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殿试(二)
覃吉在朱祐樘的示意下回到了东宫,在一炷香的功夫,又赶回了养心 殿。只见覃吉抱着一把用稀有的上等紫檀木制成的一张绝美的琴。
“万岁爷、殿下,琴来啦。”
“既然好琴已到,那来人啊,给安世县主看座。”
随后几名太监搬来了一张桌子,覃吉十分小心谨慎的将琴放置于桌子上,随即张偌缓缓坐下,端坐在古琴前,整了整衣衫,慢慢伸出纤细的双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琴弦。虽然张偌不是什么行家,但是从这琴弦的手感和这整张琴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一把绝世好琴。
张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微闭。用手去感触每一根琴弦,随后跟着自己这些天抚琴的感觉拨弦弹奏起来。一曲悠扬的古琴声在养心殿中奏响。张偌也随着这曲调声开始唱了起来。“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随着歌声和琴声的响起,一曲悠扬,一段箫声加入了其中……众人痴醉于这前所未闻的美妙乐声中。
百官中有些人开始寻那箫声出自于何处,寻着箫声的发源处看去。只见大殿之上侧旁坐着的朱祐樘,正在用箫声去应和张偌的琴声。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在那一刻都明白了朱祐樘是何意。
“张大人,你说这先是万岁爷授意让太子殿下把这珍贵的琴拿出来给这个安世县主演奏,现在又是这太子殿下用箫声应和。你说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刘大人,你真是糊涂了,这万岁爷和太子殿下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这明显是很中意这位安世县主咯。”
“我说张大人刘大人啊,你们真是孤陋寡闻了,本官来之前还刻意打听了一下这宫中的消息。这太子殿下三番五次正大光明的跑到储秀宫去幽会那位安世县主。你们说说,这太子殿下的意思不是早就表明了吗?你们啊,平日里多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赵大人,你说的话可当真?”
“你们不信啊?去问薛尚书啊,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一众官员将目光投向了薛尚书,薛尚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着一众官员的嘈杂声,琴声和歌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小女演奏完毕,在诸位面前献丑了。”听着这周边的声音略带嘈杂,莫不是我真的是琴艺不佳所以,才会让这群人觉得了无生趣所以听都不愿意多听吗?早知道我就不该选什么琴了。我还是适合继续跳我的舞蹈。怎么办呢?要不要补救一下?还是补救一下吧,万一落选了岂不是很尴尬。
“万岁爷,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哦?说来看看。”
“古有惊鸿一瞥之说,古有做惊鸿舞博心上人欢愉。今日小女想要效仿古人,为自己的心上人舞上一曲惊鸿舞。”
听到惊鸿舞一词众人都惊呆了。这惊鸿舞同那霓裳羽衣舞还有兰陵阵舞一般都快是失传的舞蹈了。众人听到张偌竟然要求情跳惊鸿舞,无一不惊叹万分。就连朱见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会跳惊鸿舞?那可是几近失传的舞蹈啊?既然安世县主有这样的请求,朕岂能不允。准了!”
张偌回头看了星时一眼,星时匆匆走到张偌的身旁。
“主人,你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跳惊鸿舞?可是没有伴奏你怎么跳啊?”
“我知道没有伴奏所以我才看着你啊,你要不也去弹弹琴?不过,你会吗?”
星时冲着张偌点了点头。
“你竟然会弹琴?那你去给我伴奏吧。”
“星时遵命。”主人真是什么不好跳,非得跳惊鸿舞。那么惊鸿舞的伴奏那么多,弹什么呢?算了就弹《凤凰于飞》吧。良久,星时终于坐到殿旁一侧,拿着一把古琴开始弹奏起来。张偌听到十分熟悉的旋律便开始舞动起来,一边起舞一边还哼着歌词。
一舞作罢,今日的张偌格外的耀眼,艳惊四座也毫不夸张。朱祐樘一开始就在筹划着,筹划着万无一失的策略,即便张偌输了他也能让她成功的成为他的太子妃。可今日朱祐樘似乎明白,自己好像小看了自己的心上人。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优秀上百倍。
张偌的才艺总算是展示完了,回到殿一侧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殿上坐着的朱见深。
“很好,不愧是百里挑一,通过层层筛选出来的待选太子妃,才艺一个比一个了的。让朕很是欣慰啊。不过,这太子妃只有一位。所以这场比试必须要有输赢。朕和太子就先不说出自己的看法。众爱卿来说说看吧。”朕倒是想要看看这些个官员们会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
“怎么,看了那么久,就没有人想要发表一下意见的?那薛尚书你先说吧。”
“臣遵旨,微臣认为,安世县主略胜一筹。”
“此话怎讲?”
