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什么都做得出
病房的门被人狠狠推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洛心心气势冲冲走了进来,看了眼床上的顾未然,最后目光落在了薄千城身上。
“千城,我——”
“滚出去。”薄千城却沉声打断了她,嗓音里蕴着几分怒意。
洛心心的声音不小,的确很刺耳。
她被薄千城这么一喝,面色变得铁青,不过声音倒是压了下来,“我只想跟你说,欧阳贞灏那天将顾未然送出教堂,是因为我,你不要迁怒他,毕竟他也是你二十几年的好朋友!”
“迁怒?”薄千城声音很冷,“你怎么不去问他,我到底是不是因为迁怒?”
洛心心皱眉,“那不是重点,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变成这样!”
欧阳贞灏退伍后,正准备将家族企业重点转回南罗城,如今因为那事,一直被薄千城针对,屡屡受阻。
她看在眼里,也十分内疚。
她知道欧阳贞灏喜欢自己,所以那天拜托他帮忙,在路上多加阻挠,还让他将顾未然带走,甚至还找来了记者……
那天的婚礼果然没有办成,她是开心了。
可是欧阳贞灏和薄千城的兄弟情却也被破坏了。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这些天,她一直见不到薄千城,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他在这里,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薄千城冷漠地开口,对此事不愿意多提。
“怎么无关?是我要阻止你和顾未然的婚礼,欧阳贞灏只是为了帮我!”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他是无辜的,错的都是你?”薄千城睨向她,目光没有一点温度,“那么,你可以滚了。”
洛心心哑口无言,脸上更是青红交加。
薄千城的嘴巴毒,她不是第一次领略,但是被他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觉得无地自容。
可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喜欢薄千城,想要争取,当然没有做错!
洛心心咬着牙转身往外走。
顾未然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她应该庆幸洛心心没有将火烧到她身上来。
不过……薄千城和欧阳贞灏,闹翻了?
她嘴角扯了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那天本来就存着逃离之意,欧阳贞灏和洛心心反倒是帮了她。
“你和欧阳贞灏……”
她才提了个开头,又闭上了嘴巴。
他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管了。
没想到薄千城却接过了话茬,“他不简单,以后见了他,避开点。”
顾未然眼眸闪过一抹惊疑,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过,她并没有问。
她转开了视线,落在旁边的薄以桐身上。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也没醒来,她有些担心。
桐桐才那么小……
薄千城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道,“放心吧,桐桐已经没事了,只是在睡觉。”
顾未然抿了抿唇,半晌才开口,“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桐桐。”
她不知道桐桐刚好也是对蟹过敏。
薄千城抿了抿唇,手背在她脸颊上轻抚过,“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我应该感到抱歉。”
顾未然被他眼里的情绪感染,一时怔愣。
须臾,又听到他开口,“很晚了,赶紧睡吧。”
那你呢?
明明到嘴边的话,顾未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他所言,闭上眼睛了。
顾未然虽然合着眼睛,但是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薄千城一直在床边,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睡不着?”他忽然捏了捏她的手腕。
顾未然长睫颤了颤,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
怕吵到桐桐,她的声音压了压,有些沙哑,“不是很困。”
其实她眼睛很酸,眼皮也很沉重,只是脑子里一团乱,所以睡不着。
“想跟我聊一下么?”他开口,眼底是隐忍的暗光。
顾未然目光没有看他,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薄千城仿若没听到,俯身将她拥住,侧脸贴在她脖颈间,缱绻眷恋。
“然然,这么多天,不想我么?”
他低低的声线轻轻撞击在她耳膜上,好像正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心脏。
她拧开头,双手撑在他胸前,试图将他推开。
“薄千城,我曾对你动心,但是,那颗心已经死了。”
她说的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怎么不想,明明日日夜夜里,脑子里都浮现他的身影。
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没有心会死,然然,你这是在骗自己。”他轻声击破了她表面的平静。
她哑然看着天花板。
他将她拥紧,身躯紧绷着,“然然,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顾未然不想再让自己的心动摇,沉默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意识就模糊了。
她看到严艳容冷漠尖酸的脸,也看到自己腹部那道伤口涌出鲜血,听到医生的充满惋惜的呼喊,那个在她肚子里呆了将近十个月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停止了呼吸……
那段她试图掩埋起来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她心里一直憎恨着那个女人,可是,她更恨的是自己。
如果她没有犯糊涂,没有给自己那一刀,也许那个孩子就能够平安生下来。
她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顾未然紧闭着眼,但是眼角已经被泪水沁湿。
显然是陷入了过去的噩梦当中。
她无意识地握上薄千城的手,指甲掐着他的手背,嘴里溢出细碎的充满惊惧的呼喊。
“不要……”
“然然……”薄千城手背贴上她的脸,帮她拭去了泪渍,却无法让她从梦中脱离。
薄千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患得患失,很想要抓住她,但是却又束手无措。
他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母亲一向手段强硬,除了薄家人,对谁都防备而且冷漠。
当年然然因为她母亲已经吃了太多的苦,而他却一无所知。
那天砸开了保险箱,看到了她的体检表,还有孕检报告,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些手写的记录里,说然然精神恍惚,说她抑郁,她在自己的腹部上割了一刀。
难产,孩子也没了,而她也被送出了国。
他无法想象她那时候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那个孩子……
他看向薄以桐的床位,想到过敏的事,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如果是他母亲的话,当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