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雍容的福, 张熙和这一天备受照顾。
中午吃饭时, 唐德裕还告诉张熙和哪个菜好吃，让她多吃点儿。
张熙和受宠若惊。
唐德裕喟叹着：“我这去自迩，雍总、江总那么热情, 我还当是跟我客气, 没成想是爱屋及乌啊。”
什么尴尬来什么, 张熙和就怕唐德裕提这茬, 一直有意躲着他, 没想到还是提了。
这可以说是最尴尬的事儿了。
老板自鸣得意以为自个儿有面子, 还在下属面前不动声色地低调炫耀了一番, 结果发现着面子是给下属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这简直堪比万众瞩目走上舞台, 结果一跤跌得毫无形象的惨烈程度了。
张熙和知道唐德裕是在自嘲。
再尴尬的事，在众嘲之前自嘲，总能让事情好上许多。
之后的众嘲, 也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无处施力。
唐德裕自嘲完是没那么尴尬了，这可惨了张熙和。
话都递到她这儿了, 她肯定得给唐德裕找个台阶下。
张熙和斟酌了一番, 开口：“唐总, 江总邀请您去自迩，和我并没有关系，也并非雍容授意，不然
最开始过来的就会是雍容, 不存在江总转身走雍容再来的情况了，本身还是想邀请您。如果我不在，江总肯定带您去外面吃好的了，倒是我跟您一起去委屈您只能吃点儿便饭了。”
至于她没去，雍容就不会下来亲自接待，自迩的“便饭”实际上不知道比外面的“好的”高几个档次这些情况，张熙和刻意忽略。
唐德裕自然也不会再问，一笑就过去了。
张熙和松了口气。
见过老板这么自作多情的没脸事儿，这要是她哪天和雍容分手了，只怕第二天她就可以卷铺盖卷走人了。
她在春秋证券上班，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不保住雍容女朋友的身份，工作基本也就别想要了。
在自迩是哄雍容开心。
在春秋证券也得给雍容顺毛。
想明白这层关系的张熙和蔫儿了。
……好吧。
张熙和蓦地想到雍容那天说的话。
哄就哄吧，反正是哄自己的男朋友，哄自己的，不吃亏。
等唐德裕吃完走了，周乐坐到张熙和旁边，吃了几口菜，停筷，“怎么想着当实习助理？你还没来那会儿，总部把你简历发过来了，当时唐总还说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应聘助理，还是要求先实习，
说理解不了。怎么没留在自迩，或者去总部的自营，和你专业也对口。”
张熙和是认准一个人可信任可交心就再无遮掩的人。
她现在也没什么隐私可言了，之前她在直播说的那些话，诸如：肯定不从业，从业就没办法炒股了。
这种信誓旦旦的言辞，网上一搜，没准儿还能搜到。
她不隐瞒什么，语气诚恳着：“乐姐，我很小就接触股市了，牛市也经历几轮，总想着尝试一下离股市股民最近的工作，我就来了。”
周乐听了，扑哧一笑，“什么离股市最近的工作啊。”
见张熙和有些茫然，周乐笑道：“离股民最近，这个我没意见。可离股市最近……明明是最远啊。你想啊，熊市行情不好，谁做股票？牛市行情好了，终于可以进去捞一波儿了，你就会发现营业部人山人海，下到十八，上到八十，都是来开户办业务的，你焦头烂额忙一天，连大盘今天涨多少个点都不知道。还想看看行情分析分析个股？想都不要想。你以为还像现在悠哉悠哉什么事儿都没有，往哪儿一坐电脑一开，跟股民聊大盘？”
张熙和微怔，脑中快速闪过了好多。
她不是在想周乐说的现状，而是突然意识到，牛熊市的交替，在营业部工作的人眼中就是那么容易辨别。
像刚才周乐说的“下到十八、上到八十”都来开户了，那实际上，也离股市大跌不远了。
她多年潜心钻研，才能勉强从盘面辨识熊牛转折点。
可在券商从业人员眼中，只要看营业部冷清与否就行了。
虽然没有那么精准，可也足够了。
大道果然至简。
周乐看张熙和走神儿，以为自己说得太现实，把人说蔫了，笑着安慰她：“没事儿，来体验体验也好，像我们绝大部分人，在哪儿上班，也就拴在哪儿了，这一辈子一眼就能望到头，没什么意思的。你趁年轻也有资本，多看看多体验体验，别学我们提前养老。”
张熙和回过神儿，周乐最后的几句话张熙和都听见了。
她诚实着：“我就只想和雍容好好的……”
周乐笑着安抚：“会的会的，不过你这个愿望还真是不菲哈哈哈。”
张熙和跟着傻乐了一下。
她正要说话，手机一响。
张熙和拿起来一看，是雍容的电话。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雍容的声音：“我要出个门，去一趟金和，晚上接不了你了，江阳正好去那边有事儿，晚上顺带把你带回去。”
张熙和：“那我就不回去了吧？这边酒店离得近，明天上班也方便。”
电话那端的人低低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暧昧、意味深长，让张熙和耳朵有些发烫。
他说：“你还非要跟我一起睡啊？”
张熙和正想反驳，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周乐在，一反驳被听见了，好羞耻。
她憋了一会儿，忍了。
谁料雍容得寸进尺，“害羞了？默认了？”
张熙和一句“雍容你能不能正经点儿”差点儿脱口而出，她强忍住，心中一万个声音告诉她无论雍容说这种没正经的话不要理。
得寸进尺的人又进一步，“还真是？你别急，我明天就回去陪你睡——”
最后那个“睡”字字音稍重，低暧的声音听在人耳中，竟撩得人心尖儿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