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未现,他们乘坐的飞机就已经在机场平稳落地。
夏小北依旧扶着叶绍谦,说:“我打给姐姐姐夫了,他们应该已经到机场外了,你呢?待会是跟你的助理到酒店去,还是跟我回家?”
叶绍谦笑了笑,说:“出嫁从夫,我当然是……”他恶质的顿了顿,才说:“跟你回去啦。”
夏小北噗哧一笑:“放心好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从旅客通道刚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一彤红的球状物跌跌撞撞的滚过来,边跑还边嘶哑着嗓子嚎叫:“小姨!!”
夏小北悲催地抚了把额头,看了看一屁股摔在地上圆墩墩的夏楠,柔声道:“跑这么急做什么?小姨不是在这?”
夏楠肉嘟嘟的小手抓着夏小北站起来,一双黑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本来就因为摔了小屁屁蕴着点泪水,这时转过头来看见叶绍谦,眼中顿时闪过异样神采,却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他猛然扑进夏小北怀中嚎啕大哭:“小姨——!!”
“呃……”夏小北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抱着他轻轻拍着安慰:“摔到哪了,疼不疼?好了,别哭了,小姨抱抱。”
夏楠赖在夏小北怀里哭了一会,等夏茹和丈夫都不急不徐的走了过来,夏楠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眼泪,坐在夏小北胳膊上,手背抹了抹眼泪,一脸愤怒的仇视着叶绍谦:“小姨,我不是为自己难过,我是在为你难过!”
夏小北一愣:“为我难过?”
夏楠又瞪了叶绍谦一眼,拽了拽夏小北的手,示意她走远点,才附在夏小北耳边说:“呜呜,小姨你就上了别人的贼船了……小叶叔叔太坏了,说好公平竞争的,竟然趁我不在,先下手为强!妈咪说你这次回来是带了心上人,呜呜……小姨的心上人明明是我,小叶叔叔耍赖皮!”
夏楠虽然自以为是的趴在夏小北耳边说的,但那边叶绍谦早就已经听见了,完全不顾形象的弯腰噗噗笑起来。
夏小北白了他一眼,暗道:“上回你在老家跟夏楠说了什么?”她记得夏楠和叶绍谦之间的怨气由来已久,自从叶绍谦上了夏家的饭桌,她和夏楠就同仇敌忾没给过他好脸色。如今可算是新仇旧恨了……顿时有点明白夏楠为何哭得如此凄惨。当然肯定也少不了某八卦人士的添油加醋。
夏小北顺势朝那边作壁上观的夏茹扫去,丫果然不怀好意的嗖嗖笑着,只有老实人姐夫还在想法设法把夏楠抱回来。
瞧见夏小北脸色不对了,夏茹才敛了笑,说:“哎呀孩子每天学习多辛苦啊,又很想念你,我就只好跟他多说说你的事啦。你这丫头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趟,每次电话里也就寥寥几句,我再转告给夏楠,难免有偏差嘛,正好你回来了,你就自己跟他说吧,哈哈。”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夏小北气得脸色发青,偏偏叶绍谦还很配合的跟夏楠两个大眼瞪小眼,一路从候机大厅瞪到机场外,最后还当着夏楠的面,大摇大摆的把夏小北塞进了自己的车。
夏楠趴在夏茹手里,又哭又闹的挣扎:“妈咪啊,你不能让小姨上他的车!你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小姨上了他的车,肯定就不清白了!”
夏茹白了他一眼:“闹什么闹!你小姨早几年就不清白了,要是清白还能有你?”
夏楠被噎得咯吱一声咽下一口口水。小姨清不清白和有没有自己有什么关系?还没等小家伙把这句深奥难懂的汉语文化理解清楚,就因为被夏茹粗手粗脚的塞进车里了。
一辆家用吉普一辆商务车一前一后驶出了机场。
坐在车上,叶绍谦一脸狡猾的笑,手指摩挲在夏小北手背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喃喃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个强劲的情敌,远在美国啊?”
