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行跟着梁宝方来到陶府,事先打过招呼梁宝方领人直进没人阻拦,二人来到正厅,见得有二人在里面,屋内张谦见到梁宝方领人过来,张谦垂下的手微微对梁宝方示意让他在门外候着。
张谦在陶公身旁陪站,陶公坐着看一女子。
那女子恨指身旁一精瘦男子道“陶公在上要为我做主,这人行为不端最好先挖眼睛在断双腿!要不然是不会悔改”
慕雪行一听当下咋舌心道“这男的做了什么?怎么遭到这女子如此记恨”
陶公也不听这女的一家之言问那男子“你有什么话说?”
那男人战战兢兢答复“陶。。陶公。昨。昨夜我也是喝醉,这才无意走到她家澡房撞见她洗浴。可我没看呀,当时醉晕过去”
陶公冷笑“林村那么大的地方,你怎么偏偏到澡房外醉倒,这事如你要认有些担当,我还可从轻处理,可你不知悔改,来人呀拖下去挂牌游街,在到林村村口立桩绑着暴晒二日在送监法寺”
一个粗壮身材肤色微黑打手躬身应道“是!”
那男子哇哇大叫让打手拖出来,女子在里边不住道谢直夸陶公办事公允。
慕雪行在外看得好笑询问梁宝方“梁队,陶公这是在做什么?”
等着也是等着梁宝方随口答复“你不是很精明?这还能看不出来,陶公这不是在审案”
“审案?”慕雪行大是诧异在道“陶公为什么要在家里审案?”
梁宝方斜视一眼慕雪行“建康百姓遇到难事都不爱去监法寺,都爱来找陶公评理,陶公断案比监法寺公允明白了吗”
慕雪行心中好笑“陶公这是官瘾犯了”
屋里女子出来张谦还是没招呼他们进去,慕雪行身后有两名打手押着两个男人过来。
一个男子面目清秀似是个富贵子弟,另一个身穿粗衣像是乡下苦汉,二人垂头丧气路过慕雪行。
慕雪行看得大奇“这二人是犯事的还是来告状?”
慕雪行很快就得到答案,二人入内,只听陶公向苦汉问“说,你为什么要放火烧人屋子”
苦汉哭求道“陶公小的也是一时气急了,那张三带着村里恶霸占我田地,我这是气不过才会如此糊涂”
陶公显得同情苦汉道“受得委屈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是觉得我不能与你做主?”
苦汉连忙跪下道“小的就是一时气急,没。没。想到陶公。”
陶公冷冷看人“你放火把人烧坏,这事太过恶毒,拉下去,把双手废了在送监法寺”
苦汉大叫“陶公。饶我一次,饶我一次。。”
陶公理也不理挥挥手让人拖下去。
慕雪行心道“放火将人烧坏,按照律法而言也是死罪,陶公却是先让人废去双手,是想让苦汉先受断手之苦才领刑罚,这人做的事是歹毒但也不必如此折磨人”
陶公略略侧头向那面目清秀男子问“你怎么说?”
那公子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陶公开恩”
陶公冷泠道“你虽然不是建康人可的的确确是在建康犯事,人家骂你两句你仗着家世领着你大哥去将人打残,你大哥逃了,你落到我手上,我也知道打人的是你大哥,我也不是不明理的人,开恩容易今日回去即刻将你大哥腿也打残了,过几日去牛三家赔礼道歉”
公子大呼道“这个……要我将兄长打残,那是下不了手,家父家母也决计不能答应,我可以给钱。”
陶公喝道“赔钱断了的腿能好吗!不过,念你还些兄弟之情,既然如此维护你大哥,那么罪由你受吧,拉下将他腿折了”
打手将人扣住道“是!”
这公子吓得混身乱颤道“别,别,别,我可不想当瘸子,我…我答应就是”
陶公向打手道“你押他回家亲眼瞧他将他大哥腿打了才回来一定要他亲自动手,别人不能代劳”
打手应道“是!”拉着公子下去。
将民怨处理好陶公显得心神舒畅,陶公询问张谦“还有没有人?”
张谦恭声道“老爷,没了”
“没了?”陶公看向门外一眼问“他们二人是谁?”
张谦看一眼梁宝方后答复“老爷,左边那个是城防军梁宝方,梁副队长,右边那个叫慕雪行,这人几日前在水榭将少爷送给明嫣姑娘庄公琴打坏,偏偏说是假琴,后来少爷气不过找他理论,却是让他颇得一身脂粉让建康百姓笑话”
“这人实属可恶,老爷不能不严惩”
陶公冷哼道“水榭!怎么又去水榭了!不是让他别和那些女子来往!”
