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现场撤掉指挥台?
听完夏冬的第二个想法,秦键脑子‘嗡’的一下。
“您的意思是...?”
秦键实在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听明确了对方的话语
“没错,决赛现场只留下你和乐团。”
“可是,”秦键话刚到嘴边。
“你刚才已经看到了,没有我的指挥,乐团没有任何问题。”
夏冬顿了顿,话锋一转,“秦键,你对钢琴协奏曲了解多少?”
被这么一问,秦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犹豫道,“钢琴与乐团之间的配合协作?个体声音与群体声音的对峙?”
夏冬摆了摆手,笑道,“换一个问法,对于一般的钢琴协奏曲的格式你明白吗?”
“您是说三乐章?”
“没错,从莫扎特奠定了协奏曲的基本结构开始,之后每一个时代诞生的钢琴协奏曲基本都是三乐章结构,偶尔会有特殊情况。”
“事实上,在古典主义之前,协奏曲中的指挥都是打酱油的。”
夏冬的话让一旁的小林泽尔也是一笑,“当然,那个时候的协奏乐队编制还比较小。”
“随着古典主义的盛行,协奏曲的曲式被定格,乐队的编制逐渐被完善,这个时候,指挥不得不站上舞台。”
“因为在大量作品的中,每个乐章之间是有间隙的,指挥需要在一个乐章结束之后,协调结尾,然后再开启新的乐章。”
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又超出了秦键知识面的覆盖,此刻只能安安静静的听着。
不过隐约间,他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
似乎,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并没有明确的乐章。
从头到位极速过了一遍,秦键只看到了一个引子加二十四个变奏。
夏冬继续说道,“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二十四个乐章勉强可以分成三部分,类似三个乐章的感觉,但是——”
“他们是不间断的。”
不间断的...
秦键恍然了。
这次,秦键终于明白夏冬的意思了,从对方的多角度的描述下,这首作品确实可以不需要指挥了~
可是,没有指挥真的可以吗?
对于这个听上去就充满刺激感的舞台表现形式,秦键脑海中只是简单的过了一下现场画面...
十六组暖光灯下金色舞台...
钢琴取代指挥台的位置...
四周围绕着整齐划一的乐团....
两千人的现场...
电视机前的直播...
不得不说...
秦键心动了...
不过,万一玩砸了怎么办?
秦键打开了空间,再次瞅了一眼【愤怒之日】。
‘佩戴后,契约者可在三十分钟内以巅峰之态演奏《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佩戴启三十分钟后自行解除’
一字一字,再次确定了关于指环的介绍。
随后陷入了沉思。
悲怆以单轮第二的成绩在半决赛收场,可以说已经给自己的比赛之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对于自己而言,第四轮本来就是一场赌博,从一开始,结果就是未知的。
相反。
就不得不佩服夏冬的大胆和疯狂了。
在国内权威的官方赛事的决赛直播现场上,玩指挥台消失。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和他的乐团能够完成这首作品。
这对于一个协奏的乐团而言,无疑是一种绝对实力的展示。
万众瞩目下,舞台上可不仅仅是自己。
还有他的燕京爱乐乐团。
嗯——
这大概就是他提出第二种想法的目的吧。
或者,对方就是单纯的想去做一种大胆的创新?
可不论怎样。
既然对方都敢拿乐团的声誉做赌注,自己又有什么顾忌呢?
...
那最后的问题,就看对方的心脏有多大了。
...
渐渐的,秦键整理好了思绪。
目光看向了正在等待着答复的夏冬,“夏老师,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事情要告诉您。”
秦键举起了打着绷带的左手,目光平静的说道,“抱歉,为了保证决赛的正常发挥,这几天我没有办法弹琴,所以...”
幽暗的观众席间,夏冬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便接道。
“好。”
.......
18:30。
秦键挥别了夏冬和小林泽尔,离开了歌剧厅。
舞台上。
钢琴旁。
“你有信心吗?”小林泽尔好奇的问向一旁的夏冬。
“不好说,”夏冬看着一个个正在收拾乐器的年轻面庞,笑着说道,“但是我相信他们每一个人。”
“我觉得有点冒险。”小林泽尔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可是你的职业生涯。”
“您说的是,不过,”夏冬点着头,“作为一个指挥,要充分的信任指挥台下的每一个人。”
“这话是您告诉我的。”
小林泽尔德表情再变,但不再说话了。
舞台上,人越来越少。
最后一名将小提琴收好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夏老师,明天早晨还是八点半集合吗?”
“嗯,”夏冬点了点头,“今天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不辛苦,”小提琴男笑道,“我会通知大家提前半小时到。”
“夏老师再见,小林指挥再见。”
随着小提琴男的离开,舞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老师您稍等我一会。”
夏冬说着走到首席小提琴的谱架前,将摆放在上面的乐谱小心的合了起来。
接着,从一个谱架走到另一个谱架,他开始了乐团排练的最后一项工作。
乐谱的收整。
“今年三月份的莫扎特国际音乐大赛,你方便带着乐团过来吗?”小林泽尔突然开口道,“亚洲赛区的应邀乐团还有两个名额,我可以为你和组委会争取一下。”
夏冬的身体顿了顿,“包括路费食宿吗?”
“是的。”小林泽尔也加入了收谱的行列,“考虑一下吗?”
良久。
“谢谢您。”
“老师。”
夏冬继续整理着谱子。
......
......
两日后的凌晨两点。
南市火车站。
一楼候车大厅中的偏僻一角。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胖子,此时手里正紧紧的攥着一张火车票。
车票上,距离南市开往燕京西站的Kxx93列车距离发车还有六个小时。
他的耳机里正放着法塔内尔为钢琴与长笛而作的——迷娘幻想曲。
“等着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