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份变更监护权同意书。
潘知晓深深吸气,啪的一声将合同合上,努力保持声音的平静,“我的事和家人无关,希望闵总能大人大量,放过他们!”
“签了合同,否则,一切免谈!”
闵臻凉凉的启唇,冷漠的表情使得他看起来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潘知晓再次压下怒气,告诉自己,冷静……
咬牙间被韩斯慕扯到一旁,韩斯慕压低嗓音,“你到底搞什么鬼?怎么突然要和解?事前为什么没告知我?”
潘知晓心中苦涩,无奈说不出口,到嘴边的只有一句,“我自有分寸。”
“谁说我要和解?”闵臻蓦然道。
淡淡一句,顿时激起千层浪。
一片死寂中,闵臻的律师已将签字笔送到潘知晓手边,“潘小姐,签了吧,补偿的金额你一定满意!”
潘知晓对律师的话置之不理,谁掌控大局,应该直接和谁对话,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我可以让念念喊你爹地,可以让你定期探视孩子,也可以让你享有做父亲的权利……”
潘知晓艰难的说着,不断增加诱惑条件,每一条都是她的底线。
“呵!”
奈何,潘知晓的底线被闵臻若有似无的一声冷笑打断。
闵臻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孩子是我的,理应有我这个爹地去抚养!”
潘知晓捏紧拳头,贝齿在樱唇上咬出血痕。
如此愤恨的表情丝毫不落的收入闵臻眼中,让闵臻觉得,她几乎会扑过来给她一巴掌了,然而,她却缓慢冷静下来。
继而默默的后退一步,让开前路。
这样就要退缩?怎么不和他据理力争了?
闵臻凑近潘知晓耳边,以只有彼此恰能听清的音量道,“我要儿子,任何人都阻挡不了,至于对你的情意,或许,早已埋葬在曾经的回忆里!我们是敌人,这是你说的!”
埋葬在曾经的回忆里,我们是敌人,这是你说的……
一句话,让潘知晓眸中氲氤出雾气,她吸吸鼻子,仰头看天,目光逐渐坚定,
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涌,后头两个律师看得分明。
韩斯慕意识到不好,这个女人不会这么不争气,要向他妥协?
暗咒着正要上前,却被闵臻的律师拉住。
韩斯慕与他私交不错,他才好言提醒韩斯慕,“如果我没记错,你韩家的公司三年前就被他吞并,你大哥暂避国外,你父亲脑溢血成了植物人,你小妈也不知所踪,怎么,你还想你的律师事务所也被他弄垮?”
韩斯慕倒是不惧,拨开他的手。
可他正要快步走近潘知晓,脚下却猛地一顿。
因为他恍然间看见,潘知晓当着闵臻的面抬起了手。
“啪!”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左脸挨了一下的闵臻。
闵臻的震惊漾在眼眸里,表情僵在脸上。
“啪嗒……”
是她的眼泪打在闵臻手背上的声音。
瞬间,闵臻脑中一阵嗡然。
比起挨了这女人一巴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此刻滑落脸庞的泪水。
源源不断,永无干涸。
闵臻的脸有些僵,潘知晓胡乱擦拭一下眼泪,氤氲的眼睛望定他,“闵臻,你不要……”
她声线不稳,咬着自己的拇指指节颤抖。
闵臻的心脏开始紧缩,有些疼,被勒住一般,逐渐无法喘息。
她似乎也正在缓慢窒息,说出口的话好不容易组织成破碎的语言,“你不要欺人太甚!”
潘知晓逃离般跑出众人视线,凌乱的脚步声在长廊上回荡,久久不止。
韩斯慕如坠云雾,一时间也弄不清楚状况,只得追过去,奔跑中正擦撞上还在兀自晃神的闵臻的肩膀。
闵臻被冲击地侧了侧身,韩斯慕便在那一刹那瞥见一张隐隐无措、又似乎异常紧绷的脸。
换做平时,韩斯慕一定会停下来,给自己几分钟时间,好好欣赏一下闵臻这副前所未有的表情。
可现在没这个闲工夫,韩斯慕只顿了顿便加速跑开。
这女人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韩斯慕最终在安全梯门后找到潘知晓。
她正靠着墙壁,拿着镜子和粉扑,补妆。
韩斯慕手还握在门把上,焦急的情绪被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景象生生掐断。
渐渐地,焦急飘散到了半空,再经物质转换,变为无奈,笼罩在韩斯慕头顶。
潘知晓补好了妆,完美精致的容貌,没有半点泪水的痕迹。
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美……
韩斯慕忽然觉得自己的神经末梢被无形的手指拨动了。
他慢慢走近,“你刚才吓到我了。”
韩斯慕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浅浅笑一下,“我曾经对自己说过,绝不再为男人掉半滴泪,不过,你当初不是要我学怎么哭诉?我看了好几部催泪文艺片,做足了功课,刚才说的是……呃,台词,女主角好像是曾经红遍一时的柳依依所演,我是不是,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为自己的哭泣和懦弱找到了个合理的理由,终于释然。
而韩斯慕,平静地由着她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她语速快,仿佛一停下,就再不能自圆其说。
就会,陷入绝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