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车在村子里缓缓开着。
“这北山乡可够穷的啊。”开着车,刘川随便说着。
“还行吧,农村就这回事呗。”张东明仰在副驾驶上,坑洼的土路让车一颠一颠,那些曾经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上蹿下跳。
与巩立国和孙淑芬不同,自大专到重生,近二十年的时间,刘川在张东明的生命中一直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成功失败,欢笑泪水,俩人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一幕一幕画面那么清晰,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这让张东明的心绪一时间很难平复下来。
百感交集,患得患失。
这是张东明在见到刘川之前没有预料到的,这时的他甚至都不太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和状态来面对眼前回到了十六年前的刘川。
嘀——嘀——
连着几声车喇叭,将张东明飘飞的思绪拉回。
“妈的,这驴。”刘川忍不住骂道。
张东明抬头一看,是二柱子家拴在门口的毛驴堵在了路中间,刘川一顿按喇叭也不害怕,张东明下车拍了两下驴屁股这才让开了道。
“左拐。”
“右拐。”
“再左拐。”
“迷宫啊。”
“一直到头就是了。”
俩人说着,车到了门口。
下车,开门进院。
刘川来回看了一圈,点了点头,随即就注意到了晾衣杆上凉着两件女生的衣服,其中还有一个蕾丝的胸罩。
“你这小子是……”
刘川话还没说完,唐婉刚好端着盆水从屋里出来。
刚刚吃完饭张东明就去接刘川了,唐婉这是刚替张东明涮完碗,出屋倒水。
“我大专同学,刘川。”
“唐婉。”
张东明简单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下。
唐婉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大方道:“快进屋吧。”
屋里。
“啧啧啧——”刘川看着在园子里浇花的唐婉,然后转头看了看张东明,一脸猥琐的笑意:“够可以的啊!”
“可以啥,就是一起住着。”
“纯洁的男女关系呗。”
“废话。”
“我信了!”
张东明笑了笑也没多说,这东西没啥可解释的,也解释不清楚。
俩人唠了会儿。
张东明本来说他俩去乡上饭店吃个饭,不过刘川说得走了,去苇子沟乡还有事,赶紧办完事天黑前还得回市里。
张东明也没留,俩人的关系没啥可客气的,他也太了解刘川了,这家伙看似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说话办事都是很靠谱的,就像这次的事一样。
“这些够么?”
院子里,张东明把昨天去下面村子考察时买的十斤鲜蘑和五斤干蘑递给刘川。
这里面红蘑和黄蘑都有,一半一半,他也没挑,好的坏的都有,这样的样品才能说明问题,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不可能因为刘川的关系在这上面投机取巧。
“够了。”刘川接过蘑菇:“我拿回去让我爸看看,最晚后天吧,给你信。”
“不着急,可别为难啊,该咋地咋地。”
“得了,别废话了。”
俩人说着,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刘川回头朝园子里的唐婉喊了声:“弟妹,走了啊。”
……
……
本身学生也不多,再加上大都是白卷,即便老师们都不慌不忙的,第三天的时候,期末考试各科的卷子也都判完了。
唐婉她们班的话,前五名依次是:赵小莉,白东升,吴畅,马宏旭和白娟。
之所以只排前五名,当然是后面学生的成绩都太惨了,排名实在没意义。
而这五人中,其实也就赵小莉和白东升的成绩能看。
其中赵小莉每科都及格了,数学和英语更考到了近80分,排名全校第二,这样的成绩,到时候很可能考上高中。
白东升的话,数学还有史地政这四科没及格,成绩排全校第十二。
其实白东升的数学还好,考了56分,主要是史地政三科太拉分了,都没过50,要抛去这三科的话,他的成绩差不多能排进全校前五。
然后这次考试,让唐婉有点意外的是马宏旭的成绩。
他数学、物理和英语这三科都考了五十多分,虽然这成绩考高中还是没什么希望,但已经比上次考试提高了很多。
期末考试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接下来就等着两天后的学生返校了。
然后蘑菇的事,今天中午吃饭时刘川也来过电话了,说没问题,他们公司最近蘑菇也刚好缺货,让张东明收够了给他打电话就行,一趟的话,鲜蘑或者干蘑最好别低于五百斤。
价格方面,黄蘑鲜的和干的基本价分别为15和40元一斤,红蘑两者的基本价分别为5和80元一斤,具体的话,还得根据到时蘑菇的质量定。
蘑菇价格这方面张东明本身一点也不了解,当然他很信任刘川,刘川说多少就是多少,不过这个价格还是让他有点惊讶。
因为在这北山乡,黄蘑鲜的和干的价格分别才10块和0块一斤,红蘑更是分别只有15和0块一斤。
