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陈年旧事(十)
转眼间朱祐樘这个小皇子已经六岁了。在这六年中,小皇子都在吴皇后的冷宫中度日,这吴皇后的冷宫开始那几年还是跟从前当皇后时的吃穿用度无样,但是随着吴皇后在冷宫的日子越待越久,后宫中的宫人便对吴皇后的吃穿用度进行克扣。在后宫中没有皇帝的恩宠,若想自己的日子过得好那也是极为不易的。六年过去,吴皇后自己吃饭都已经成了问题,多数时候都要靠家中的接济度日。小皇子在冷宫虽然十分的安全,却也只能陪着吴皇后她们一起吃冷饭,穿布衣。
吴皇后虽然受到了百般打压却甘之如饴,有纪珍姮相陪、有小皇子取乐,即使过得拮据一点也没什么。小皇子也越来越大了,三岁的时候纪珍姮就开始教小皇子诗书,到了四岁便开始教小皇子琴棋,而吴皇后则是叫他为君之道、治国治理。但是越到后面,纪珍姮和吴皇后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用,小皇子学什么都学得极快,自己的见识和学识都有局限,不能成为小皇子的良师。
这小皇子从小便于别的孩童不同,十分的机智聪明,尤其好学,那股子懂事、知书达理的劲特别像纪珍姮。在小皇子五岁的时候,简箬便开始教他武术。今后若真的要坐上太子的宝座免不了要受人暗算,而武功则是护身之本。所以即使习武再累再苦吴皇后和纪珍姮都丝毫没有心疼,纪珍姮还时常告诫小皇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皇子也极为懂事,很少让纪珍姮和吴皇后操心,这一点让纪珍姮十分的欣慰。
一日,小皇子在院子里练武,小小的身板实在受不了这么大强度的练武,一不小心便滑了脚摔在了地上,脚也磕破了皮还不停地在流血,正巧这个时候纪珍姮路过,看到自己的儿子摔伤了,急忙赶过去。尽管内心十分的担忧,却在一旁站着,别没有想扶小皇子的意思。“佑儿,你可还好?有没有摔到?”即使没有及时将小皇子扶起来,但是内心的那种担忧还是从言语间表露出来。纪珍姮知道慈母多败儿,这后宫危机重重,自己不能有一丝的心软,要让小皇子自己明白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虽然小皇子还小这么做也极为残忍,但是今日自己心软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母亲,可是敌人不会心软。
让纪珍姮极其以外的是,小皇子忍着痛站了起来,还向纪珍姮起了一个礼。“孩儿没事,男子汉大丈夫练武总会受点伤的,佑儿今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怕这一点点的疼。让娘亲担忧了是孩儿的不对,孩儿以后定不让母亲为佑儿担忧!”
这些话让纪珍姮听着,心中那叫一个不是滋味。纪珍姮一下子蹲下去紧紧抱住了小皇子。“佑儿,你坚强的做一个男子汉没有错,但是你要记住,你习武不仅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习武不是为了欺凌弱小、逞匹夫之勇的。当然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有时候不能光凭武功,还得凭计谋。”纪珍姮明白自己的儿子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因为目前为止这个孩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将来必定要登上皇帝的位置,所以自己要好好教导他。
小皇子再次向纪珍姮行了一个礼“孩儿谨遵母亲的教诲!”看到小皇子如此懂事守礼纪珍姮异常的高兴,本来觉得不幸的人生突然觉得自己幸运多了,有这样一个懂事聪明的儿子是自己几世也修不来的福啊!