夏小北鼓着嘴巴,心想:你就笑吧,看你还能笑多久。
谁知叶绍谦渐渐俯过身来,在她耳畔边笑边吐气,好像在她心里挠痒痒一样。
“你说……我这艘贼船,你上了后悔不?”
“谁要上你……”夏小北脱口而出,瞥见他脸上骤暗,以为触及他病情的伤心事,立马改口:“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后悔,我发誓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刚刚转过头来,就被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住了下巴,眯着的桃花眼里全是窃窃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不后悔……上了我。”
咳咳……
那微微挑起的眼角,那促狭暧昧的眼光,那意犹未尽的笑纹,那引人遐思的话语……神啊,谁来告诉她,那不是腹黑大魔王,那只是她的绍谦,呜呜……
她还来不及哭诉,已经被他搂在怀里,一个天旋地转的吻。她从嗓子里发出微微抗议,双手也无力的推拒着他,叶绍谦的双臂锢得她很紧,他的温柔一向是春风化雨,难得这么霸道不容抗拒,只听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哑沉郁:“别乱动……你想叫人看笑话吗?”
话音刚落,前头开车的司机已经知趣的放下了隔音板。夏小北呆了呆,慢慢明白过来,脸唰的红得更厉害。为什么车里会备有这种东西?这样暧昧嘶哑的声音,叫人想到哪里去了!
叶绍谦已经再次欺身上来,霸道的用舌头挑开她的唇齿,阵阵纠缠,吻得她天昏地暗。
他说:“刚才在机场就想这么做了……”
夏小北的声音也微微颤着:“你还真跟一个小孩子醋上了?”
他微微摇头:“不是,在飞机上看了你好久,一直想吻你,又怕吵醒你。”
她的脸更加红,微微垂下了头不再说话。缠绵的吻再次落下,耳鬓厮磨,抵死纠缠,他有些沉醉,忘乎所以,大掌也渐渐伸下去,从她的衣服下摆探进去,抚摩着她光滑如丝的后背,那柔嫩的触感令他满足的喟叹。
绵长的热吻结束,她早已娇喘连连,脸色酡红,眸光迷离的倚在他胸口,下摆衣襟也有些凌乱褶皱。叶绍谦看着她被吮得晶莹红肿的唇瓣,微微一笑,大手轻轻的帮她理好鬓间发丝。
夏茹家住的是美式两层小楼,屋外就是地上车库。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门前停下,夏小北刚下车,就被狂奔而来的夏楠扯到身后。
原来夏茹他们的车先到一步,夏楠下了车就等在门口,这时两手张开,像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似的,护在夏小北前头,偏偏身子太矮护着夏小北这么一个大人,又觉得好笑。
不过他的气势可不容小觑,一双又圆又黑的双眼皮大眼睛瞪着啼笑皆非的叶绍谦。其实他们的眼睛还是有点像的,也许雷家人都是这种深邃的双眼皮,只听夏楠指着叶绍谦怒道:“小叶叔叔你别装蒜!我瞧见小姨的领子扣子少了一个,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冲动没忍住,在车里就把她给那什么什么了?”
夏小北一怔,赶紧去摸领子,果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颗扣子,也许真是在车里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吧。
倒是叶绍谦一脸镇静,蹲下来伸手抚了抚夏楠头顶,淡淡道:“那又怎么样?”
夏小北彻底呆了。
夏楠一张脸山雨欲来,欲哭还休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他回头瞅了瞅夏小北,又瞅了瞅面前的大尾巴狼叶绍谦,嘶声嚷道:“你太坏了!我憋了这么多年都没碰过我小姨!你敢碰我小姨!我告诉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大仇人,我跟你势不两立!”
叶绍谦一脸无所谓:“你小姨是你能碰的了的人么?”
