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郭允头颅落地刹那,猛然在床上炸醒,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浸过全身冷汗,郭允起得半身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做此噩梦也怪不得郭允,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慕雪行所想的“冒险”当然和郭允噩梦无关,慕雪行是想去试试看看太傅能否收回成命,现在他要去见见太傅。
太傅在剪纸影人板,能剪得纸板成形已是略有小成,更高端一种技法那是用兽皮来剪,兽皮指的是牛皮或驴皮,地域不同有的也用羊皮。
皮刮毛去血,加工半透明状后再刻制上彩,其雕绘工艺讲究刀工精致造型逼真,影人一般分头身四肢等几部分均为侧影,头部附有盔帽身部四肢皆着服饰,涂油彩后用火砖烘烤压平,成形后按上竹扦即可操作。
慕雪行和太傅说过其中心得门道,太傅将慕雪行心得听入耳中,从中在加上自己理解特制出新影人,常青手拿新作影人让慕雪行诚评。
影人是个男性,男性影人常用龙虎水云等纹样为图案,常青手上男影是云纹图样,常青做影人并不是要拿来操作,也不是拿来说念打唱供人娱乐,常青只是喜欢单纯影人模样,做成放在架上当成装饰。
慕雪行看得男影一眼赞道“没想到太傅手巧得很,而且还能从中改进,太傅如此巧手也算是一方大家”
能得慕雪行夸赞,太傅自是高兴,常青乐呵呵道“以前到没想过,影人中还有如此多的门道,这次倒要多谢使者倾囊相授”
慕雪行笑道“这哪是我之功,全是九思老人授予技法”
常青敬服道“九思老人不愧是当世剪影名家”
慕雪行叹口气道“不过这些影人有些可惜了”
常青见得慕雪行一叹,追问“可惜?难不成这影人还有不足之处?”
慕雪行道“下官不是这意思,下官之意是太傅手下影人做得栩栩如生,可它们只能至于架上,难道太傅不想看见亲手做的影人在影窗中活过来?”
如常青说完全不想,那是违心之论,辛辛苦苦做成的影人,常青当然也想看着它们在影窗中附上生命力,常青道“岂有不想之理,只是控影技法并非我所长”
慕雪行道“这有何难,如太傅有兴我将东影班请来就是”
常青大感荣幸道“使者真能将东影班请来!”
慕雪行笑道“我和班主有些薄交”
常青显得激动道“这。这能行吗?路途甚远”
慕雪行轻笑道“东影班想必现在已在路上”
常青奇道“已经在路上?是使者提前将他们请来?”
慕雪行好笑道“太傅见笑,东影班是朝内班子,东王如不开口下官哪能请得动,议和在即东王让影班前来助兴,如要大队人马加紧赶路前来,想必会慌忙不堪,可如要几人提前赶来为太傅演得一场,这点薄面班主还是给的”
常青当下大喜道“那么就麻烦使者”
慕雪行笑道“不麻烦,我也只是借花献佛”
常青在道“早就久闻东影班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看一场,使者为我如此,当真是感激不尽,真希望我能为使者做些什么,也好聊表心意”
慕雪行见太傅话说到此,当下接口道“真要说起来,我倒有件事想请太傅通融”
“哦?”常青好奇问得一句“何事?”
慕雪行直言道“卫云”
“卫云?”常青在道“他是我让方墨派去照看使者,怎么他可是有做得不周到之处?”
慕雪行笑道“卫云尽心尽责并未有不周到之处”
常青不明白慕雪行意思问“既无不周到,那么使者是。。?”
慕雪行试探一问道“馆内已有很多兄弟照看,已可确保我周全,太傅我想为你一句,让卫云来真是太傅意思?安防护卫之事不都由方统领负责?”
慕雪行这话意思其实是在告诉常青手太长了,同时也是一种警告,使唤靖北骑当心引起北王反感。
常青清朗一笑“使者心思很细,其实是方统领提议,他这也是关心使者周全”
慕雪行冷道“果然是方统领,太傅下官不想有人盯着,这让下官很不舒服”
慕雪行对常青投其所好,常青心中岂能不明白,常青同时也十分明白他和慕雪行是一种什么关系,常青面色一板道“方统领有安防护卫之责,保护使者是他的职责,可是使者却让馆尉施压,为了不引得双方不快,这才让卫云看护”
“使者安全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一丝懈怠,卫云是在做本职之事,我不能因为使者不喜有人看护,就将使者安全视之不见”
常青在说更明白一些,也免得慕雪行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常青在道“使者是东朝人,城里有很多人对东朝有所怨恨,使者既然在北朝,那么我们就只能好好看护,使者心里有什么憎厌那是我们分外之事”
屋外这时有下人通报,下人道“老爷,海大人来了”
常青道“知道了”
有客上门慕雪行当然不能在打扰,慕雪行施礼道“太傅教训得是,是下官不知轻重,太傅既是有客,那么下官先行告退”
常青也不留他,让下人送慕雪行出去。
海大人坐在正厅,正好见下人送慕雪行出府,海大人见慕雪行面生多看两眼,常青入内,海大人施礼笑道“那人是谁?”
