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接着说:“颅内手术毕竟不比其他外科,即使成功率是99%,那剩下的1%所带来的后果,也不是你能想象的。”他的表情凝重,深呼吸了一口,才平稳的说下去:“我不止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也是作为叶三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这一次手术,万一失败了会怎样……”
随着他低下去的语声,四周也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一样,安静的这声音传进夏小北的耳朵里,仿佛都有嗡嗡的回音,搅乱她所有的思维。
戴维最后离开时,拍了拍她肩膀说:“我听说你们计划等叶三病好后,一起出国。如果这是你们共同的心愿,那还是趁早完成较好。我读医科大学时认识一个很著名的颅科教授,如果你们决定在美国手术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夏小北木偶一般站在原地,直到戴维走远了,仍无法动弹。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是这种口气,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什么叫趁早完成比较好?难道他们都认为绍谦活不下去了吗?可是这么些天,他一直好好的啊,他对她笑,撒娇要吃她做的菜,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呢?
她不信,但心里又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恐惧,她攥了攥冰凉的手心,飞快的朝楼上走,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脚下步子越来越快,从疾走到奔跑,最后高跟鞋在医院走廊上踩得咚咚作响,引来一路的侧目。
到绍谦病房前,她一下子拉开门,病床上的他已经睡着,背对着门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正香。
那一刻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跳终于落定,她舒了口气,刚要走过去,突然又想起什么,脸色变得煞白,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缓慢的,缓慢的,越过他的肩头,试图放在他的鼻端。
手刚刚伸到他面前,突然被他微凉的手指按住,她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叶绍谦却恍若不觉,转过脸来对她微笑:“你回来啦?”
她搓了搓另一只沁满冷汗的手心,勉强牵起嘴角:“嗯,刚和戴维聊了一会。”
他坐起来,似乎已没了睡意,拍了拍身侧,对她说:“你过来点坐。”
夏小北不明所以,依言靠了过去。他把手臂置在她身后,拥住她说:“小北,我想出院了。”
“啊?”她愣了愣,“可是医生说还要留院观察啊。”
他抱着她,习惯性的把下巴在她发上蹭了蹭,声音透过绵密的发渗过来:“你刚刚……是怕我死了吗?”
夏小北有一瞬间的僵硬,是被人窥破心思的尴尬。
他却笑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不会这么快死的。”
她急了,用手去捂他的嘴:“说好不许再说了……”她眼睛里晶莹的雾气,眼看就要落泪,他赶忙抱住她,答应着:“对不起,我再不说了。”
又过了一会,他说:“之前戴维跟我提过了,美国那边也有很好的颅科手术专家,我打算出院以后立刻跟你到美国去,在那边动手术。”
夏小北垂下眼睫,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他是怕自己突然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连最后答应她的事都做不到,这才急急的要出院跟她去美国。他总是这样,记挂着答应她的每一件事,却从不在乎自己。而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这样患得患失,就连当初怀着夏楠孤身一人流落在美国街头时,也没有这么仓惶无措过。
不知谁说过,凌迟之所以比砍头更残暴,是因为将死未死之际,亲眼看着皮肉一点点从自己身上被剐去,那种痛苦一直伴随着深深的恐惧,折磨人的肉体同时,更是心理上的摧残,远不如砍头那一刀来得干脆利落。而眼前这样清楚的感觉到绍谦一点一点在离开她,那痛苦不啻于凌迟。
她手忙脚乱的把药瓶拿出来,说:“吃药吧,吃完躺下休息一会。一直说话也不嫌累。”
他笑着说:“我还没有病入膏肓到说话都费力气呢。”
眼看她又要皱眉,他赶紧噤了声,接过她手里大捧大捧的药片,一口吞下去。
吃了药他乖乖躺下了,夏小北坐在床边陪着他,很快他就睡着了。握着她的手入睡,他似乎十分满足,眉眼全都舒展开来。这些天他被病痛折磨,瘦了不少,本就削瘦的脸庞,颧骨更是高高凸了出来,但五官依然精致如画。
她看得出神,不知觉就有热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来,她赶忙站起身,走到窗前。想了许久,拨通电话给蓝珈。
“照片我已经都收到了,谢谢你。”
“别跟我来这套,你什么时候带你家那位回上海?”
夏小北顿了顿,默然说:“可能暂时不会回去了,他……病了,我们打算直接从北京飞美国,在那边治病。”
蓝珈聪明绝顶,自是猜到了什么,隔很久,才说:“一切都会好的,祝你们一路顺风。”
“嗯……”她又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口:“蓝珈,如果你爱一个人爱到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终日惶惶,总是担心他会离开自己,而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了……那时,你会怎么办?”
