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嫂低声地笑了,声音嘎哑:"算了,袁小姐,你也为你的肚子积点福。福嫂会帮你。"
袁莹莹退开一步,愤愤然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叶絮蹙眉去看那个福嫂,那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可是她低着头,花白的发,眼角眉梢的皱纹那么多。
"看什么看,到了..."袁莹莹的话被福嫂一声咳嗽打断。又再邈了邈嘴巴,扶着肚皮哼歌了。
叶絮眼睛看着电梯的数字,十八、十九。她迈步出去的时候,袁莹莹先她一步,宽阔的身躯,两肘往两边一抖,叶絮退后一步。
她们得瑟地走出了电梯,叶絮摁着电梯的"开"字,直到她们转了弯,才走出去。
她怕了袁莹莹吗?
显然不是的。因为季至诚短信里说过:他会处理好。那么,她就应该在这里等一下。他处理袁莹莹,会需要些时间。季至诚是朋友,她不应该让他为了自己的事情有任何的障碍。
这个时候正是中午,没有太阳。医院的19楼很安静,她四处看看,发现有点不对,这儿不是外科,也不是妇科。空荡荡的,连一个病人一个医生护士都没有。
她回头看看,寻找到了一个牌子,心中一震:这是医院的顶层,是职工科研学习、放映室!
季至诚为什么约自己来这里?
她拿出了手机来,有两条信息,还有一个未接电话,她醒起刚出门的时候电话调整成为震动,电话短信都没有留意到。
她首先打开了信息,是季至诚的。他说:"叶絮,你怎么还没有到?你哥哥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进了重症监护室。我正在跟他的主刀医生聊着。"
叶絮拨了电话过去,对方只说了一句话:"过来阳台这边吧。"
这么几个字,叶絮停住了脚步:没有可能的,阳台?主刀医生明明刚进行了一台大手术,病人还在重症监护室,他来19楼阳台做什么呢?
更重要的一点事:这个人的声音不像季至诚。
她忽的又想到了刚才走到了另外一边的袁莹莹,她上来十九楼做什么?阴谋——是的!她有可能拿了季至诚的电话!
叶絮倒吸了一口冷气,镇定了一下,回过神来,往电梯方向走。
"你觉得你能逃得掉?"粗粝的声音,就像是刮破了铁锅那么刺耳。叶絮看着那个解开了她的发套的女人,看着她那狰狞的笑。
涂思曼!
叶絮往后趔趄一步:"你...干嘛?"
她的话才说完,涂思曼就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锤子,朝她做了一个手势,突然!抡起锤子往电梯的数码控制键狠狠敲下去!
疯了!
她是彻底的疯了吗?
叶絮一步步往后退。
一袭夹裹着愤怒的沉默好似一股猛烈的狂风骤然扬起,她几步冲到了叶絮面前。暴怒的,她的眼,就像是这一股风暴的中心。有一种狂啸的、要吞噬人的力量。
叶絮被压迫得像是僵硬了一样,一动不动。僵在那里,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她,几乎闪着青色光芒的眼,有着几乎是彻夜不眠带来的憔悴。她刚才不过是凌乱了她的发,染了些颜色,脸上不过就是抹了些化妆品,就那么的苍老了。
"叶絮,亏你是经历大风雨的人,这一点化妆你都看不出来,哈哈哈哈!"她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她瘦削的脸,根本不像是人!
她不仅仅是愤怒那么简单,她还很兴奋。
"叶絮,跳楼、刀子、锤子,还有药,任你选一项。"她蹲下,从那一个乡下老妇人那样的蓝布包裹里拿出来一样样的东西。
叶絮冷静了一下,"涂思曼,你的目的不是要我去死。你不过就是要沈濯北放过凌家而已。袁莹莹呢?你跟她之间的交易,目的又是什么?她那么听你的话。"
"袁莹莹?"涂思曼娇弱到风一吹就可以倒下的身子此刻却成了藤蔓一般的坚韧,她扶着墙,缓缓站起来:"你勾她的老公,她自然是想你死。可是她怀着孩子,她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她已经下了楼梯,走了。我舍身成仁,亲自来跟你做一个了断!"
她把手里的刀具递过来,直接戳到叶絮的跟前。
叶絮闪身躲过了,冷声呵斥:"涂思曼,你别做傻事!你看看你的身体,轻飘飘的,你要杀我,不可能!"
