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喵喵的生命重不重要
“瑶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玉笙,就算玉笙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对瑶姬而言,也并没什么改变,瑶姬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任何烦恼牵绊住你,我不想在看到一千年前的那个玉笙。”
玉笙眸光一闪,思绪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还是孩童时代的天庭。
面如冠玉,粉嫩的小男孩便是玉笙自己,守着空空荡荡的昊天金阀弥罗天宫,冷的令他情不自禁的打抖,自他出生起就没见过几次母后,据说父皇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在他成长的这几十年来都没有见过父皇一面,唯一可以瞻仰的便是昊天金阀弥罗天宫正中央墙壁上的一副画像。
天庭天神的成长总是与其他人不同,天界三百年方可成人,三百年来,他一直都在忍耐,忍耐着孤寂跟孤独,作为一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玉帝,他所要做的就是比那些所谓的大人臣子更加稳重,每当碰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他都会跑去注视着父皇的画像,一夜又一夜,今天过后,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玉帝,统帅天庭。
不仅如此,今天还是母后来看他的日子,每五十年一次的探望,就是他在天庭唯一的期盼。
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寒气贯彻了整个昊天金阀弥罗天宫,也在满心欢喜的玉笙心头种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母后并没有来看他,扰乱了他的心智,影响到了他的仙法。
小玉笙痛苦的蜷缩着身子,躺在那张冰冷的玉床上,所谓的天帝就是没有自由,没有疼爱,没有朋友,就连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都要用自己的仙法来治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到身体不适,即使肌肤完好,也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感受到了别人的疼痛,令他紧紧地抿住下唇。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寒意侵蚀的时候,一直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紧蹙的眉头。
痛苦似乎减轻了,小玉笙恍惚的睁开眼眸,望见的是一张噙着绝美微笑的女子。
女子身着海蓝色的琉璃长群,雪白的长发垂腰,伴着发间一朵凤羽朱钗,令人挪不开双眼,动人的眸子直直的落定在小玉笙的脸上,有点担忧的笑道:“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
小玉笙困惑的望着她,抿唇开口问道:“你…你是谁?”
“我看你好像很痛苦,”蓝衣女子轻笑着舞动衣袂,当海蓝色的衣袂掠过小玉笙的身体时,所有的痛楚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叫玉笙对么?我是瑶姬,是母后的养女。”
小玉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有些狼狈的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不甘心的起身问道:“为何母后没有来?”问完之后似乎感到有些无礼,却还是倔强的昂着头道,“再者说,你见到朕竟然没有行礼,实在是太无礼了!”
“何必要这么固执?”瑶姬笑着抬手抚上玉笙的额头,沉吟道,“明知母后不会来,还要在这里守候,如果你错过了仙家长大成人的机会,可是会丧失百年道行,被那些臣子罢黜的。”
小玉笙倔强的望着窗外星尘,一字一顿道:“朕想见母后。”
瑶姬海蓝色的琉璃长裙随风而动,雪白的长发轻轻飘散开来,掠过玉笙的脸颊,那望不穿的水眸中似乎有着玉笙所不懂的情绪,盈盈一笑,附身抱住了还是小孩子的玉笙,轻声道:“只要玉笙想见母后,瑶姬便带玉笙去见母后。”
琥珀色的光瞬间将玉笙包裹住,并在下一个瞬间,玉笙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小的身子在瑶姬的怀中变得挺拔,稚嫩的小玉笙亦是变成了俊美无俦的英俊少年,那水嫩的粉唇意外的吻上了瑶姬的唇瓣儿。
瑶姬的唇就像铃兰花瓣儿,令玉笙恍然怔住。
思绪再度回到了现实,玉笙呆愣的望着眼前的瑶姬,下意识的看向瑶姬淡粉色的唇,不禁有些尴尬的别开了头,笑道:“看来…我还真的是玉帝。”
瑶姬似笑非笑的看着玉笙,轻声道:“玉笙,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瑶姬对你始终如一,只要是玉笙想要做的事情,瑶姬都会帮你做到,即使是夺回玉帝的宝座。”她顿了一下,而后幽幽的望着天边的月亮补充道,“只是,瑶姬希望你不要问瑶姬理由,很多事情,瑶姬不能说,如果玉笙肯相信瑶姬,就请你无条件的相信瑶姬好么?”