这利润太大了。
这要是能收个十几万斤,他一下子就成百万富翁了。
当然,张东明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多,否则这生意哪儿还能轮到他头上。
蘑菇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就是准备了。
于是下午,张东明就去了趟王二家。
之前都已经说好了,也没什么废话,张东明掏了四百块钱,算是正式租下了他家在主街上那个一间房的破门脸。
至于签合同啥的也没这回事,本身就租一个月,没多少钱,而且王二跟巩立国关系也挺好的,这就跟街坊邻里的借个三五百块钱差不多,没听谁说还要非得写个借条。
早饭,唐婉烙的鸡蛋饼。
这些日子,在张东明的悉心教导下,唐婉烙鸡蛋饼的水平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就像今天烙的,挺圆,挺薄,没怎么坏,也没怎么糊。
“小唐同学,恭喜可以出师了。”吃着,张东明说。
“没吧。”唐婉看了看盘子里的鸡蛋饼:“跟你烙的还差不少呢。”
“不不不,已经相当好了,真事。”张东明赶忙道:“剩下的,就是慢慢积累经验了。”
“也是哈,烙多了就好了。”
“嗯嗯嗯。”
张东明也是没办法,自从唐婉开始跟他学烙鸡蛋饼,俩人几乎每天的早饭就都变成了鸡蛋饼,这姑娘兴致高昂倒是没感觉,可他天天这样吃也受不了啊。
“一会儿干啥去?”张东明问。
“没事啊。”唐婉说。
卷也判完了,明天学生返校之后就完全进入暑假了,跟张东明一样,唐婉也是彻底闲了下来。
“那帮我去收拾房子啊?”
“行。”
王二家那个门脸已经闲着一年多了,里面埋汰的很,灰尘蛛网啥的都得打扫打扫,毕竟也算是开门做生意,太差劲儿了也不是那事。
吃了饭,俩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准备出去了。
然后看着穿着白短袖和浅蓝长裙的唐婉,张东明回屋翻出了自己最大的一件灰短袖递给唐婉:“你穿我这个吧,那房子太埋汰了,你穿这一身干活下来,短袖和裙子都要不了了。”
唐婉看了看张东明手里的短袖:“不用了吧。”
张东明笑道:“放心吧,这我昨个刚洗的,还没穿呢。”
唐婉犹豫了会儿,还是接过了短袖。
“你这裙子也换个短裤吧。”
“哦。”
唐婉说了声就回自己屋了。
不一会儿,穿着张东明的大灰短袖和一个牛仔短裤出来了。
因为短袖够大,这姑娘下面基本就露着她那双又白又直又苗条的大长腿,张东明也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走不走?!”
“走走。”
出屋,锁好门。
张东明拎着水筲和抹布,唐婉拿着笤帚和搓子朝街上去了。
一路上,今天穿了这么一身的唐婉自然引来了一些、尤其是小伙子们的内容格外丰富的目光,不过这姑娘向来自然大方,也都没太在意。
路过商店,张东明进去买了个拖布和一条毛巾。
唐婉问他买毛巾干啥,张东明说一会儿干活时给她当头巾。
到了地方,张东明拿钥匙开了门,立马一股霉土味传来,唐婉这也知道了房子有多埋汰。
“埋汰吧。”张东明笑道。
“还好啊。”唐婉说。
张东明笑了笑也没多说,拎着水筲进了门,四下看了看:“我先扫扫屋梁和墙,蛛网和土太多了,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就一间房的门脸,没一会儿张东明就大概扫了一遍,然后从里面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的土。
“咋了?”张东明问。
“没事。”唐婉笑着。
“你擦玻璃,我先拖拖墙。”
“嗯。”
“给,系脑袋上。”张东明把刚刚买的毛巾递给唐婉。
张东明本来还想着她不会系,结果这姑娘三下五除二就系好了,而且很标准,有点抗日电视剧里地道游击队员的意思。
“咋了?”唐婉问。
“没事。”张东明笑着。
唐婉翻了翻白眼,拿着抹布擦玻璃去了。
小半天,快中午的时候,房子差不多收拾干净了。
对张东明来说这不是啥事,有点意外的是唐婉还挺能干的,虽然有点笨手笨脚的,但不太怕埋汰,俩人收工的时候,这姑娘本来白白净净的脸蛋已经变成了花猫一样。
当然,张东明要比唐婉惨的多得多,整个人就跟从土堆里爬出来的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
“那句话说的还真对。”张东明拎着水筲和拖布。
“什么?”唐婉拿着扫帚和搓子,毛巾也还在脑袋上包着。
“劳动人民是最美的。”
“同意。”
俩下相视一笑,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中。
回去之后,唐婉简单收拾了下就去澡堂了,张东明则就在家里痛痛快快冲了个凉水澡。
下午。
张东明出去买了凳子,桌子,秤,计算器这些东西,然后又花60块钱做了个简单的“收蘑菇”的店牌,最后还把门脸的锁都换成了新的。
忙了一下午,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该开始收蘑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