“安世县主的舞艺和琴艺微臣有幸都见识过,可微臣能听出这琴声中感人至深的情感,能看到这舞蹈中的绵绵情意。所以从安世县主的身上微臣看到了情字。而江小姐的鹊桥仙的确写得出神入化,可是臣未见其心,过于功利。”
朱见深听完薛尚书的这番话很是满意,说的每一句话都很中肯。
自从薛尚书说完这番话后,朝中大部分大臣都齐声高呼:“臣等复议。”
看着这番场景朱祐樘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准了!朕宣布,国子监监生张峦之女安世县主张偌龄,人品贵重,才德兼备乃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朕特册立张偌龄为太子妃,择吉日册封,择吉日与太子成婚并入住东宫。“佑儿,你的眼光可比朕好太多了,这个女孩子比朕想象中还要优秀。但愿,朕没有能力给你的欢乐,都能靠这个女子来弥补你。
江芸儿听到这个消息瞬时崩溃了。她忽然间从席间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看着朱见深,大声的问道。
”小女江芸儿不服。万岁爷不是说有两场比试吗?可只比了一场而已,万岁爷就这么宣布结果了,未免有失公允。“
朱见深并未被江芸儿的话给激怒,反倒是笑着对江芸儿说道:“朕觉得第二次不用比了,因为见字如人,且你此番态度已然谈不上德一字。所以你输了。”
“小女不明白万岁爷的意思。既然万岁爷早已经定好人选了,干嘛还要大张旗鼓的选呢?分明是……”
还没有等江芸儿说完,梁芳已然上前将江芸儿的嘴给堵住了。这番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朱见深却明白江芸儿想要说些什么。忽然间朱见深猛然拍响了桌子,十分生气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朕今日见你书法了得是个不可多的的人才,本想轻饶你。看来你的嚣张跋扈已经到了朕这个地方来了。来人,将江芸儿给朕拖出紫禁城,永世不得踏入紫禁城一步。”
众官员对于朱见深忽然间的勃然大怒感到奇怪。
“来人将太子及安世县主请去偏殿休息,朕有政务要跟诸位大臣商议。”
随后朱祐樘便同张偌来到了养心殿的偏殿之中好吃好喝的休息着。而朱见深一本正经的端坐在养心殿的殿上,准备好生的处理江阁老一事。其实朱见深本来不想那么快去追究责任的,可今日江芸儿毫不收敛、略显嚣张的态度激怒了朱见深,使得朱见深不得不提前去做些什么了。
“大家都很诧异,为何方才朕要那么做吧。”
“其一,江芸儿嚣张跋扈。其二,她根本就没有参选的资格。”
一时间养心殿又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没有参选资格?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我也被弄的好生糊涂,今日真是搞不懂万岁爷想要干嘛。”
“不过这个江芸儿也真是不会看脸色,比起这个来,那个安世县主可是要聪明太多了。”
“什么县主啊,人家现在是太子妃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不过这万岁爷今日这气撒的是有些怪异。”
“朕今日有些累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朕还是交由薛尚书给众爱卿说个明白吧。”
随即薛尚书站到了殿中央,背朝朱见深,面向百官说道:“江芸儿是江阁老的独女,可据查证,江芸儿祖祖辈辈都算不上是顺天府的人,由此可见江芸儿并没有资格参选,她之所以能够过五关斩六将,其实是因为背后有人在帮助她。至于帮她的是谁,自然是位高权重的。除了本官负责此次遴选以外就只有顺天府尹。据查证顺天府尹收了江阁老不少的银两。”
听到这里,众大臣似乎明白为何朱见深会忽然间发起怒来,就在当今万岁爷的眼皮子底下都敢胡作非为,若是隔得远点岂不是要鱼肉百姓了嘛。
“既然薛尚书已经给诸位讲清楚了,那么现在就来商量惩处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