说完,若有所思的望着玉笙的眉眼,向来清冷的美丽脸庞似乎染上了一抹哀伤。
玉笙轻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抚着瑶姬的脸庞,拢了拢她的额发,柔声道:“虽然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应该相信你,瑶姬,帮我找回记忆,为了…”他迟疑的挪开眼来,看向前方杨戬怀中的喵喵,目光深邃的继续道,“为了我自己。”
嫦娥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瑶姬跟玉笙两人,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看着瑶姬的眸中迸出一抹寒意。
瑶姬微微侧目,眼尾余光掠过嫦娥仇恨的双眸,缓缓垂下了头。
她爱玉笙,是为了玉笙而生,更是可以为了玉笙而死,只是…这样的她还能守候玉笙多久?很多事情跟她原本想的都发生了偏差,在这样下去,恐怕…只有万劫不复。
喵喵昏睡着,总是不断地梦到之前在天庭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玉笙变成狐狸坠落凡尘的画面,更是一次次的冲击着她的大脑。
月光斜洒在喵喵的脸庞,杨戬痴痴的望着她,微微出了神,喉结若有似无的吞咽,身体开始发热紧绷。
“你对这个狗妖动了情?”嫦娥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杨戬的身旁,吊儿郎当的抬手勾住了杨戬的肩膀,笑道,“真不知道这个狗妖有什么好,要知道在前世你可是很想将她捏碎,如今却会对她动情,玉笙也是,前世动心,这一世…恐怕又是钟情。”
杨戬别扭的撇开嫦娥的胳膊,涨红着脸道:“你这个家伙不男不女的,不要靠过来。”
嫦娥不满的瞪着杨戬,指着自己道:“你说我不男不女的?杨戬,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是谁把将军令牌交给你的,现在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根本就不记得你…”杨戬小声嘀咕着,惹笑了身后刚刚回过精神的玉笙。
玉笙乐不可支的看着杨戬,摇头道:“原来神仙的生活是这样的,怪不得我要选择失忆,要是杨戬还跟前世一般,恐怕会比现在更加惹人讨厌。”
杨戬隐忍的蹬了蹬玉笙,支支吾吾道:“现在喵喵姑娘变成了这样,你竟然还说风凉话,要是是看在你连命都不要冲进火海救了喵喵姑娘的份上,杨戬肯定会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定要分出胜负将你踩在脚下。”
玉笙不悦的蹙紧眉心,敛起笑意,冷声道:“谁说我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救了这只狗妖,我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
嫦娥嗤笑着走到一旁,拍了拍玉笙的肩膀道:“原来你变成了狐狸之后,变得更有人的脾气了,如果你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我跟杨戬之前冲过去将喵喵紧抱在怀中,如果你不在乎,又怎么会手臂受伤还不自知呢?”
