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一人急匆匆从门外跑来,却是之前和裴英姬在王艳瞳院外争吵的男子。
“苏寿。”王艳瞳抬头看他,“这般匆忙所谓何事?”
“七哥,你快去雪山上看看吧,英娘要毁了查干花呢。”
“什么?”王艳瞳一惊,“这是为何?”
“不清楚,赵家娘子也在哪儿。”苏寿摇摇头。
王艳瞳把手里的书册就近放在桌上,“我先去看看。”话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让开。”裴英姬反手一推,赵烟树便远远的摔在了不远处的雪地上。幸而雪很深,并未撞着身上,只是冰冷的雪却洒了满头满脸。
“我今天就毁了这棵草,看没有了你要的东西你还会不会待在这山庄里。”
“不要!”赵烟树大惊,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去那个方向。
却还是晚了一步,裴英姬手里的鞭子呼啸而过,那一株一直以来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查干花已成了两半。
“英姬!”边上守着的两个山庄里的女子也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下意识的看向那个犹自跪坐在雪地上的女子,却都被她此时的眼色吓了一跳。
赵烟树呆愣愣的看着那株她每天都仔细的看了无数遍的查干花,看不清楚脸上神色,只是觉得此时的她眼睛红得竟有些吓人。
“引儿。”赵烟树忽的低喃出声,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孩子。自从来到磐石山自己告诉他当查干花开了之后,他的病也就好了,那个孩子脸上高兴的神色每天都在增加,甚至睡梦里也不知笑醒了多少次。再怎样懂事的一个孩子,对于未知的死亡,终究还是恐惧的。而现在,就这样随意的一鞭下去。便要毁了那孩子吗?
“你太任性了!”
看着裴英姬得意洋洋的抬着下巴看着自己的高傲神色,赵烟树的眼里忽的便是森森的冷意,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裴英姬也不由虎了一跳。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人手一扬,一个在雪地上衬得分外惹眼的黑点向自己的方向飞来。
“这???这是什么?”
裴英姬恐惧的看着小黑点飞到自己的手上,然后竟然破壳出现了一条头发丝一般细长的东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钻进了自己的皮肤里。
赵烟树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会让你偿命的东西。”
“它???它???它进???啊!”裴英姬忽觉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再然后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英姬。”旁边的两人一人忙接住裴英姬下坠的身体,一人几乎是立刻便拔出了剑架在赵烟树的脖子上。
却听的“叮”的一声,剑被人隔了开去。
王艳瞳隔开赵烟树脖子上的剑,又回身接过裴英姬软下来的身体。
“树娘?”赵烟树却并不看他,也不看雪地上已经成两半的查干花,只是直直从他的身旁走过。
“树娘。”王艳瞳却有些急了,“你去哪儿?”
赵烟树并不停下脚步,只是低声说道,“引儿该醒了,奴去看看他。”
王艳瞳见怀里裴英姬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些青紫的颜色,情急之下一踏步拦在赵烟树面前,“树娘,你给英娘用的是什么?”
赵烟树看也不看裴英姬一眼,只是直直的看着王艳瞳,冷声道:
“你知道,如果我要离开,你拦不住我。”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盛气凌人的气势,竟隐隐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高贵,还有满满的拒绝之意。
“树娘,我只是想知道,你给英娘用了什么毒?”
“冤有头,债有主,自是偿命的东西。”
“树娘!”
赵烟树却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眼里的冷淡倔强竟让人阻挡不得,王艳瞳叹了口气,缓缓的让开了步子,看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雪地里。
“七哥。”一旁的两人急急的看向王艳瞳怀里的人,问道,“现在怎么办?”
王艳瞳看着雪地上的变成了两半的查干花,良久说道:“先回去吧,她不是那样的人。”
触目是无边无际的白,苍绝得没有一丝希望的颜色,寒风伴着雪渣子吹打在身上,不疼,连一丝的冷也感觉不到,赵烟树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脚步正因为冻僵而渐渐的缓慢下来,她只是觉得有些无助,甚至是绝望,就像当初在树林子里第一次杀了人时的感觉。
然而那一次尚且有人在大雨中送了一把伞,有人替他担下了那个死人的重量,甚至有人替她挖了坑埋了人。
赵烟树呵!不过就是一次而已,竟让你忘了,从来便只有一个人的吗?
一个人,看着母亲怎样屈辱的离开尘世;
一个人,防备着那个疯子随时随地把自己当成实验;
一个人,回到那个笑着吃人的地方,然后怎样的把自己变成一个吃人的人。
这些,怎么就忘了呢?
次日中午,王艳瞳去找赵烟树,却只看见了沉沉睡着的秦引痕,小孩脸蛋有些苍白,睡的极不安稳,王艳瞳叫了几声,竟是不能叫醒,心里有些急了,忙把人抱起来,轻摇了一下,秦引痕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艳瞳哥哥?”
“做恶梦了?”王艳瞳柔声问道。
“没有。”秦引痕摇摇小脑袋,“我听见艳瞳哥哥的声音的,只是醒不过来。”
王艳瞳轻叹口气,之前就知道赵烟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秦引痕身上的病,而所有的希望竟然在裴英姬的一鞭之下毁成粉末,也难怪那样一个从来便淡雅如月的女子发了如此大的火气吧?
“引儿,你树姐姐呢?”
“树姐姐一大早就出门了,她说过午时就会回来的。”
然而王艳瞳又待了一个时辰也未成看见赵烟树,倒是秦引痕醒了一刻不到又点着头睡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看见赵烟树,不是为了裴英姬的解药,赵烟树这人一向良善,断不会轻易害人性命,若不然,裴英姬也不会到现在还是沉沉睡着,依她的本事,想要谁的性命,只怕是举手之间吧?就只是想跟她说些什么,许是想着她那天那般决绝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
第二日王艳瞳依旧未曾看见赵烟树,裴英姬依然只是沉沉睡着不见醒转的模样,这下连一向很少现面的成凌霄也有些急了,他一向待裴英姬如亲女,只是几天下来一而不曾看见赵烟树。况且错在己方,自己又是主别人是客,不曾上门负荆请罪,反倒毫无理由的去讨要解药,实在说不过去。
但见裴英姬只是昏迷,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红润,也就相信了王艳瞳所说的赵烟树并无恶意,也许只是想惩戒一下而已。
第三日,王艳瞳终于看见赵烟树,在玉兔东升,清华露重的时刻,同时带去的,还有王艳瞳即将大婚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