夏小北已经有点抽搐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夏楠被堵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抓着夏小北的手就要往屋里去,夏小北刚要跟着他走两步,身后,忽然另一只手又被人牵住。
叶绍谦稍一带力,就把夏小北又扯回自己怀中,完全视夏楠为无物的理着夏小北的发丝,柔声道:“小北你被我碰过了么?”
夏小北一愣。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不由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话音刚落,夏楠已经扑过来抱住夏小北的大腿:“小姨,我不计较,你被这家伙碰了我也不嫌弃你。虽然现在我还小,但你跟着我,往后我早晚替你报仇!”
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谁交他的?明明上一回见着夏小楠同学还不是这副样子呢?到底是谁把这些不良信息都灌输给儿童!夏小北忍受着一上一下一大一小的争夺,终于怒不可遏的吼出来:“夏!茹!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那边,夏茹终于拿着锅铲跑出来,远远望住这阵仗,顿了顿,只装看不见夏小北,一路走过来拎着夏楠的耳朵呵斥道:“毛小子一个,拿什么养你小姨?给我进去洗手准备吃饭!”说完,又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冲叶绍谦腼腆笑了笑:“饭菜都做好了,赶紧和小北进来吧。”
夏小北望着夏楠被拎进去的背影,心里更加笃定:一定得把孩子接回来放自己身边养了!
晚饭时,夏小北见一桌就只有姐姐姐夫、夏楠和她以及叶绍谦,不由问:“Chris和Tim去哪了?”
Chris和Tim是夏茹家的两只小魔星。她知道姐姐一人带着三个孩子着实辛苦,这趟回来也打算和姐姐商量着,如何告诉夏楠他自己的身世,把他放回身边养着。
夏茹一边给夏楠盛汤,一边说:“那两个小魔头跟学校春游去了,要是一道回来,可有的我忙的!”
一桌人呵呵笑着就要开动了,却见夏楠一溜脚爬到夏茹丈夫身上,扯着他的袖子恶人先告状:“爸爸爸爸,小叶叔叔跟我抢小姨!”
夏茹丈夫“呵呵”笑了两声,摸着夏楠的小脑嗲,对他说:“你小姨几年前就被人抢走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抢不回来了是不?还是算了吧。”
夏小北又狠狠抽搐了几下。只听夏楠把筷子一拍,忿忿道:“我一生下来就瞧上小姨了,是小叶叔叔插了一脚横刀夺爱。再说了,想抢我小姨的又不止他一个,还有个姓雷的叔叔还说他是我爸呢。妈咪,他们还是大人呢,各个都耍这么阴的手段,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不公平!”
夏小北脸色顿时变了一变,逡眼向身边的叶绍谦看去,他倒是神色如常,依然自得的喝茶。
夏楠看对手好欺负,又扬言道:“妈咪妈咪,我保证不会像他们大人一样花心,见一个爱一个。你帮我跟小姨说说嘛,小姨跟了我,我保证不看其他漂亮女人,让小姨吃香的喝辣的。”
眼看着夏茹一个爆栗就要扇上去,叶绍谦嗒一声放下杯子,笑呵呵的将夏小北一揽,按在自己怀里说:“可惜最漂亮女人给我做老婆了,你再物色物色去找第二漂亮。”他说着扬起夏小北右手上的戒指,得意的现了现。
谁知眼尖的夏楠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叶绍谦的左手说:“可是你手上没有戒指啊!不算不算,小姨还不算你的,我还有机会公平竞争!”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下来。夏小北有些疑惑的抓起叶绍谦的左手,那里,她曾经亲自帮他把订婚戒指戴上去,可是如今,只有光溜溜的修长手指,哪还见什么订婚戒指?