常青看一眼远去的慕雪行道“此人是东朝使者”
海大人道“他就是东朝使者?送完信还不走,是北王赏赐还没下来?”
常青入座这才应着“议和信送达,关乎二国生息大局,这样的赏赐薄不了”
海大人好奇打听道“常兄你说说,北王为什么还不下赏?”
常青好笑道“你这么老奸巨猾难道看不出来?”
海大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张嘴可真不饶人”
常青让对方笑声感染反问一句“你说说,北王为什么还不下赏?”
海大人思虑片刻道“下赏人就得走,我想北王多半是想从东朝使者身上,测试东王议和之心?”
常青郎笑道“就说你老奸巨猾我没说错吧,什么都看明白还故意问我,东朝使者在靖北出得这么多事,北王既不派人多加保护,也不让人送走,偏偏来个不闻不问,北王是还没看出使者背后目的,也不知道东王派人为何留而不走”
海大人点头道“北王谨慎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先朝血案未明,打得这么些年,东王突然议和是该谨慎在谨慎”
常青也猜不到慕雪行留下目的,慕雪行留馆的借口是养伤,可到底是不是养伤,大家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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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夜里,慕雪行正要入睡,只见侯三从窗外蹿进,侯三这一来,卫云就在屋外可着实把慕雪行吓一跳,侯三入内卫云没有蹿身而入,那是因为侯三步伐轻盈还没引起卫云察觉。
可如侯三开口说话,门外卫云岂能听不见,侯三入屋刚要张口,慕雪行忙将食指按在自己唇上,示意侯三不要说话。
侯三还不知道慕雪行有随身护卫之事,还以为和往常无异。
慕雪行做得嘘的手势,手指往门口指了指,侯三看懂慕雪行手势,慕雪行是在和他说屋外有人。
慕雪行来桌前起墨写字,侯三就站在慕雪行身旁,慕雪行在纸上写着“何事?”
侯三接笔在纸上精简写着“我与徐宗大打出手”
慕雪行沉吟片刻在写着“不可在靖北露面,去太子府邸,我会去找你”
侯三看罢点头。
慕雪行将写满字的纸交给侯三,这举动已经很明白,这是让侯三找个地方把纸张毁去。
侯三揣纸入怀蹿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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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不能在靖北露面,那当然也是不能在客栈住下,如他能在郭允府邸不出,自是没人能查到他的下落。
侯三不到三更就进郭允府邸,郭允自是入睡,侯三入屋轻声叫唤郭允“太子,醒醒”
郭允晕晕乎乎睁开惺忪的双眼道“侯三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侯三脸色并没有在郭允梦中那般显得急切,侯三平静答复“不到三更”
郭允一听此话当下打个激灵,这话甚是熟悉,似乎在梦中听过。
郭允吃惊看侯三道“怎么!现在要出城?”
侯三见郭允如此反应也是显得纳罕,侯三道“出城?一打堆事都没办怎么出城?”
郭允认认真真盯着侯三,这才知道不是梦境重演,郭允脸色稍缓道“怎么这时候来?是雪行出事了?”
侯三寻张椅子坐下道“不是,我和司空府的徐宗大打出手,不能在靖北露面,他让我来这里避避风头”
郭允起身来茶桌旁和侯三同坐,郭允并没有以君臣之分对待侯三显得平易近人,郭允问“你和司空府的人是怎么回事”
侯三把事情经过说了。
郭允道“事已至此,你是不能在露面,在这里安心住,没外人”
侯三有些担忧道“可是府上的下人?”
郭允苦笑道“放心这里没有北王眼线,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北王又怎么会费心放眼线在这里盯我”
郭允这话说得异常苦楚,侯三道“没人盯着更好,这更能方便我们行事,太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太子安安稳稳送回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