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挣扎着坐起身子,在镣铐低沉的碰击声中剧烈的喘息了一阵之后,跪在地上朝前爬了两步,伸出满是血迹的双手在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翻找起来。
那是一具尸体,一名jīng神系魂师的尸体。
从唐逸被抓关进这间暗无天rì的漆黑囚牢开始,这名魂师就一直负责“照顾”他;从**的折磨到jīng神幻觉的欺骗,这个一直裹在黑sè斗篷里的魂师目的只有一个——逼迫唐逸承认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间谍罪!
但是现在,这名魂师历时三天的残酷审讯宣告结束,因为就在两分钟前,在他眼中视为奄奄一息的唐逸突然暴起,用手上的镣铐铁链结束了他生命。
“去他妈的穿越!”唐逸用翻找到的钥匙打开手中的镣铐,看着手臂上由于刚才用力过度而被磨破的伤口缓缓的开始愈合,低沉而又愤懑的骂了一句。
“右转、直行二十步、竖梯、两名轻装剑士守卫、报口讯、朝大殿侧廊走、绕到峡湾、爬下悬崖、跳海!自杀!?”
他在心中重复了一遍接下去要做的所有步骤,然后弯下腰开始脱那名魂师审讯官的黑sè斗篷——审讯官在执行审讯任务时候专用的黑sè斗篷,就是他下定决心干掉这名魂师的最大理由,也是他求生的最后一线生机。
斗篷还算干净,或者是由于它的漆黑颜sè,基本上看不出它刚刚经历过一场短暂的生死搏斗。
唐逸在一旁肮脏的水槽里洗去手上的血迹——那都是他自己的血迹,干涸的、新鲜的,黏在手上像一层褐sè的泥。
在几乎已经成为布条的外衣上抹干净双手之后,他拿起那件挂在囚室门把上的黑sè斗篷,心翼翼的再次检查一遍,然后套到了身上。
在黑暗中沉默了十多秒钟之后,他打开了囚室狭厚实的铁门,钻出去,然后又从外面锁上,在转身离开前的那一刹,他通过铁门上递送水食的缝隙瞥了一眼牢房内中的魂师尸体——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个躺在地上的大概人影,如果没必要,没人会关心囚犯是躺在地上还是挂在刑架上。
“如果一切顺利,应该有一天时间。”他估算了一下审讯官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然后借着过道中油灯的微光,无视旁边囚牢中传来的一切声响,直直的走到了通向外界的竖梯之下,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坚定的往上爬去。
这是离开地底囚室的唯一途径,他别无选择。
“口令!”和他所了解的一样,站在门口的两名魂剑士发觉有人从地下囚室入口爬出来之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贼鸥。”他努力模仿者那名魂师的口音,低沉的回答。
尽管斗篷的软帽极其宽大,不仅遮住了他的眼睛,甚至连他的整个脸孔都笼罩进一片yīn影之中,但是从石屋门外地面反shè过来的白炽阳光,足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两名卫兵没有继续询问任何问题,只是再次转过身对着门外,保持回唐逸出现之前的姿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下一步,穿过广场,去大殿的侧廊!”
唐逸没有时间去评断眼前的两名魂剑士是否太过松懈,也没有去想这样出去是否太过顺利,而是环顾了一下现在置身的这间的yīn暗石屋以便让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
看清楚立足的只是一间的石屋,确切的仅仅只是个通向地下囚室的入口而已之后,唐逸举步朝外走去,擦身而过的两名剑士守卫仿佛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直视着前方,甚至都没稍稍转头去看一眼他的背影。
宽阔巨大的广场在正午的阳光下像个烧红的铁锅,炽热、光亮。
多rì不见阳光的越狱者全身罩在漆黑的斗篷里,不紧不慢的朝广场一侧的大殿走去,尽管斗篷底下是满脸如雨的汗水,不过他心里却很在意这种炽热的天气——只有在这样阳光灼人的正午,才可以尽量避免遇到“熟人”打招呼,也同时避免守卫的怀疑。
汗水抑制不住的从全身各个毛孔流淌出来,落到斗篷下炽热的地面之上,很快蒸发殆尽,只在他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微不可察的渍迹……
魂师总部的大门在广场的西侧,在唐逸的眼角余光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门口那两列身着全身铠甲的剑士,一动不动的拄着手中的大剑,在阳光的炙烤下如同两列雕像。
zì yóu近在咫尺,但是他不敢去尝试——那两列雕像,有很大几率会要求进出者摘下斗篷的帽檐,甚至脱掉长袍接受检查。
他的目标是大殿后面的悬崖,因为下面是大海。
五分钟,心弦绷紧到极的越狱者终于穿过空荡荡的广场,把脚落在了雄伟沉寂的魂师联盟大殿前的白石石阶上。
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唐逸很想回头看看身后那片宽阔巨大满是杀机的开阔广场,不过最终,他忍住了。
他迈上石阶,沿着门廊前的石阶朝大殿右侧的回廊走去,大殿内走动的人影清晰可见,不过由于午时阳光的暴晒,殿外回廊巨大jīng美的圆石廊柱下空无一人。
“快!再快!不行!要稳住!”求生的本能在他的脑海中拼命驱使他加快脚步,但是理智却要求他必须稳住心神放慢脚步,两种极端的思维冲突在他的脑海中纠缠翻滚,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思维空白。
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疾步狂奔,还是顺着侧廊,机械的朝大殿后侧走去。
一名魂师突然从一个侧门转了出来,朝他的方向走来,不过在看到他的斗篷之后,没有任何招呼和动作,只是默不作声的同他檫肩而过。
五分钟之后,他穿过了最后一道围墙出现在魂师联盟大殿后方的悬崖边,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大海。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威武壮观的魂师大殿,唐逸没有丝毫停歇,飞快的脱下身上的斗篷团成一团甩向悬崖之下,露出一身腱子肌肉和胸前一个环形伤疤,然后一俯身,直接倒退着朝悬崖之下攀爬而去。
悬崖虽然陡峭如削,但是丝毫难不倒有攀岩经验的唐逸,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名魂师,拥有强韧的**,他唯一要心的,就是崖壁上是否还有魂师布下的陷阱机关一类……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作为人类世界掌控势力的总部,那些聚集在此地的魂师,就是最好的防御力量。
十多分钟后,他落到了温暖的海水之中。
随着海浪的起伏,唐逸浮在水面上抬头凝望了几秒悬崖端之后,一翻身潜入水中,消失不见……
……
仅仅过了半天,落rì余晖下的魂师大殿就响起了一阵绵长厚重的钟声。
“铜钟?七响?告jǐng之音!”原本化石雕像一般的外围大门守卫剑士,忽然出现了一阵sāo动,不过仅仅是迟疑了数秒钟的时间,他们便行动起来——由原本纵列的两队转变成一个横向完全封锁大门的队列。
“除持元老院手谕者,禁止一切人等出入!”
随着一把金sè巨剑扎入门前坚硬的白石地面,身着一幅金sè巨型全身铠的守卫队长在队列前轰然站定,同时下达了封锁命令。
已经上百年没有敲响的观海铜钟,在魂师们几乎都已经忘记了“铜钟七响”的原始含义的时候,终于再次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