“走吧,回屋娘亲给你上药!”随后纪珍姮带着小皇子进了屋,纪珍姮拿出药箱,给小皇子流血的伤口止住了血,并用砂带将其包好。虽然表面上纪珍姮没有表现出一丝心疼,但是内心却是无比的难过。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担负那么多的东西。
小皇子是真的很累了,靠在桌上就睡了过去,看着熟睡的小皇子纪珍姮再也狠不下心来,便亲自抱着小皇子到床上休息,将被子给小皇子盖上,生怕让小皇子着了凉。刚准备关门出去的纪珍姮,一出门便碰到了来寻她的简箬。
“佑儿在里面睡着了,你让其他人不要打扰他睡觉才是。”纪珍姮一见到简箬便小声的说道。
“姑娘放心,我会交代下去,不让其他宫人来打扰小皇子。姑娘我此番前来是娘娘要我来寻你,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量。”
“我这便随你去见吴姐姐。”纪珍姮笑着看着简箬。看简箬这般着急找自己又说是吴皇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商量,想必这件事情跟佑儿有关系吧!这些年来虽然过得艰苦了些,但是佑儿也健康的长大了。说来也要感谢吴皇后这些年来对自己对佑儿的照拂。如今佑儿已经六岁有余,想必吴皇后是想将佑儿的存在告诉给皇上吧。虽然心中有百万个不愿意,但是为了佑儿的未来考量,是该将佑儿的存在告诉天下的人了。佑儿也的确需要名师的教导,自己自恃饱读诗书却没想到在短短的四五年,自己的儿子倒是比自己懂得更多了。
纪珍姮一边前往吴皇后的寝殿,一边在脑袋中思索着。一进吴皇后的寝殿便看到吴皇后又在做针脚活了。这些年来小皇子的衣物都是吴皇后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即使自己这些年越过越艰苦,但是还是花自己的俸银到宫外买了不少的好布料回来给小皇子做衣服。吴皇后是当真把小皇子当做自己的儿子般疼爱和照顾。就连纪珍姮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没有吴皇后这个养母做的好。
“是纪妹妹吗?”吴皇后低着头埋着脑袋做着针线活,并没有抬头看究竟是谁进了自己的寝殿。
“吴姐姐,是我!吴姐姐又在做针线活了,佑儿的衣服还有许多新的没有穿呢。吴姐姐有这么着急着为佑儿缝制新衣,我这个为娘的都没有这般疼爱自己的孩子,倒是吴姐姐对佑儿极好。这份恩情让纪珍姮如何还得起啊!”纪珍姮找到一处地儿坐下来,看着正在做针线活的吴皇后。还将自己掏心窝的话讲给了吴皇后听。
“纪妹妹这是什么话,佑儿是小皇子,按理来说就是应该锦衣玉食的。可是却陪我在这冷宫中吃尽了苦头,若不能为其缝制些新衣,你叫我心中如何过意得去呢。”这些年来吴皇后的处境是愈发的难了,每每想到纪珍姮和小皇子一直陪着自己吃苦内心便是百般的难受,总觉得亏欠着纪珍姮的。
“不知吴姐姐让简箬着急忙慌的寻我所谓何事啊?”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却还真是件大事。我琢磨着佑儿已经六岁了,是读书练武的好年纪,可是我等才疏学浅,不能教会佑儿更多的东西,这时间一长恐会耽误了佑儿。所以我想让万岁爷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样的话佑儿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同时也可以过着本该属于他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吴皇后对着纪珍姮说了此番话,其实在自己心中何尝不想把小皇子留在自己身边照顾呢,可是自己已经是这种处境了,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自私就让小皇子在这里白白的葬送了前程。吴皇后看得出来,这个小皇子极其聪明,是个可造之材。若能拜得名师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加上小皇子又是这般懂事,若能在良人的教导之下定能让大明朝变得更好。
“吴姐姐做主便是,我知道吴姐姐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佑儿好,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即使纪珍姮在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推向争斗中去,但是就像吴皇后所讲的,佑儿该有他应该得到的。佑儿那般聪明,若能得到更好的为何要阻止呢。
“如此甚好,既然妹妹都没有意见了,那我就得按照我的计划施行了。不过,妹妹你现在得回到掖庭,随时等候万岁爷的召见。说不定你就能母凭子贵,当上个嫔妃什么的。”
“姐姐说笑了,卷进这场无谓的纷争本就不是我所愿,我只愿此生得一人心,与其白首偕老即可。但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皇上。”在纪珍姮的心中,皇上只是皇上,可以有后宫佳丽无数的皇上。自己虽然给皇上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是愿意嫁给这么一个男人的。按照年龄来算自己过不了两年便是到了放出皇宫的时候了,一直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如果能在皇上的庇佑下和吴皇后的照拂下应该可以健康平安无忧的成长。这样自己总算是能够安心的离开这个争斗无数的皇宫了。
“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妹妹你这意思是……”吴皇后并没有明言,但是已经猜到了纪珍姮想干什么了。其实想来也是,这个皇宫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万岁爷更不是一个值得去托付一生之人。说来倒是挺羡慕纪珍姮的,虽说是个宫女,但是到了年龄可以出宫随后找个知心人嫁了。可自己虽然曾经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不过是牢笼里面一直垂死挣扎的鸟罢了!想要高飞却飞不出去了。
“简箬,按照我的计划去办事吧!”吴皇后对着简箬说了一句,简箬便点了点头离开了冷宫,来到了张敏的住处,只是简单的跟张敏说了六个字。“按原计划行事”,张敏笑了笑,简箬便快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