叶绍谦的脸色有点难看,半晌,收回手去,支支吾吾说:“可能……是丢在上海了。”
夏小北的眼神黯了黯,很快又抬起头,说:“没事,等你手术好了我们再回去找找。”
夏楠张着嘴巴还要说什么,被夏茹一勺饭塞进嘴里闭了声。眼见气氛不对,夏茹丈夫也说:“结婚戒指也没有天天戴着呢,做事多不方便。别听小孩子的。”几人都不再说话,闷头吃起饭来。
晚上,夏小北去给叶绍谦收拾客房,她抱着床被子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绍谦坐在窗台上,窗户大开,晚风刮得他头发都立起来了。
夏小北放下被子,走到窗边,探出头去看,今晚的风很大,夜色漆黑,风吹在脸上有点疼。
“看什么呢?”叶绍谦终于挪开眼神问她。
夏小北没回头,盯着黑暗里小团小团的金色灯火:“在看你在看什么。”
静默的空气里,发出他低沉的笑。
“家里就这床被子了,有点薄,你晚上睡觉还是把窗关上吧。”她回身,建议道。
就在她抽身的那一瞬间,腰上环上了一双手臂。
她甚至还没想清楚他是怎么忽然就从窗台上起身,来到她面前的,他的手就已经抓住了她欲离开的身形。
冷风从打开的窗子刮进来,吹得她手脚冰冷,渐渐麻木,绍谦的胳膊还扶在她的腰上,他的手真热,掌心滚烫,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夏小北只觉得他的手就像是一块烙铁,烫得她浑身发颤。
“明天……就要去医院了。”他的声音软软的沉沉的,钻进她耳朵里痒痒的。
“嗯。”夏小北低着头应了声。
“进了医院……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就要挨刀子了。”
她这才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反手抱住他说:“你不会有事的。”
这回换作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他说:“等回去,我们就立刻结婚……不,我等不及了,要不就在美国吧,拉斯维加斯有二十四小时全天开放的结婚登记处。”
夏小北娇羞的笑了一声,推了他一把,他忽然说:“今晚,你留下来吧。”
她的笑一下子僵住,抬起的脸上都能感受到他轻轻浅浅的呼吸,他只要稍微低头,也许就会……夏小北紧张得甚至连头都不敢动一动。
晚风把窗子吹得左右摇晃,他抱着她,倒在刚刚铺好的床上。
走廊上,夏茹体贴的帮他们从外面把门给锁死了,卧房里,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夏楠被夏茹丈夫死死按在椅子上,还不住的嚎着:“爸爸,你放我出去吧!我要是不去救小姨,小叶叔叔肯定就把她给……呜呜……”
第二日清早起来,夏小北刚从洗手间洗漱出来,便撞见圆敦敦矮矮一坨黑面神,顿时以为装鬼了,愣神了两三秒,才惊诧的问:“小楠,怎么弄成这样?”
夏楠抬起一双哭得红肿的核桃眼,“哇”的一声抱住了夏小北:“小姨,呜呜,我不会嫌弃你的,真的,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
这样一来夏小北算是明白了,抱着夏楠来到客厅,一边帮他揉着眼泪,一边说:“小楠,你真的喜欢小姨吗?”
夏楠眼角还噙着颗金豆豆,这么使劲的一点头,那泪水就又落了下来。
夏小北笑着帮他擦掉,问他:“那以后都跟小姨一起生活好吗?”
夏楠仿佛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刚刚点头,过一会又问:“那也跟小叶叔叔一起住吗?我不要……我讨厌他,他跟我抢小姨……”
夏小北顿时欲哭无泪。好生安慰着夏楠说:“小楠,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你知道了真相以后会不会怪我?”
夏楠摇了摇头:“小姨你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嫌弃你的。”
噗!这孩子!夏小北努力忍住崩溃的神经,耐心告诉他:“其实你的妈咪才是你姨姨,小姨才是你妈咪,生下你的妈咪。”说完,连自己都觉得绕糊涂了,什么妈咪姨姨的,小孩子能听得懂吗?
