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妖鬼盛城

　　那女子走后，众人尚处一片静寂中。李青莲望着远远天际，默然无语。那篝火被风吹得越发长了，火光将人影拉在地上，又照在每个人的脸庞上。

　　林夕与聂雨晴、韩更楼下了山坡，走到李青莲身旁，正要开口说话。李青莲忽然指着天与山相接之处，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三人顺着他所指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远远的半空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一座乌黑黑的城堡。

　　那城堡有半边藏在云雾中，半边藏在黑夜下，隐隐约约悬在半空中。

　　开始有人发现异状，往那城望去。空地上众人突然噪动了起来。也不知谁喊了一句：“那是鬲国！”众人突然间沸腾了起来。

　　其中有不少帮派，互对一眼，道：“那便是鬲国了！我们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按起兵器，往那城堡方向而去。一伙人一伙人的走了，像他们来时一样。只留下地上升腾翻飞的篝火。

　　林夕向聂雨晴道：“上次我们便误闯进鬲国中，师父不知在不在里面，我们去看看！”聂雨晴道：“好，我们也走！”便跟着人群而去。

　　那城堡远远立在半空，众人也只得望着方向追，本道是极远的路，岂知才走过一段路，便见一座大山突忽的立在眼前，那城堡便立在山上，又有一道道石阶通到山上。

　　众人大呼大叫，心生狂喜，往上便爬。林夕将眼一睁，明辨真假，早看出这城堡乃是鬼城，嘿嘿冷笑道：“这群人来找鬲国，只是为了那鬲国的黄金，却怎知这鬲国乃是鬼国。”

　　李青莲道：“我们上去瞧瞧。”他一步作三步，飞跨而上，不多时便到了山顶。只见那城原来只是立在山顶上，只是云雾太浓，掩了下半边，远远看去便像是立在半空中。

　　已有不少人冲到山顶，也不知好歹便跑进城去。林夕四人也跟着进去。进去后只见城中有屋有壁，与寻常无二。

　　众人都散开来，四处里乱翻乱找。有的将地掀起；有的拆起屋来；有的在草丛中乱翻，却也没见到什么黄金。忽有人抢到屋中翻出一截骨头，一个瓷罐来。正发怒摔了，却听“叮叮当当”几声，那瓷罐摔开后都是黄金，再将那骨头切开，里面也都是金子。只将这些人看红了眼，见到什么东西就砸开，果然无论桌子、椅子、水罐、尿壶，砸开后都有金子。众人狂喜之下，四处里乱翻乱抢，有的动起刀剑来便厮杀起来。

　　林夕见众人都抢疯了，道：“不好！这帮人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他见韩更楼见到金子也有些动容，拉住他的手，道：“别看，那些都是死人幻化出来的，去抢了便中了恶鬼的计了。”韩更楼道：“是。”

　　李青莲道：“别理这些人，跟我来！”往前面一条街道行去，渐渐走远后已听不到后面众人抢夺金子的声音，寂静了不少。那街道转角处突然闪过一道影子。李青莲急抢身去追，却已不见了人。向林夕问道：“你可曾见到什么鬼怪？”

　　林夕道：“我没见到。”四人渐走进深城，转过两条路，前面忽显一座皇宫，宫门正开着，里面黑暗难视一物。李青莲艺高人胆大，道：“我们进去玩玩！”走入宫中，隐约见着许多人影。

　　李青莲嘿嘿冷笑，伸手托开一朵青莲火，放开光来。渐走进深宫，珠帘玉柱，香殿金砖，十分奢丽。

　　转到那帘后，忽见有个人睡在床上。李青莲将珠帘掀起，却见是个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脸色金黄，已不知死了多久了。

　　李青莲道：“此处既为鬼城，岂有善人。快显出鬼躯来！”那中年男子却一动不动。李青莲将青莲眼一睁，青莲开放，却见不着一点异相。不禁愕然变色。

　　林夕也将风情眼睁开——那风情剑由情所生，由风所化，眼光过处，破尽一切虚幻，也能明辨世上真假，鬼兽妖魔。只是他将眼睁开来看，也看不出半点异状。不禁奇道：“这尸体只是一具普通尸体，并非鬼怪。”

　　聂雨晴道：“那他为什么躺在这？他又是谁？”林夕摇了摇头。

　　李青莲突然伸手去抓那尸体下巴，轻轻扶起来，只见那尸体喉咙中竟有个细小的血洞，那血已干。林夕变色道：“这人刚死？”李青莲道：“不对！已经死了很久了，你看他脸色金黄，若非死了几天，也不是这样。”

　　林夕道：“那他是谁？又是谁杀的他？”李青莲伸手扶着床沿，突然翻起褥被，从中搜出一把长剑出来。他将长剑抽出，见剑刃上写着两个小篆：长渊。

　　李青莲道：“长渊剑。传说是公冶子的徒弟所铸，剑长七尺二，锋利能轻易断金石。佩长渊剑的人只有泰山一名前辈，通远道人。此人应该是通远道人。”

