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颤仙尘飘飘袂,
朱颜莲容映寒梅,
峨眉凝蹙霜雪晦,
柳睫剪瞳明眸霏。
明眸霏雨,水雾氤氲,立于燚明飞身前的这道天仙身影,双眸中隐约之水汽,减了她数分不可接近的仙韵,增了几许仙染红尘之俗风凡味。
破茧现世以来,燚明飞投注世间万物的目光,总是夹带了一丝厌恶,重生后入目的一切,缺少一种令他极为在意的特质……清!
至洁之清!
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在他看来皆缺少这种少有可令自己生出心旷神怡感的特质,尤其是人,凡尘蔽目,****缠身,不值一哂。
破茧开眼至今,燚明飞的眼中只出现过一道例外身影。
此刻,目睹这道身影,那双清眸中竟也染上世俗凡味,燚明飞的感觉……
不快!
非常不快!
“收起你眼中不知所谓的情感,如此姿态,并不适合你。”
话似谏言,语气却是一副无可置疑的命令口吻。
“你……你还有脸说,若非你那般作为,我又怎会如此……动气!”声如天籁,语似巧莺。
动气!
不错,确实是动气!
九天降仙的仙儿,此刻眼中泛着的氤氲水汽,并非源自悲伤凄楚,而是……怒!
仙儿确实有怒的理由,此前四长老接到敖洁洁的传话,说燚明飞有件攸关仙灵岛全体的棘手之事,欲让众人配合。
以燚明飞如今在众人心中的份量,他一句“棘手大事”,毫无悬念刺的四长老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此事甚至惊动到仙儿,然当灵女少主急急忙忙赶到灵玄仙府时,所得到的答案却是……
为他挑选侍女!
“为你筹选侍女,这算是哪门子的棘手大事?”仙儿语气加重,近乎咆哮。
“如何不算,我是仙灵岛的救命恩人,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江河难抵,如今恩人有事请托,于你们仙灵岛来说,自是重中之重,头等大事。”
理所当然,面上不见一丝愧疚,甚至在眼神中加了几勺“忘恩负义”。
目睹燚明飞的神情,同时承受他诡言狡辩,暴雷击耳般的折磨,仙儿怒火更炙,那对清眸水汽越加蒸腾。
“江河难抵?好啊,此地往东数里就是大海,海纳百川,抵得上千河万江,如今就当我们仙灵岛报答你的恩情,你去跳吧,需要仙儿驾船伴行么?”
“若仙灵岛真握有四海中任何一片权柄,以此报恩,我倒是可以接受,只可惜我愿受,仙灵岛却给不了,因此,还是在侍女这项上多费心思吧。”
依旧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可恶表情,一双看不出有多精明,却又似远远不止精明的眼睛,不知是否错觉,掠过一丝异样气息,似乎是……
捉弄!
“如果是为代替救命之恩,我倒有一提议。”
是提议,更是不怀好意,毫无掩饰的戏愚目光落在仙儿身上。
“你欲如何?”感受到对方那不明根底的“险恶”,仙儿双手捏诀护在胸前,下意识后退三步,双手护胸之动作迅猛异常,去势劲足,内收地双腕击的少女那对初现端倪的酥峰波摇一颤。
“身为仙灵岛灵女,未来此岛之主,如此身份若为侍抵偿,足见诚意,若真如此,一月为限,任何救命之恩皆可抵消。”
仙儿双颊更绯,那对清眸中怒火更盛。
“你——你做梦。”
“不愿么,如此仙灵岛便积极进行为我甄选侍女一事吧。”不再理会屋中的仙儿,燚明飞昂首阔步迈出,身至院中,寻目四周花草,目空意散,漫无目的,悠闲自得。
娉婷身影巧步跟出,倩影翩翩,此刻那份怒火炽心,并未影响她那步若舞姿般的清洁。
起伏明显的胸口揭示少女此刻的怒意,垂于两旁的双手不自觉抬起,又放下,再抬起,再放下,循环往复多次。
燚明飞并未回头,但温和日照将仙儿的清影拉长印在地上,她那双手反复的动作,因此落入燚明飞眼中。
少年抬起一掌,异能施展,银华蚕丝自指尖激射冲天,眨眼已至离地数丈的高空。
随即,丝中劲力尽去,直射之丝失去支撑之力,受半空微风摧折,缓缓飘舞落下。
银丝落华的这一幕,宛如天际飘雪,天降薄霜。
目睹此景,仙儿只觉异常清洁美妙,同时却又不明所以。
“‘作茧自缚’是吧,顾名思义,应该是一种扰乱我体内催蚕化丝之能,令蚕丝反缚我自身的伎俩。”
仙儿娇小精致的玉容一惊,双眉怔然,反复的双手凝滞半悬。
“你……你怎知‘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便是仙灵岛自古流传,借灵女特殊体质克制神蛊蚕皇的术法,自从神蛊蚕皇被高富帅意外吸收后,身为灵女的仙儿便开始修练此法,仙儿武道天赋不高,但于玄灵术法却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短短时间已经有所成就。
方才仙儿怒火攻心,下意识就要施展作茧自缚制裁可恶的燚明飞,却不想术法未施展,却被燚明飞提前喊破。
更有甚者,他竟然一句道出作茧自缚的特性。
“‘作茧自缚’之名,早在你修练之初,已开始在岛上婢女间口耳相传,既然从一开始就未想过保密,被我探知又何须如此意外呢。”
仙儿哑口无言,仙灵岛组织松散,整个门派信仰偏向道门的无为自然,岛上弟子除了作奸犯科等基础戒条,并无多少规矩要守。
当日她修练作茧自缚,虽有下令保密,但那时尚未发生寂灭寺入侵之祸,岛上弟子对此戒令都不当回事。
“就算岛上弟子口耳相传,但非礼勿听,正人君子当会自闭耳目,只有心怀鬼胎的小人才会特别留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仙儿畅快讥讽道,以她的性格,本说不出这等尖锐的话。
但不知为何,一见到燚明飞那张自信满满,仿佛掌握一切的表情,她心中就会升起一股莫名怒火,令她言行失常。
“君子与小人都远远不足以概括燚明飞,况且作茧自缚于我来说,关系密切,甚至关联性命,‘无关紧要’从何说起,非礼勿听何来,反倒是非非礼,理所该听。”
“看来你虽知晓论语,却也一知半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