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伍修身份2
伍修双眉微敛,许久,低头一笑,“六弟,也许你跟颜颜说比较好一些。”
“我想你亲口跟我说。”书颜微冷了声。
今夜的风,似乎格外冷一些。
书颜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却依旧将车窗的帘子尽数拉开,马车迎风而驶,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凌乱的发梢不时翻卷而起拍打着脸,微微的刺疼。
伍修,终究不是她所认为的覃飞。
慕容子修,当今皇帝的第五个儿子,所以,叫做伍修似乎也不为过。
她自嘲一笑,原来这个名字是这样由来的。
说不清什么感觉,在亲口听到他说出真实身份之时,她的心一下子很空,后来又听他说了很多,她一一听着,有些她以前就曾听说过,有些则没有,但她只是听着。
十八年前,就在洛书颜出生的那一年,当时的天下还不姓慕容,当今的永嘉帝在当时还是一朝臣子,名慕容昊。
那一年,发生了震惊东宸的大事,当朝天子在帝宫中猥亵了朝臣的妻子,被朝臣撞见,朝臣在极度悲愤之下冲撞了君主,导致君臣反目,十日后,朝臣揭竿而起,誓报辱妻之仇,继而发生了轰动天下的昭和之变。
那名朝臣,就是慕容昊。
短短的三个昼夜交替,慕容昊便攻下了帝宫,很多人不明白为何一介朝臣能在如此短暂的时日内改朝换代登基称帝,又也许很多人知道内情却不敢说,毕竟新帝登基,前朝旧事已是忌,更何况那一场发生得可疑却又结束得极快的政变。
之后便是一场大清洗,所有忠君派被诛九族,在政变中力拥新帝的众臣保住了性命,甚至加官进爵。
在洛府西院的日子颇为无聊,书颜在偶尔得知这朝代更替的事之后,便时不时地逮着碧荷给她讲这些旧事,只是碧荷与书颜同年出生,对此事也只是知道个零星半点,讲不得全乎,她便去问三夫人,三夫人却是缄口不言,眼中更添了几分郁色。
只是有一次,在碧荷说到天子猥亵朝臣之妻时,沉默的三夫人突然一脸震怒,喝斥了碧荷。
书颜熟读历史,对于有些事情自然通透明白,她想,她对这场昭和之变的前因后果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她不知道洛怀安在当年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但自永嘉帝登基之后,他这个前朝旧臣非但依旧出任礼部尚书一职,更是一跃成了太子太傅,之后更是前所未有的三次指婚,这等殊荣,无人能及。
只是在那次政变之中,慕容昊也并非没有损失,一些忠君派迂回取道,见正面无法与之抗衡,便转而去了慕容府,冲破了慕容昊严密布置的防守,想擒住慕容昊的家人以威胁他放弃进攻帝宫。
未料慕容昊假意应承,随后便命人背后痛下杀手,最后的结果便是,那些闯入慕容府的忠君派个个死无全尸,而慕容昊则失去了三个儿子,两个被当场杀死,一个失踪。
这是三夫人见她确实想知道,后来私底下又跟她讲了些。
后来,她又知道,失踪的那个,是慕容昊的五子慕容子修。
虽然她在御书房外等候的那段时间,已经知道伍修不可能是覃飞,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耳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但她清楚地看到伍修微微变了神色。
不,从此以后,她该叫他慕容子修。
也不对,该称他为五爷。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他,由始至终,都是她在一厢情愿地将他当作覃飞,他从未承认过,即使在悦君楼,亦是她自己把他当作那里的伶人。
也是,慕容子修的身手那么好,又怎会被困于小小的伶人馆,顶多,也就是那里的恩客罢。
真是关心则乱,急令智昏,现在想起来有那么多的漏洞,她偏偏钻了那牛角尖。
其实,关于慕容子修的事她还存有很多疑问,但她没有问,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便对慕容子渊说,爷,我们回家吧,我好饿。
她没有去看慕容子修,她只看到慕容子渊的眸色一下子深了,随后说,好,我们回家。
“不要吹那么久的风,对身子不好。”一只长臂蓦地伸了过来,不由分说拉上了窗帘。
书颜一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话音未落,那只长臂方向一转,强势将她搂过,身子瞬间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一惊,抬起眼眸,便撞进了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
“还在想我五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低沉的语气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令她无端有些心慌。
“没有。”书颜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想起她否认作什么,想就想了,又没什么。
“还不承认!”慕容子渊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用力,再无一丝缝隙。
她吃痛,却依旧死死咬着他,象是对方与她有着何种深仇大恨,便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你这个疯女人。”她只听得有个男人似乎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窒息感瞬息而至,书颜呜咽一声,牙关松开,口中那片皮肉快速抽离出去。
脑袋晕眩得更为厉害,她微眯着眼睛,对面的墨眸宛若深海,看不到她自己的倒影。
余光中,车内的角灯来回晃荡着,随着车身的颠簸映出不时变幻的阴影,四周寂静得只有车辙辗过的声响与彼此之间微促的呼吸。
这样的情景,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身不知在何处的错觉。
“爷,到了。”恍惚间,书颜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她微微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沉沉凝视着她的双眸,她依稀记起刚才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身子一僵。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静止不动,然她却毫无觉察。
“如果你想要我抱你进去,也不是不可。”男人淡淡地说道。
书颜愣了一下,随即自他身上跳了下来,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在做了这么亲密的举动之后,还能表现得如此淡然至斯。
“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谁也别提。”她……冷冷说道。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又何必自欺。”男人轻嗤,眼睛瞟过她,“手感还不错,只是身子太瘦,以后多吃点肉,别说我瑾王府虐人,连饭都不让人吃饱。”
书颜有些着恼,正想反唇相讥,男人却已撩摆下车。
她恨恨地捶了下还留有他体温的软塌,算了,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拳头下似乎硌着了什么异物,她拿开手定睛看去,却是只女子常用的香囊。
她一怔,这不是这车里该有的东西。
她以前便不喜欢香水之类的东西,到了这里,各种香料虽属天然,但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味道,因此碧荷替她做了几个,她都只是放着,从来不带。
而慕容子渊是个男人,更不可能用这种女人的东西。
书颜虽有疑惑,但仍将它拿起,凑近灯光看去,只见小巧的香囊下挂着平安如意坠子,蓝色的缎面上绣着一条柳枝,本是翠绿的颜色,却明显看出那抹绿已不复原先的光艳,旧得褪了色。
香囊她见得多了,一般上面的刺绣不外乎鱼,蝶,寓意吉祥的花卉之类,但柳枝却是第一次见,却不知有何含义。
看这香囊的丝缎已被磨得失去了光泽,放置鼻下已闻不到任何香味,想是件旧物,此时却出现在这马车内,可见是被人经常随身携带,只是不小心遗失,对于香囊主人来说,此物必是极为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