　　林夕道：“他怎么会到了这？”李青莲伸手在通远道人身上搜了一会，从尸体怀中取出了一卷玉皂，打开来看，见那玉皂写道：“昆仑山无定子顿首，书呈泰山通远仙人座前：昔北方有魔伏天，修逆行妄，灭善去德。昆仑下令诛杀，后逃往北方于黑崇林中自立为王。比来更往中原，取怨魂收厉鬼，号为部下，为恶已久，天怒难平。已发书于诸位道友，祈请仙人下山合除之。”

　　李青莲道：“他与葫芦老人一样，是奉了昆仑山法令而来。”将玉皂拿给林夕。林夕看过后又拿给聂雨晴。聂雨晴道：“与我爹拿到的一样。”她纤眉一蹙，担忧之色显于脸上，道：“我爹与两位师叔下山也来除此妖魔，那妖魔……”

　　林夕知道她担心聂亮与两位师叔会遭遇不测，道：“师父武功那般厉害，那妖魔奈何不了他的。”

　　李青莲道：“未必，未必！”韩更楼道：“什么未必？”李青莲指着着通远道人的尸体，摇了摇头，道：“杀通远道人的未必就是妖魔。”

　　林夕道：“他也死在快剑下……是那女子！”聂雨晴道：“不错！那女子也使快剑！”

　　李青莲道：“不对！通远道人不可能死在那女子手上。”聂雨晴道：“为什么不可能？”李青莲道：“快是够了，只是这伤痕不似她刺的。”

　　突听外面“啊”的一声惨叫，随即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李青莲道：“有人！”忙出了宫府，只见外面殿上有两道身影缠到一起，越打越快。旁边地上还坐着一人，只是浑身是血，已受了重伤。

　　林夕仔细看去，那打斗两人却是一男一女，男的使一把长剑，女的空手。地上坐着一人也是男的，断了一只左臂，之前惨叫便是他发出的。

　　那使剑的男子厉声道：“好妖魔，竟敢伤我道兄！”长剑逼得那女子连连后退。那女子厉声叫道：“闯入王殿者当死！”双掌横劈竖斩，十分厉害。

　　李青莲抢过去抱住那断臂男子，给他封住穴道。那断臂男子道了声谢，道：“快把那妖女抓下，只有她知道妖王在哪。”李青莲道：“你们是谁？”

　　那男子咬牙道：“我是峨眉山下修道者吴解，那个也是峨眉山下修道的，叫陈涯，我们奉昆仑山法令到此抓拿妖王伏天。”

　　那陈涯与那妖女斗得一阵，将飞剑舞动起来，妖女抵挡不住，被他砍下两只臂膀。陈涯道：“吴兄，她断你一臂，我断她两臂为你报仇！”

　　那妖女厉声惨叫道：“我与你誓不甘休！”化作妖风向后便走。陈涯厉叫道：“休走！”驾剑追去。

　　李青莲道：“我们也跟上去。”将吴解驮起来。追出一条街道后，忽听前面陈涯叫道：“谁？”就此声绝。

　　李青莲微感不对，与林夕冲了出去。正逢半月初透，月光森森照在街上。街角处躺着一具尸体，尚在抽搐中。

　　林夕抢过去抱住尸体，不禁骇然失色，那尸体赫然正是陈涯。只见他喉咙已多了个细小血洞，抽搐了片刻，便绝气了。

　　李青莲将吴解放下，抢到陈涯尸体边，道：“陈……”见他双眼瞪直，脸上神色尚停留在骇然惊讶中。李青莲道：“谁？”站起身往街道黑暗处追去。

　　林夕恐他有失，也急追了上去。两人追出十多丈后，见不到人，只得往回走。李青莲缓缓而行，道：“那个人刀法很快，很快！”林夕道：“刀法？不是剑法吗？”

　　李青莲道：“不是，一定不是剑法。使剑使刀我不会看不出。”

　　林夕道：“所以你知道杀通远仙人的不是那个女子？”

　　李青莲道：“不是。一来那个女子使剑，这些人是中了刀伤死了，二来……这些人死后魂魄都消失了，那女子不会道法，无法带走魂魄。”林夕道：“也是。”

　　他们回到陈涯尸体旁，聂雨晴道：“人可追到了？”林夕道：“没有。”聂雨晴道：“那女妖呢？”

　　两人一怔。李青莲道：“对！那女妖呢？怎么不见了？”回头看去，街上空空。林夕道：“已经逃了。”

　　李青莲道：“没逃，还在前面！”急往前追去。林夕道：“我们追！”韩更楼将吴解驮起，与聂雨晴也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