它的色彩,好似洛阳的牡丹落花似的,大片大片的落下,惊心动魄的惊艳和华丽。
“树娘,不过是点皮肉伤而已,不用这么麻烦的。”
王艳瞳坐在窗下的长椅上,有些无奈的看着一直在不停的因为自己忙碌着的赵烟树。
“这可不是什么皮肉伤。”赵烟树已经换了一身月白的襦裙并蓝色的围裳,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边说道,“七公子若是再用力一些只怕都要透骨而过了,且又因为一直不停的活动着以至于流了这么多的血,实在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劳树娘担忧了。”王艳瞳道,“区区下一次一定会注意的。”
“奴家倒是忘了。”赵烟树忽而又说道,“七公子是会武之人,力道穴位自是拿捏得精准,自然是不会出了什么意外的。”
虽是玩笑的口吻,却还是带了些责备和后怕---即便真的不是什么厉害的伤口,这样的流血速度,若是再不及时阻止,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树娘,区区以后一定会记得先止了血的,你·····别再担心了。”
因为替王艳瞳包扎,赵烟树稍微靠近了些,不过一指长的距离几乎就整个人都偎进了王艳瞳的怀里。
既看不见她的表情,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王艳瞳却觉得几乎连她的呼吸也不可感知。
“树娘,·····”
“七公子。”赵烟树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王艳瞳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的用上了些力道,似乎是在为包扎打着结。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艳瞳问道:“什么?”
赵烟树又说道:“那种迷香的名字叫做幻灭,虽然听着厉害,但其实只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没事了,以后·····若是再遇上,七公子别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了。”
手上的包扎终于结束,赵烟树正想起身离开。
王艳瞳终是伸手缩短了那一指的距离。
“树娘,今天看见你没事,我很高兴!”
-----可是你的这个要求却是不能答应的,那个时候,若是区区不曾离开或者早些出现,也许你就不会被何阳显带走了。
半响,赵烟树终于是放软了身子,把头轻靠在王艳瞳不曾受伤的那一边肩上。
“七公子,谢谢!”
----看见你毁灭了一切仅是为了寻找奴家的时候,真的觉得,便是那个时候死去,也是快乐的。
窗外的雪花划过树枝的时候发出了细细的颤动着的声响,衬的屋子里两个人的世界更加的寂静。若不是肩上异样的感觉传来,王艳瞳几乎都要认为,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树娘?”
赵烟树好不容易才抬起眼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王艳瞳的臂弯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七公子,奴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只是很抱歉,弄脏······你了!”
“树娘?”王艳瞳忙起身把已经昏迷的赵烟树抱到床边轻轻放在床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前女子的脸色比之窗外的雪瓣还要苍白透明了一些。
见大夫终于从何阳显的床边起身,何玉君忙上前问道:
“爹爹他怎么样了?”
“娘子请放心,阿郎没事。”大夫终于放下心说道,“除了肩上的伤因为动作过大需要重新包扎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如果只是肩上的伤怎么爹爹还不醒来?”
“那时因为阿郎中毒了。”见何玉君又要发怒,大夫忙又说道,“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再过片刻阿郎就能醒过来了。”
“醒不来再为你是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何玉君顿时觉得心里一直绷紧的心弦终于放开,全身都放松下来。
“娘子?”
“没事。”何玉君摇头道,“只是有些累着了。”
“娘子。”女使忙说道,“婢子送你去休息可好?”
“嗯。”
短短的一个早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直到现在眼睛都还酸涩着,嗓子也是喑哑难受。终于能够躺在床上的时候,何玉君想自己应该是能够立刻就睡过去的。可是辗转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抱着被子坐起身“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爹爹----”
走进屋子便看见何阳显坐在桌旁,何玉君心里委屈,一进门便扑进何阳显的怀里“嘤嘤”的哭着。
“玉儿。”何阳显轻拍着何玉君的后背,道:“为父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呜呜呜----爹爹,你说,大家都喜欢我,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喜欢我呢?女儿那么求他,他理都不理,······可是那个赵烟树一出现,他就立刻停止了,呜呜呜-----之前明明是喜欢我的呀。”
“那只是他王艳瞳有眼无珠,一时不慎被那赵烟树迷了心智而已。”何阳显安慰女儿道,“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可是······可是·····”何玉君犹豫半响,终于还是说道,“王大哥变的好可怕!女儿都有些怕他了。”
何阳显道:“这次是爹爹考虑不周,委屈玉儿了,是为父的不是。”
“爹爹-----”
何玉君又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响,终于舒缓了一些,才抹着眼泪直起身道:
“爹爹,你身上的伤可还要紧?”
“已经没事了。”何阳显道,“为父让人准备了饭菜,玉儿应该也饿了吧?等下用了饭再去休息一会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