"不可能是吧?我动手的话,事情真的有点不可能。可是如果是你自己动手,那会好办多了。"涂思曼慢慢的说,好像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叶絮,你二哥为什么会遭遇车祸,你心里很清楚的。就是沈濯北咬着李嫣不放,李嫣为什么不肯在你二哥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你二哥的手术医生又是谁你知道吗?"
叶絮一怔,回想起季至诚给她的所有短信,心中重重一沉:"你的意思是?"
"主刀医生是沈濯北的好友——迟景御!叶絮,他逼着你的二哥、二嫂到了什么地步?你知道吗?他为什么要把你囚禁在家里?而你亲人的手机全部都不能接听?为什么?"
她一步步的逼问,叶絮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里面的信息就要凌乱,她努力摇头:"不可能的!涂思曼,你在胡说什么?"
"叶絮,在认识你之前,我接触过沈濯北的全部朋友,他们为沈濯北马首是瞻!他要一个人以什么方法去死、或者变成植物人——随他高兴而已!我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证!难道你还不醒悟吗?"
涂思曼一句句泣血的话,把叶絮打击得脚步虚浮起来。她觉得全身的力气就要被抽尽。
"叶絮啊,你总是太好强了。你要不要我教你一个方法?你二哥二嫂可以避过这一次灾难。"她笑着,很低、很阴鸷笑声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回荡,有着说不出来的鬼魅。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没有什么好办法。你说的也更不是好办法。"叶絮难得冷静了下来,腹部突然抽了一下,钝痛的感觉!孩子!刚才在她惊恐之中受到了惊吓了。她安抚地在腹部来回抚了几下,思考着逃离的办法。
"叶絮——配合我来做一场戏吧,我不顾一切,为的不过是挽回凌家;而你却是沈濯北的心,他这样一而再违反道德、违反法律,始终是要得到报应的。当然——还有你二哥二嫂的命。"
"说吧。"叶絮想,她这样子疯疯癫癫的,先顺着她,然后再想办法。
"你来不及犹豫,叶絮,或者此时此刻你二哥的身体就被人家接骨头,把一大堆的医疗废物填在他的心脏处,很快的,手术结束。然后——心脏被塞住,今天黄昏之前..."
"停止!"叶絮的心思又再被她干扰,"涂思曼,你要说什么赶快说,要是你的办法可行——我会做。如果你的办法是没用的,我就是拼死也要马上到手术室外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涂思曼一点都不焦急,她慢慢地把刀扔在地上:"沈濯北操控的一切,只有他才能让手术停止。"
"怎么才能让他知道?"
"你危险了他就知道了。"她冷冷地说。
"我危险?"她举起了手机:"那么,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电话自然是知道我在你手里,是这一个意思吗?"
"那你打一个看看。"涂思曼弯腰将刀捡起来,在自己的手里反反复复地研究。
叶絮拨了电话号码,好久好久...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这里是信号盲区?她抬起头,惊觉不妙的瞬间,涂思曼赫然就将那一把锋利的刀贴在了她的脸上:"别动!"
"涂思曼你..."叶絮看着她的眼神,看着她的脸,发现此刻的涂思曼不是嘲笑,不是疯狂,而是决然!
"你动一下,我就动手了!"她低凉的声音缓缓响起,眼里是满满的憎恨。
叶絮皱眉:"涂思曼,你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是没有好处,可是——又用。我快乐!把你骗到来这一个盲区,看到你联系不上沈濯北,我快乐!我很快乐!!"
叶絮尽量镇定,这里是医院,虽然是中午,这一个楼层没有什么人,可是刚才她砸破了电梯的控制开关应该有人发现了。她应该拖延时间,只要二哥...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在你的脖子上割一刀,然后把你推到了阳台上,你大声呼喊..."
"涂思曼,这样没有用!"叶絮无法控制地颤抖。
"有用!"涂思曼的一双眼瞪大,露出了额角暗红的一个疤痕,"看到了?看到我的疤痕了?"她往后一甩头,把那一条疤痕完全露了出来:"你或许额已经忘记了叶絮,他那一天让我潜在水里,我磕伤了额头。"
叶絮摇头,摇头之间,涂思曼的刀划过她的发,削下来了一撮发,落在了叶絮的脚面上。
"濯没有让你受伤,我记得。"她不能让她污蔑沈濯北,即使他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但当别人冤枉他的时候,她还是要说真话。她不允许别人污蔑他!
"哼!"涂思曼冷笑一声,手里的刀握得更紧:"到了现在你还为他辩解!你真是死有余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