张谦忙道“老爷,少爷不听话在家里教导就是,也不能由一个外人折损陶家脸面”
陶公为建康百姓评理,为的也就是博取名声,陶海如什么品性,当爹的怎么不清楚,张谦没也说错,陶家的脸不能丢。
陶公哼一声道“让他们进来”
张谦挥挥手示意梁宝方进来,梁宝方看慕雪行道“走吧”
二人入内,所谓礼多人不怪,慕雪行恭恭敬敬施礼道“见过陶公”
陶公深深打量慕雪行一眼。
慕雪行轻笑询问“陶公找小的过来是有要事吩咐?”
陶公诧异看一眼张谦,这是张谦自己意思,张谦想着趁着陶公审案之时,兴在头上借机还梁宝方送画人情。
张谦见着陶公看他对着慕雪行厉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外折辱我家少爷!让你来就是问问你,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慕雪行刚要说话,见得二个下人绷着做好的琴板过来,下人凝立门外,陶公看得一眼招手让人进来,一下人道“老爷,琴庄将琴板送来了”
陶公暂且不理会慕雪行,起身接过琴板翻看。
慕雪行一见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心道“这是上好桐木”
桐木色深更是难得好货色,这样的桐木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得让人到高山大林里寻找,能否找到这就要看运气如何。
慕雪行对于琴木也是其中行家,站在旁边一看就知好坏。
只听陶公道“上等桐木得来不易,须得好好保管”
一个下人应道“是!”
张谦见琴板送来笑道“能得桐木制琴,待上漆配上上好蚕弦国舅定然高兴”
慕雪行听张谦说这句话未免外行,不禁一声冷笑。
张谦也不理他在道“老爷,桐木要见光,让他们拿到院中晒上半个时辰,晒后上色才不容易脱色”
陶公道“也好”
下人应道“是!”
慕雪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陶公听他笑得古怪问“你笑什么?”
慕雪行道“陶公如真要拿到院子晒上半个时辰,这桐木只怕要毁了,如此上等佳木落在你们手中,你们不懂珍惜,真是可惜。。可惜至极”
梁宝方怒道“住口!不要以为能看出庄公琴好坏,就什么都知道,陶公,这厮如此欺负陶统领。”
陶公突然心念一动问“你说可惜,如何可惜?”
慕雪行微笑道“桐木不应直晒,应该遮晒,如不遮晒,等得上色上弦,要是能弹出好音色,我就不姓慕!”
陶公对制琴也是一知半解,听得慕雪行话后,心中好奇走近慕雪行两步问“遮晒?何为遮晒?”
慕雪行却将话头止住笑道“陶公既然找在下过来问罪,那就先问罪过后在说旁话”
张谦怒道“好呀,我们没提,你倒主动请罪,这是最好了!来呀。。”
门外打手答应一声挺身入内。
陶公举手示意让人退下,打手退下。
陶公道“这琴是要赠与国舅,如弄坏了这不是白费心思”
陶公看慕雪行道“你说,如你说得有理,犬子之事可以不追究”
梁宝方急道“陶公。”
张谦左手一举,示意梁宝方止声。
慕雪行笑看梁宝方一眼才向陶公道“所谓遮晒呢,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琴上盖上透气蚕布,一来阳光不会直接暴晒桐木导致木心膨胀,二来蚕布有缝热气会透布而入,这叫蒸琴,桐木宜蒸不宜晒”
陶公笑道“妙极,妙极!没想到还有这说法”
慕雪行看向张谦道“他所说的晒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那是晒梓木,梓木为刚,桐木为柔,不可一法效之”
张谦也不懂这些门道,一时倒说不出话来,怔了一怔才道“你胡吹什么,什么刚的柔的,谁能证明!”
慕雪行笑道“想要证明这不是很简单,制琴行家都知道这道理,陶公只让人做琴板,而不是做成品送来,是想着亲自上手,这才能代表诚意,我说的可对?”
陶公点头道“这是我心思”
慕雪行在道“在下就在城防军任职,人也跑不了,这话对不对陶公差人来问就是”
陶公想得想在问“桐木除遮晒外,还有什么忌讳?”
慕雪行笑道“桐木为柔,上弦不能从蚕弦,用坚硬松香涂在白色马尾,用马尾做弦为佳”
陶公奇道“马尾做弦?”
慕雪行笑道“是,马尾弦,这是东朝新弦做法,陶公不妨试试”
陶公看得一眼张谦“听见了吗?”
张谦忙躬身道“听见了”
陶公道“照做”
“是”
陶公在看慕雪行道“你虽说得头头是道,但如琴做好声韵不对。。”
慕雪行道“如声韵不对,陶公自可二罪并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