那边隔了很久没有声音,蓝珈似乎在思考,最后,十分坚定的告诉她:“留不住他的人,那么就永远留在他的心里吧。”
夏小北喃喃的想:那么,她现在算是永远留在他心里了吗?
末了,蓝珈又安慰她道:“明天的事谁能料到,想那么多干吗?不如过好眼前。”
绍谦也曾对她说:不要去想明天,明天交给他来想。
和蓝珈通完电话,夏小北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也许真的是自己杞人忧天了。那之后,连着几天绍谦的状况都很稳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和她到医院绿地上放风筝,他坐在长椅上,就算是睡衣拖鞋,修长的腿叠起来,也是风流倜傥,吸引无数小护士的目光,夏小北则拿着线筒,围在他身边大呼小叫,一会儿把线放得远了,一会儿又紧张的收回来,惹得叶绍谦连连大笑。
戴维签字后,就开始帮他办出院手续,和美国那边的史蒂芬教授通过几次电邮,对方了解了病情后,也欣然同意手术。这天夏小北刚从家里带了煮好的鱼汤,因为腾不出手来开门,只好在门外喊他的名字:“绍谦——”
病房里没有人应。这时间他不可能一个人出去,于是又叫了几声,便听见有人下床的声音。
很长的一段时间,门终于开了,出现在门后面的,是叶绍谦白得异常诡异的脸色。
她警觉不对,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他蹙眉摇头,明明只是轻轻的那么晃了一晃,然而他整个人,就像山峰崩塌的慢镜头一样,无力的,缓缓的,倒了下去。
她呆住。嘴张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手里的保温桶“嘭”一声砸在地上,香浓的鱼汤鲜气弥散了一地。
ICU里,他静静的躺着,隔着厚厚一层玻璃,只能看见洁白的病床上一个人的轮廓。夏小北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那源源不断流下的泪水,就那样顺着玻璃镜面,缓缓滑下去。
戴维走到她身后,叹了口气,说:“必须立刻进行手术了。”
她按在玻璃上的五指无力的屈起又伸开,哽咽着问:“现在呢?是不是连四成的把握都没了?”
回答她的,是戴维无声的叹息。
秦书兰也赶来了,递给她一张手帕,安慰她:“放心,绍谦这孩子虽然顽劣,但关键时候总能争一口气,他不会辜负你的。”
夏小北接过手帕,点了点头,目光仍不离ICU里那个睡着的人。
秦书兰转头和戴维交流起绍谦的情况。听戴维的口气,肿瘤有恶化的现象,不立即摘除,后患无穷。但病人昏迷状态下又无法进行手术。现在唯有等绍谦醒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秦书兰的意思是,等绍谦醒来后由多位专家会诊,在国内进行手术,但戴维拿出一张已经由叶绍谦本人签字同意的手术确认书,说如果不是这次突然晕倒,原定三天后就出发去纽约接受手术的。
当戴维拿出那张确认书时,夏小北像是被什么惊醒,蓦地回过头来,一把抢过戴维手里的东西。很长很长的一段说明,包括手术中可能发生的意外,和术后后遗症等等,英文她看不懂,但是右下角,的的确确是叶绍谦的字。
她见过几次他写的字,在他的公寓时看到他随手写的便笺,还有在雷家祖宅他的房间里,看到他小时候的作业本,姓名一栏,工工整整的“叶绍谦”三个字,钢笔浑厚有力,显然是练过一些年月的。
可是他什么时候签了这样一份同意书,她竟然毫不知情?如果没有发生这次意外,他是不是打算临上飞机了才告诉她?或者……他压根就没打算说?
