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是有情有义的,和自己在一起并不像那些欢场女子一般,唯利是图。 想当初在济州城,自己一个少尉,身上也没多少闲钱,她不少次还为自己瞒报了接待,为此还遭到了竹丝院的责罚。
想想自己当时还真怕母亲发狠将这丫头给治了,既然要断了来往,这个女子在这欢场混下去,迟早也是没啥好结果的,于是给她赎了身。
赎身之后,问题又来了,她没处可去。于是chūn水想到了风流的王某人,并告诉他,自己认识个女孩,现在没了着落,还是个处子,如果王某人有意就收了,善待人家就行,若是无意,他王某人家里多养个琴师也不嫌多。
但想必是王某人又是另外一番心思。你chūn水的女人,我带回家里,朝夕相处,这瓜田李下,没事情也要有事情了。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安置办法,我管饭,零花钱她自己赚,以后你就算回心转意了,人还是你的。若再来相会,这也算有个地方,便好叫你确信我王某的为人,知道我是怎么待兄弟的。
“这么些年,遇到合适的没?找个好人嫁了吧,我叫人给你cāo办。”chūn水笑嘻嘻地道。
二十三娘可不吃他这套,媚眼如丝,朝他浅浅一笑,神sè有些迷离,又带着无限幽怨,看得蓝sè都有些心跳,心道即便是再怎么洁身自好,再怎么情有独钟,可在欢场之中,耳闻目睹的,这魅惑之功当真不可视。
而二十三娘的话更是让人招架不住:“再混几年,攒下的这些财物虽然不多,清贫些也够下半辈子了。只是自从遇到你这冤家,女子眼里还能有别的什么良人?
女子也知道自己姿sè不在,青chūn已去。仍还奢望这什么时候你来纳了人家,真能朝夕承欢,就算是半夜里掩着藏着进门,也胜过风光大办却心若死灰地进了别人的宅。”
“咳咳”chūn水咳嗽了几声,显然当着蓝sè两人的面,他脸皮再厚,也有投降的意思了。
“您这不也芳龄正当,我见尚怜,什么老嘛。”蓝sè笑着解围道。
“我可是和chūn水同年的,男人这个时候还称不上一枝花,女人这个时候,早是衰荷败柳啦。”二十三娘翘起樱桃嘴,分辨道。
“这话谁的?谁我和谁急,我都一百多岁了,那我算什么!”蓝sè掩嘴笑道。
其余的人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一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久不听你的曲乐了,来一曲罢。这位蓝sè姐来自艾尔格jīng灵族,乐理流派虽不同,也颇有见解,你们正好交流交流。”chūn水笑道。
箜篌,竖琴的一种,二十三弦,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
灯下,二十三娘抱琴援手,轻轻拨动了琴弦,也拨动了闻者的心弦。初起缓慢而沉郁,低音回荡间,情调略显厚重。让听的人仿佛置身于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荒野,面对着空山凝云,苍凉冥默。
紧接着曲调微升,画面一转,如同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江面,曲情依然悲凉,却愈发悠远。风萧萧,秋瑟瑟,水茫茫。长音部分如泣如诉,似有妇人水边捣衣,砧杵声声,如击打在闻者的心坎上。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思愁啊,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音符跳落之中,妇人站了起来,临风倚竹眺望,洒下一行清泪。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那是昔rì的缠绵,那是良人的浓情蜜意。随着音符的频率加快,高音激荡而出,是边关是大漠,大声镗鞑,声铿镯。铮铮中仿佛金戈铁马,透出一股杀伐的之气。
旋律凛冽,二十三娘的琴弦亦闪耀出冷光。乐声高亢,石破天惊之中杂着万马奔腾的猛烈,金属交击的激烈,血光冲天的惨烈。
最后,二十三娘手臂上的动作幅度有几下明显的增大,而旋律却又降缓下来。声调转回了曲折深婉。一如谁再故乡的月下徘徊,睹物思人。正是缠绵悱恻、淡淡的哀愁,诉着心底的希冀,曲罢前较为传统地当心一划,再留给人无限地遐想。
“太好了,”蓝sè抢先拍手,“姐真是才女!”
二十三娘却再次瞥了一眼chūn水,笑道:“要才女,我是不敢当的。chūn水少爷身边倒是从来不缺才女,那位青青姑娘,古琴诗歌双绝,女子是甘拜下风的。”
这一倒是牵动了chūn水的某根神经,他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僵硬。青青九楼三人所在之处,离这也不远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却是无暇去看看,总怕给她们惹上麻烦。
到惹麻烦,不忍心那三位妹妹,而自己这一来,也会给王某人和眼前这位二十三娘带来不的麻烦啊!难道,自己还真是个狠心自私的人?
chūn水忽然道:“不要再和其他人起我们的关系,否则真要给你带来祸事。”
“我不怕祸事。”二十三娘黛眉微蹙,贝齿轻轻一咬樱唇。
“我知道你不怕,问题是祸事来了,我能抛下你不管么,你要理解,我多照顾一个人,就多一分牵挂。”chūn水一挥手,不容置疑地道,“你要听我的,到时候,你还要陪我演出戏。”
chūn水走到窗前,此时窗外寒风呼啸,气温很低,他对着窗户,却没有将窗户打开的意思。他道:“今天有很多人跟着我们进入了翠云楼。”
“前面狙击我们的,可不是什么守规矩之流,他们为什么不在白天我们进来的时候趁乱动手?”哲别轻声道。
“这座楼是我朋友开的,他家里在这东南一带经营多年,尼斯威尔道也有着不错的基础。另外,予苏城的城守是位传统的文官,军权都在另外一个人的手上,这个人手上也有三成翠云楼的股份……”chūn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体格粗壮、膀大腰圆、皮肤黑糙、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的少年背着个大包袱的形象。
chūn水冷笑道:“但是,今晚上,一定是会有人来打搅我们的好事的。”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二十三娘,结果换来了一个白眼。
“要动手的话,我恐怕还是不成。”哲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事,予苏城城内军营离翠云楼不远,那些人还不敢领着大队人马在翠云楼喊打喊杀。不过明枪不敢,暗箭却不得不防,这幢楼阁外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潜伏在黑暗里。”chūn水依然对着关闭的窗户,但眼神似乎穿透其间,穿透过重重夜幕。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被困这里也不是个事。”蓝sè道。
“路要一步步走的,计划也要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实施。要让敌人永远跟着我们的脚步之后,被我们调动,在我们选择的战场上展开较量。况且,哲别也需要恢复的时间。”chūn水道。
“chūn水,有一句话我想提醒你,作为一名莫比亚的‘猎手’,我们不习惯把自己摆在明处,让敌人躲在暗处。”哲别道。
chūn水头,道:“的好,这也是我选择予苏城的原因。首先他们不敢公然在这里闹事,大开杀戒。现在天下动荡,各地割据,dú lì者亦不在少数。予苏城则是宣布忠于帝国的,这里受其他势力影响较,而且有我的关系,算得上是我的半个主场。
予苏城报上来的通缉令被那位大人扣下了。他们要是敢在翠云楼闹事,我们便占个理先。但蛰伏的势力太大,我也不能连累了朋友,所以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翠云楼并不是我们永久的藏身庇护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