可是夏楠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才是我亲生妈咪,那个雷叔叔是我亲生爸爸。”
倒叫夏小北愣住了。夏楠老神在在的说:“我住在雷叔叔家的时候,他每天都要这么跟我说一遍啊,他想让我再叫他PAPA嘛,我记住小姨你的吩咐啦,叫他PAPA的话小姨会不高兴的,所以我就是不叫。”
夏小北怔怔的看着孩子,眼里有点热热的,将夏楠往怀里一带,摸着他的头发说:“好孩子,那你可以叫我一声妈咪吗?”
夏楠乖乖的趴在她怀里,头闷着,发出沉沉的声音:“妈咪。”
“嗯,”夏小北很重的点了一下头,眼泪再也忍不住,滑了下来。她等这一声“妈咪”已经等了太久,不管因为什么,她都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可是夏楠这么懂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她让他叫小姨的时候,他就乖乖的叫小姨,她希望他再叫她一声“妈咪”,他就叫她妈咪。
好不容易再次放开夏楠,她脸上早已遍布泪痕,夏楠抬起小手,笨拙的帮她擦掉眼泪,振振有词的说:“妈咪你别哭,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嫌弃你。茹茹妈咪说了,妈咪你是被坏男人抛弃,才不得不和我分开,以后我长大了保护你,再也不让坏男人欺负你!还有那个雷叔叔,他永远也别想让我叫他爸爸,我没有爸爸,我只有妈咪和茹茹妈咪还有蓝姨。”
夏小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原来孩子早就什么都知道了。那双酷似他父亲的大眼睛,黑湛湛圆溜溜,那么清澈单纯,其实早已知晓一切。这是一个五岁孩子对于母亲的体谅,夏楠昨天那样反常的表现,她一直以为是夏茹在背后教了孩子什么少儿不宜的坏东西(你确定没教吗?),原来夏茹早已将真相告诉了孩子。夏楠用孩子最天真璞实的爱来回应她的愧疚,她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紧紧的抱住他。
身后,传来某人轻轻的咳嗽声。夏楠一抬起头,立刻两眼警惕做出备战的姿态,将夏小北拦在了身后。
叶绍谦苦恼的皱了皱眉,蹲下来想把夏小北擦干眼泪,却被夏楠紧紧的瞪视逼得竟然不敢上前。
叶绍谦终于服了输:“好了,我的小祖宗,小姨是你的,我不跟你抢了行了把?”
夏楠这次更理直气壮了:“她是我妈咪!任何男人都不能欺负她!”
叶绍谦忍不住屈指敲了敲他的小脑袋:“我是在欺负她吗?我疼她爱她还来不及呢。”
夏楠将信将疑,回头看了眼夏小北,说:“你难道不是欺负她吗?昨天下车的时候,我看到小姨的嘴巴都被你欺负肿了!还有今天,你看,小姨脖子上全是你掐的印子,都紫了!”
夏小北立马竖起领子,把脖子遮了个严严实实,脸上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一会瞪向罪魁祸首叶绍谦,一会又瞪向一脸纯情无辜的夏楠,他们真的是仇人吗?夏小北怎么觉得自己才被他们俩给合伙整了呢?
叶绍谦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下,然后笑得十分狡猾:“你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也会遇到这么一个女生,让你时时刻刻都想欺负她。”
这下换成夏小楠同学不理解了。老师不是说:男生欺负女生是最丢脸的吗?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像他这样保护妈咪,为什么会时时刻刻想欺负一个女生呢?
这边厢,夏小楠和叶绍谦暂时休战,那边厢,夏茹已经吆喝他们过去吃早餐。
饭桌上,夏楠仍然发挥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优良精神,缠着夏茹丈夫问:“爸爸,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欺负我茹茹妈咪啊?”
那边还没答话,夏茹已经一记白眼丢过来:“他,不,敢。”
夏楠深以为是。因为一向以来,都是茹茹妈咪欺负爸爸居多。于是更加鄙视的看向叶绍谦:“小叶叔叔就会骗我!”
