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成哥和池农也都面色阴沉,池农默默地开着车,成哥沉重地望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树影。()
十分钟之前,郑蓉蓉与我通话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脑海里回映。
“我三哥他死了……”
这一句话瞬间把我惊得面无人色,虽然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当我直面这个结果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阴森恐怖感觉。
片言断人生死,我做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喜悦感。
我沉默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郑蓉蓉大哭起来:“我现在很害怕,虽然爸爸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也报警了,但我还是很害怕,你能不能来?”
我终于有话说了:“你别慌张,可能这只是个意外,你哥哥或许没有死,等医生去了,就能治好他。”
郑蓉蓉大声喊道:“不,我知道他一定死了!你也说过他一定会死!”
我脸上冷汗直流,呐呐地道:“对不起,当时我不该说那种话……”
郑蓉蓉小声啜泣了一会儿,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刚才我失控了,我妈妈刚刚去世没多久,我哥哥就……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情,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是想见见你,让你来看看,我想你能帮助我们。”
“好,我马上过去,你不要慌,我很快就过去了。”我说。
“嗯。”
我挂了电话,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喊成哥和池农,成哥回应道:“早被你吵醒了,怎么回事?”
我大声喊道:“郑景麓死了!快起床,咱们去郑家!”
“什么!”
我听见池农和成哥异口同声的喊道,然后是一阵床铺猛烈翻腾的声音。
“农哥,快来给我化妆!”
“好!”
我们很快就出门了,坐上车,直奔郑家。
走了好一会儿,池农忍不住说:“镉,我也不知道是该真佩服你,还是该害怕你。”
我还没有说话,成哥便翻着眼问道:“死兽医什么意思?”
池农说:“之前,镉预言郑老太中风的事情还算能接受。但是镉昨天夜里说郑景麓一脸死相,结果今天夜里就真的死了,这,这也太准了吧。郑景麓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他真的死了,我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开个玩笑,镉啊,你是不是会咒人?”
我说:“我那不是预言,是相出来的,昨天夜里看见郑景麓的时候,一股死色与形带杀之相同时现于他的面上,时日已经不多了,慢的话,七日之内,快的话,三日之内,总见分晓。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成哥皱着眉头:“郑景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呢?他是怎么死的?”
我说:“蓉蓉在电话里没说,她的情绪很差。”
“蓉蓉?”池农忽然笑道:“镉啊,我看你对郑蓉蓉的表现有些不对啊,怎么现在连称呼都变了?”
我面上一热:“她是咱们的朋友嘛。我就觉得郑家只有她还是个好人。”
成哥说:“郑家老大郑景山也挺不错的,最起码不跟咱们唱反调。”
我沉吟了一阵:“郑景山或许是以他父亲老头子的行为为导向,迎合老头子,以讨好他的欢心吧。”
池农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个精明的人。”
成哥忽然说:“镉,你说郑景麓会不会是被那个邪祟给弄死的?”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郑景麓没在老头子生活的一号别墅住,而我可以肯定那个邪祟就在一号别墅。”
“但你不是也没找到那个邪祟吗?”池农说。
我皱眉道:“这才是我最头痛的地方,明明觉得就在那里,却找不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郑家有一股怪怪的气氛,而且昨天晚上,我去的时候,也确实看见郑家一号别墅的楼顶上有异亮的光芒,那十有**是人眼,楼顶有人!”
“那为什么郑家人都说没有?”成哥问道。
池农也说:“而且郑家的保安、监控设备我也看见了,确实不可能会有人爬到楼顶,而不引起人注意。”
我叹了一口气:“或许他们知道而故意不承认呢?这世上就是有许许多多人,宁可活得不明不白,也不要看清事实。”
“你想多了,镉。”池农笑道:“郑景麓的死刺激到你了,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什么刺激,我只是感觉郑老太中风只是个开始,郑景麓的死也不会是结束,郑家,真的很奇怪……”
说完这一句话,我默默地发起呆来,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寒意遍布全身,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郑家一号别墅到了。
郑景麓不在一号别墅,而是在四号,我们远远地就看见那里灯火通明,几辆警车停在那里,我们便慢慢地开了过去。
我给蓉蓉打了个电话,说我到了,她说马上下来接我们。
我们走到门口时,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两个民警站在外面,拦着我们不让进去,还神情严肃地盘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还没解释,蓉蓉便过来了,她告诉民警说我们是郑家的家人,是来协助警察办案的,这样才顺利把我们带了进去。
郑蓉蓉的眼睛哭的红肿,脸上还有泪痕,我们进警戒线后,她对我轻声说道:“谢谢你能来。”
我说:“客气。你三哥怎么样了?”
郑蓉蓉带着我们进屋,一边走,一边说:“医院的医生已经走了,说没救了,现在有三个法医在检查,还没有宣布死亡,但是……”
郑蓉蓉的话没有说完,就又开始流泪了。
我连忙笨口笨舌地安慰她,她才停止哭泣。
我们进了屋子之后,看见屋子里有许多人,老头子郑卫鸿、郑景山、郑景岳都在,还有四五个民警,三个医生,在大厅里围成一圈,大厅角落里还有一个保姆、两个保安,都惶恐不安地站着,他们的脸色都是惨白异常,眉头紧皱,显然是很害怕,而且还看到了不想看的事情。
我们四个进来,屋子里的人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圈子中间的人我们看不见,但显然是郑景麓。
我忽然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异味,又腥又臭又香,这种味道是……
我脸色一变,猛然听见池农喃喃道:“人肉熟了?”
我只感觉胃里一阵恶心,成哥狐疑地看了我们两个几眼,郑蓉蓉脸色更见惨白,几无血色,我们凑到人群旁往人群里面探望。
这一看,我才知道郑蓉蓉为什么会在电话里说郑景麓一定死了,他确实一定是死了!
躺在地上的郑景麓呈现出一种让人极端惊恐而恶心的情形,我相信任何看见这一幕的人都终身难以忘记,而且每想起来一次,都会惊惧一次!
他身上没有衣服了,**裸地躺在地上,全身的肉色都已经呈现出异样的白,就像乳猪被烤熟之后显现出来的颜色。
他的身子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偏瘦的体型,而是像气球被吹涨了一点,身子微微鼓起来,这让他看起来“胖”了许多。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人触目惊心,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郑景麓全身上下都鼓起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气泡,就像手被极高温度的蒸汽烧出来的泡一样!
那些医生碰到郑景麓的身体,郑景麓的身体立即会掉下一层皮,露出白色的肉层。
一股淡淡的熟肉气味慢慢地弥散开来,我再也看不下去,转过头快速走到一旁,紧紧咬住牙齿,强行压制住呕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