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钱是他在刚才躲避拳脚时,趁乱从其中一人身上顺来的。
我涨红了脸使尽吃奶的力气扛着舒印走了两小时找到一家小诊所,医生替他检查身体时我才看到他侧腰和后背上有淤青。我给他抹了药酒。我们在车站旁破旧矮小的招待所小房间里蜷缩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坐上了颠簸的大巴。中途转了次车回到县上,之后又换乘了到镇上的中巴。
车子在熟悉的车站停下来的时候,我还觉得不真实,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
舒印揪着我的脸摇了摇,对我说,“扇子,到站了,快下去吧,一会儿车又要开了。”
“你,你呢?你不下车?”我问他。
舒印没有下车,他说,他家在相邻的镇上。临到最后他也没同我提还钱的事,倒是给了我他家的地址,让我照顾好自己,有空去他家做客。
走到车门口,我竟有些舍不得,一瞬间,脑子里想着跟着去他家的可能。回头看了看他,他却只是懒洋洋地闭着眼。
司机在赶人了。
我两步跳下车,回头时,大巴已经在往后倒车了,舒印的脸从脏兮兮溅满泥水的车窗里露了出来,咧着嘴嘴型轻轻吐了三个字:爱哭鬼。
我冲他使劲挥手,然后看着他随着大巴消失在视线里。
我暗想,这个坏人中的好人,以后若能再见,若能再见……我会怎样呢?
我也说不清楚。
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熟悉的村落渐渐出现在了眼里,越来越清晰。
父母都不在家,爷爷正一个人静静坐在灶房门口的矮凳上裹着烟叶子。他的双眼几年前就看得不太清楚了,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前头。
我在他跟前蹲下来,轻轻喊他,“爷爷。”
他愣了愣,朝我这边仔细看了两眼,“小善?你回来了?”
我忙点头,意识到他眼神不好,哽咽着“嗯”了一声。
“这个点,你吃了饭没有?饿不饿,爷爷去给你热饭。”也不等我回答,就扶着门框进了灶房。
那些掩埋的委屈和害怕瞬间就汹涌出来,将我整个淹没,望着老人佝偻的背,我几乎泣不成声。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关心着我,爱护着我的。
我吃了两大碗饭,饭后烧水洗了澡,然后去小房间里睡了一觉。
天黑下来以后,罗耀明和冯露露才从外面回来,见我跟见了鬼似的,发际线齐齐往后一跳。
他们肯定没想到我还能回来,或者说,见到我,他们才乍然想起了还有罗小善这么个人。
看见我这个“赔钱货”,出口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回家后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罗耀明和冯露露照样“早出晚归”,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没能捧回个雀圣、赌神的称号。
离过年大概还有十天的时候,罗小玉所在的省重点高中终于放假了。
她比我晚出生几分钟,如今个子却比我还高几公分。
我没有罗小玉聪明,学习没罗小玉好,也没罗小玉嘴甜会哄人。和她相比,我唯一的优点就是比她白净,比她好看。
可是除了长得好看这一点,我也没什么优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