眼泪不知何时落下来,正好砸在那份同意书上,她怔了怔,赶忙在用袖子揩掉,交还给戴维。
转过脸来,看着秦书兰,无比郑重的说:“妈,我想和绍谦结婚,越快越好。”
话落,不止秦书兰,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她以前叫她秦女士,秦阿姨,“妈”这个过分亲昵的称谓,她从不敢设想,但此时从嘴里吐出,并不觉得突兀,只有一种决绝的坚定。
连秦书兰都愣住了,望了望ICU里还静静躺着的绍谦,又看了看夏小北,为难道:“可是,绍谦他还……”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躺在里面的人,是生是死还说不定……
ICU里,心电图平和而缓慢的跳动着,夏小北望了一眼,更加坚定的说:“他如果醒来,我想立刻和他结婚,如果……”她抿了抿唇,终是说出那个连自己也不愿多想的后果,“如果他醒不来,我仍然愿意嫁给他。”
酒店的套房里,光线昏黄而暧昧,雷允泽从被子里坐起来,伸手摸到外衣口袋里的打火机,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从床头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放进口中。打火机噌了一下,却没有点燃,他有些怔忡,又按了一下,望着那幽蓝的火苗,却迟迟没有动作。
仿佛依然有那么一个人,在昏迷的时候,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死命也不放开。他这一辈子从没有被人这样依赖过,那一刻,只觉得手心里源源不断的力量好像能输给她,支撑着她熬过痛苦。她一直攥着他的手心,最后,缓缓开口,叫他:绍谦……
他猛的一下回过神来,一双幼白的手臂攀上他胸膛,握住了他的手,缓慢的,又带着丝讨好的,帮他点燃了口中的烟。烟草清冽的味道透入胸腔,他瞥了眼身侧的女人,光滑若丝缎的皮肤,完美无瑕的胴口体,那一张娇俏的脸庞,即使在睡觉时也不曾完全脱妆,精致得几乎不真实。
萧媛,不愧是新进的影后,凭借年关的一部贺岁大片,获得“艳姬”之称,容貌的确艳光四射,甚至……床上功力,也不容小觑。
那淬了珠片的水晶指甲缓慢而轻柔的在他胸前划着圈圈,试图想挑起他新一轮的欲口望。
不知为何,此刻在灯光下再看那张美得失真的脸,只觉得乏味,脑海中频频闪现的,却是那一张昏迷时苍白而瘦弱的脸庞。她算不得美艳逼人,顶多只是清秀可人,甚至那尖尖的下巴,像是常年营养不良。也许是吃多了油腻总会怀念清粥小菜,今晚,他实在没有过多的心情。
他重重的抽了一口烟,在身旁的烟灰缸里摁灭了,随手从床头柜上抓起自己的钱包,放进那指甲妖娆的纤纤手掌中。
“要多少,自己拿。”
说完,已拨开她的手,翻身下床。暧昧的灯光将他的身体曲线笼罩得柔和了一些,他背对着她,开始穿衣,先是裤子,然后上衣,最后一丝不苟的合上外套。
萧媛略显惋惜的看了看墙上挂钟,才不过午夜:“就这么走了吗?”
“嗯,今晚回家。”他漫不经心的应着,已经开始穿鞋。
萧媛也从床上坐起来,毫不避讳的露出赤口裸的上半身:“说起你那个妻子啊,我可真是服了她。这两天一直在对我们公司施压,非得把我逼得没饭碗吃。”
他连头也没抬,仿佛嘲讽般嗤笑了声:“那么你怕了吗?”
她等的不过是这一问,忙娇羞道:“人家又不要嫁给你,人家只不过……只不过是爱你。”
爱……
他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抬起眼来瞥了萧媛一眼。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只黑眸里蕴了一层冰冷的浮光:“你要是真的丢了饭碗,可以来找我。”
萧媛却是全然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嘲讽,她绕这么大一个圈,无外乎要这一个保障,当即甜甜的“嗯”了一声。
他离开酒店,大堂的服务生见他深夜离开,殷勤的上前接过房卡,为他联系泊车。不一会儿,他的玛莎拉蒂就停在酒店门口,他坐进去,熟练的发动,驶离,一系列动作不需要经过大脑,已然完成,就像熟悉得已经浸入了骨血。
这次回到上海以来,他一直睡得很好,很长一段时间存在的失眠症,竟然奇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晚她都照例入梦来,梦里她虚弱苍白的躺着,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他就是她的唯一,那样迫切的需要,嘴里一直叫他的名字,叫他雷允泽,雷允泽,不是别人的名字,是他,雷允泽,一声一声,环绕不断……
有一刻,当醒来时蓦然看见枕畔的人不是她,那些或艳丽或妖娆的脸,终不是她,他竟有些惊慌失措。于是害怕醒来,害怕看到身旁的人不是她,害怕想起她叫的名字其实是别人,害怕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高架路上呼啸而过,这城市的深夜依旧繁华如斯。无数灯火层层叠叠,每幢大厦都仿佛水晶的巨塔。远远近近迎面逼迫而来,几乎倾塌,直往头顶压下来,他渐渐踩下去,黑色的车身如同流风,低低的呜咽着从高架蜿蜒的曲线上一划而过,于是那些模糊的景象又被轻快的抛到脑后。
他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两点。习惯性的不开灯,解开外套,直接走进浴室。然而今天,他刚脱下鞋子,客厅的灯就自己亮了,柔和的橙色灯光下,是温梓言明媚的笑脸。
“回来了么?”语气轻松而温婉,没有一丝埋怨或责备。她的脸也是舒心而平静的,穿着真丝的睡衣,在一堆抱枕中恹恹欲睡。
他愣了愣,俯身的动作滞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来。他神色如常的走进来,脱掉上衣,解下手表,终于在空调的暖风抚起她耳畔的发丝时恍然大悟:“你把头发拉直了?”