夏茹疑惑的眼光飘过来,夏小北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咳了几声,说:“吃饭,吃饭。”
吃完早饭,叶绍谦的助理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夏小姐一一和夏茹夫妇告别,说:“手术结束再过来蹭饭。”又好好的哄了一阵夏楠,才让他没有跟去医院保护他的妈咪。
这一路车行极快,夏小北几乎还没缓过神来,车子早已停在医院门口。
夏小北心有戚戚,手指按在车门上竟好几下没有推开,最后叶绍谦体贴的侧过身来,帮她打开车门,话里像是意味着什么:“下车吧。”
她点点头,终于不得不下车。院方的专家早已等候多时,负责叶绍谦手术的主刀医生是位花白头发鹰钩鼻子的加拿大籍老教授,据说在颅科手术上非常有声望。他们熟练的用英文交谈了一会,叶绍谦脸上一直微微笑着,神态自若。夏小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到他的笑容就好象能稍微心安一点。
等他们聊完了,夏小北抓着他的手问:“他怎么说?手术什么时候进行,把握大吗?”
叶绍谦转过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夏小北更加紧张,心急的问:“你倒是说话啊,别一直看着我。”
叶绍谦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你现在关心我的样子很好看。”
她皱起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叶绍谦收了笑,说:“手术准备还需要两天,院方建议先住院,还有一些术前检查。”
听到还有两天,夏小北心里一下子松了许多,明明知道这不过就像行刑里的死缓,终究逃不过那一下,但总觉得舒了口气。
在这里,叶绍谦的魅力再一次被证明,几个金发碧眼的护士围着他帮他办入院手续,他本来就生得好看,又是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她们交谈,惹得几个美国护士都咯咯直笑。
夏小北带了股酸劲,把他往床上一按,说:“好好躺着吧,手术前多休息,少说话。”
叶绍谦就真的听话的躺下,挥挥手示意那些护士出去。
病房里终于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夏小北却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随便找着话题说:“你不是没出国留学吗?怎么也说这么好的英文?”
这话听着怎么还是这么酸溜溜的。叶绍谦耐心的告诉她:“老头以前是打算把我们几个都送出国的,当时我GRE也考了,出国也到对方学校实地考察了,结果临上飞机的时候,我落跑了,把老头给耍了。”
夏小北睁大了眼睛:“那老爷子还不气死了?”
他说:“是啊,我当时一直躲在朋友家里没敢露脸,不然被老头抓到非得把我给扒了!后来大妈也帮着说说好话,老头大概也对我实在不抱希望了,才渐渐敢出来活动活动。”
夏小北静静听着,忽然叶绍谦对她招招手,她老实的坐过去,只见叶绍谦拉住她的右手,抚着上面那颗戒指,说:“对不起,小北。”
“啊?”
“戒指……我不是故意弄丢的。”他的眼睛湛黑透明,十分诚恳的望着她。
夏小北几乎要陷进去,一时慌乱,忙说:“没关系啊,只是订婚戒指。等到咱们正式婚礼的时候,一定要你买个更大的。”
他笑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半晌,又说:“可是我想戴着它手术。”
夏小北怔怔望着他,只听他说:“我记得戒指丢在哪。在上海你家的时候,我怕做菜油污弄花了戒指,就把它取下来放在客厅里了。客厅电视柜左边抽屉的第二格。”
他的眼神清亮,一字一句,记得十分清楚。
夏小北不明白他的用意,很快,就听见他说:“小北,你帮我把戒指取回来好不好?那是我跟你的约定,我答应过你,不会输的,我想戴着它进手术室。”
这两天他一直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这一会忽然义正言辞的这么说,竟让她有点不知所措。这种关键时刻,她是一万分的不愿意离开他,可是他提出这个要求,她又没有办法拒绝。
见她不说话,他又恳求道:“订最快的飞机,两天半就可以来回。手术三天后才会进行,一定会赶得及的。小北,你就当最后答应我这件事,好不好?”
那戒指对于两人来说的意义,她当然知道。面对绍谦如此恳求,她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最后,终于拗不过他,点头说:“好,我这就回去帮你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