玉笙迟疑的抬起胳膊,看到了自己胳膊处轻微的烧伤,有些尴尬的别过脸来,轻咳了一声辩驳道:“这种小伤,根本不值得提起。”
“可惜我法力受损,不然倒是可以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是谁紧紧抱住了喵喵,用自己的身体将喵喵护住,令她毫发无伤,又是谁在看到喵喵冲进大火,紧张的忘记了幽冥火是可以焚烧一切仙妖魔的妖火?要知道即使你冲了进去,保护了喵喵,你们两个还是会一起死。”嫦娥一字一句的说着,丝毫不给玉笙喘息机会的补充道,“突然觉得,你也不是那么不顺眼,如果当初在天庭你也是这般模样,恐怕我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臣子,死而后已,天庭最缺少的便是人的情感,如今看来,这些你都有了。”
玉笙淡漠的睨了嫦娥一眼,自顾自的腾云飞在空中。
喵喵的脸上依旧毫无血色,轻微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呼吸,似乎是玉笙现在心底的慰藉,恐怕…就连玉笙都不肯承认,即使脑中没有了记忆,他的心跟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朝喵喵飞去,眼睛在看、在关心、在守候。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城镇,城镇中挂满了大红灯笼,似乎在张罗什么盛大的喜事。
玉笙一行人,本想找个人迹罕至之地为喵喵疗伤,没有想到沿着那燃起的村落方向走来,竟然全是城镇跟村落,没有可以落脚的荒地。
杨戬焦急的抱着喵喵朝着药铺的方向奔去,嫦娥刚想要做出阻拦,却被玉笙一把拉住了衣袂。
嫦娥蹙紧眉心看向玉笙,轻声道:“喵喵的伤不是普通大夫可以医治的,杨戬这么贸贸然的冲进药铺,恐怕会被人当做妖怪打出来,何况他现在的穿着…”
玉笙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戬焦急的模样,扬眉开口:“你不觉得杨戬很想为喵喵做些什么吗?我窥视了杨戬凡间的记忆,发现了喵喵在他心里的位置,如果不让他亲自为喵喵做些什么,恐怕他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嫦娥狐疑的睨着玉笙,反驳道:“该不会你是故意想要让杨戬出丑才这么说的吧?”
玉笙点头赞许道:“你猜的没错。”
“道貌岸然的家伙。”嫦娥没好气的白了玉笙一眼,快速奔到杨戬身旁,眼看着杨戬被人赶出药铺,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戬抱着已经察觉不到呼吸的喵喵冲进药铺,却被药铺的伙计当做抱着死人来找晦气的无赖哄了出来,杨戬不甘心的拿起三尖两刃枪还想要冲进去,便被嫦娥死死的抓住了臂膀。
“杨戬,你这样蛮干是不行的,再说,就连神仙都对这狗妖的伤势没辙,这些凡人又怎么会有办法呢!”嫦娥无奈的拉住杨戬,却发现杨戬在下界竟然练了一身的蛮力,要是不动用仙法,自己根本拉不住他,顿时对当初玉帝将杨戬贬下凡间的原因产生了质疑。莫非玉帝原本便知,将杨戬派遣下凡对凡间甚至于对他自己都是一件幸事?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要对玉笙另眼相看,看来刚才玉笙所说的也并非是道貌岸然的客套话,是真心如此。
只是当他看向玉笙的时候,竟然发现玉笙跟瑶姬两人都不见了。
原来在嫦娥阻止杨戬的时候,瑶姬拉住玉笙的胳膊,带他隠入了小巷中,摆脱了嫦娥跟杨戬等人。
玉笙不解的望着瑶姬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蹙眉问道:“瑶姬…你这是何意?”
瑶姬淡淡的睨了巷口的还在寻人的嫦娥,如有所思的回眸道:“其实,要救喵喵仅凭瑶姬一人之力是根本不可能的,缺少了一份药引。”
玉笙眸光一闪,冷声道:“什么药引。”
瑶姬轻抿薄唇,幽幽的开口道:“神仙的心。”
“什么?!”玉笙诧异的瞪着瑶姬,眼眸瞪大如铜铃,不确定的又问,“你是说神仙的心?!难道除了心,不能用其他的来救喵喵了?”
“瑶姬并非是万能的,一命换一命,喵喵原本就是天地间的精灵,而且身心受创,被妖邪之物所伤,若是没有神仙的心,恐怕…也只能多活两个月而已。”瑶姬浅浅蹙眉,犹豫的看向玉笙,迟疑道,“本来,在我们一行人中,只有瑶姬跟嫦娥是仙家身份,若是用心,瑶姬首当其冲,可是…瑶姬要施法稳固那颗心的心神,即使瑶姬牺牲也不会有成效。”
“你是说,我们只能用嫦娥的心…”玉笙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跟瑶姬的距离,摇头道,“不行,喵喵绝不会答应。”
“那么你呢?”瑶姬深深地凝望玉笙,轻声道,“对玉笙而言,喵喵的生命到底重不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