她的睡意好像一下消散了,有些惊喜的站起来,问他:“你看出来了?好看吗?”
他凝着黑眸看了一会,并未发表言论。自他认识梓言以来,一直是温婉精致的卷发,只不过有时是柔软蓬松的公主卷,有时候是女人妩媚的大卷,头发颜色也无外乎黑色、栗色、棕色,变化并不大,可她今天无缘无故拉直了一头长发,染得墨黑墨黑,洗完澡后干净不施粉黛的一张脸,还原本色,竟有些不像她了。
这样清汤挂面的样子……该死的,他竟然又想起那个女人!
他揉了揉发,掩饰自己仓惶的心思,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知何时,温梓言却跟了上来,从背后拥住他,娇滴滴说:“老公,你好久没回家了,今晚……”
她离得他很近,下巴就靠在他的肩上,那么不可能不闻到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可她竟然没有放开,甚至愈加卖力的撩拨他。婚后,温梓言一直也和婚前没什么区别,仍然习惯的叫他Vincent,对他的私生活并不多问,尽管外面的报纸八卦写得铺天盖地的离谱,也很少见她提起。很多时候他和她在一起,就像是回到了在法国留学时,两人都是无亲无故,只好相依为命,是最亲密的朋友,更像是兄妹之情。
他一直把她当世伯家的妹妹看待,尽管知道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却会去找萧媛公司的麻烦,她一直做得很干净漂亮,只要不太过火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对夏小北的那一次,他是真的发了疯,气势汹汹的找上温家去。那之后她也是被母亲和大哥训斥了,回到上海后一直循规蹈矩,对他变本加厉的玩法,更加不予过问。
今晚,确实有些反常。
温梓言柔若无骨的小手一直试图在他身上点起火苗,但无奈雷允泽的身体就像一尊雕像,僵硬得没有任何反应,许久之后,他冷冷的拍掉她的手,推开她说:“够了,你早点上床睡吧,我去书房整理明天开会的文件。”
温梓言怔怔的站在他身后,就像是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书房……又是书房!自从他们结婚后,他不是夜不归宿,就是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少有的几次清醒的回来了,却总是借口工作在书房里过夜。难道她就这么可怕吗?和她同床共枕有这么痛苦吗?
眼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点点离她远去,她终于支撑不住,失控的吼了出来:“雷允泽!你给我站住!”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形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转身看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那最后的一丝希望便也泯灭了。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到他面前:“你看,你看,你看看清楚!我为了你把头发弄成这样,你喜欢那个女人嘛,我就尽量把自己打扮得像她,可是你回来后,有正眼看过我一眼吗?我做了这么多,你有好好看过我吗?”
她在他面前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那不是长在自己头上,根本感受不到疼一样。又或者她恨透了这些头发,明明那么恨那个女人,却为了取悦他,不得不把头发做成和她一样,甚至连言行举止都刻意的去模仿她,可是有什么用?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
她这样一说,雷允泽深邃的黑眸里才有些松动,仿佛又看了她一眼,缓缓低下眸子:“那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她……”声音轻不可闻,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是啊,有什么用?温梓言咯咯的笑着,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甩手将一张报纸砸到他身上:“那么她呢?她为什么能上你的床?”
那报纸砸到他身上,又缓缓的滑落地上,赫然是萧媛从他车上走下时,与他缱绻热吻的照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雷允泽的女朋友,就总爱找些圈子里的女明星,因而频频登上八卦报纸。可这样不仅不折损他的魅力,反而使更多当红的女明星对他趋之若鹜。
“这个小明星她哪点好?她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型!她凭什么吻你?凭什么上你的床?”她疯狂的质问他,早已失去了平时的名媛风范,眼角淬着的全是恶毒的光,“为什么这种货色你都肯要,却连碰都不肯碰我一下?她哪里比我好?我要她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永远!”
他终于沉不住气,按着她的肩膀狠狠将她甩在沙发上:“温梓言,你不要再发疯了!”
她却缓缓的笑了:“疯?我没有。看过这个,恐怕发疯的人是你了。”
她从身后缓缓拿出一只信封,他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封底上那刺金的字仿佛烫到了他的手,让他本能的一怔。
他抽出信封里的请柬时,温梓言已经舒心的笑了起来:“疯吧,你就继续为她发疯吧,她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哈哈哈,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永远得不到,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