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冒险者的死亡让后面的冒险者们眼角微跳,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由万分戒备,布了半圆阵形包夹过去,却在几米远的地方都停下脚步,互相打着眼sè,谨慎地和绝尘对峙。
绝尘一时半会也不敢贸然突进,局势倒僵持住了。
而另一边,菲尔纵马奔跑了许久,也不知烧死多少敌人。猛地身周火焰一暗,圣枪已然魔力不足。他朝腰间一摸,摸出两颗魔晶石来,却都黯淡无光,显然已经魔力耗尽。他不由微微皱眉,却仍毫无退意,举着长枪接着冲刺,只是少了烈焰之力的加护,效率降了大半。
斜地里忽然shè来三支箭矢,菲尔凭着直觉回枪一挡,只挡下两支,还有一支狠狠扎进肩膀,金狮骑兵团制式的重铠甲竟也抵挡不住,险些穿透了肩胛骨。
菲尔大惊,冷冷望去,八十米外,瘦高的shè手骑着黄马挑衅一般地看着。他不由大怒,调转马头就要发起冲锋,shè手连忙搭弓shè箭,三支箭矢遥遥指着菲尔的脑袋。
“菲尔!切莫冲……”不远处希伯来纵马赶来,无奈两人之间隔了几道人墙,双方人马捉对厮杀,他一时半会还赶不过去,只能扯开嗓子大声提醒。然而下半句话还没喊出来,座下战马陡然一声哀鸣,扑倒在地。希伯来摔下马来,立刻将巨盾护住身子,只听“哚哚哚”几声,数支短枪打在巨盾上。
“子,先顾好自己吧!”一旁陡然钻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巨汉,和三百勇士一般打扮,却远比他们高大,更带着一股狂烈的杀气,满目狰狞地几步赶到希伯来身旁,挺枪便刺。
希伯来巨盾往前一,短枪刺在盾上也只是留下一道白痕。紧接着希伯来钢刀出鞘,照着巨汉兜头一劈,却也被对方的圆盾挡下,一股莫名的力量更将钢刀导向一边,希伯来一时不慎,被带的失去平衡,险些被短枪刺中。
“魔法盾牌么?”两人分开一段距离,各自挺盾对峙,希伯来开口道。
“没错。”巨汉咧嘴一笑,露出血盆大口,指了指自己,“厄迈瑞克!”
又指了指圆盾:“太极盾,天器。”
“希伯来·铁眼。”希伯来也学着对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板一般的巨盾,“钢门,玄器。”
互通了姓名,两人都拿铜铃一般的眼睛互相瞪着,猛然一起发着喊,举着盾牌撞在一起。两人肌肉紧紧纠结着,拼尽全身力气要将对方压倒,怒瞪的双目里,满是看不见的獠牙毕露。
不久,两人同时跳开,都喘着粗气,却仍旧互相死瞪着。这次交锋让两人都明白对方的力气和自己势均力敌,要分出胜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希伯来有些头痛,而厄迈瑞克却自信满满地把盾举起,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大喝一声:“坚守阵地!”
只见从盾上扩散出一层薄薄的明黄护盾,将厄迈瑞克整个包住。护盾里厄迈瑞克朝着希伯来挑衅道:“来!看你可破的了我的防御!”
这是厄迈瑞克最为自豪的一招,黄sè护盾虽然轻薄,却相当于几个四阶的土系护盾魔法,在以往的冒险生涯里他凭这招挡下了许多次不可抵挡的攻击,刚才那次交锋他已经知道对手也是擅长防守而不擅长攻击,这个护盾即便让他砍到明天也不一定砍得破。
然而希伯来却没有挺刀去砍,只是鄙视地瞟了他一眼,骂了句:“傻子!”便绕过他去救菲尔。
厄迈瑞克不由傻了眼,这才记起自己不再是冒险者,这里是战场,所面对的也不是智商略低的魔兽,而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于是他灰头土脸地解除了防御,追着希伯来而去。
三支长箭疾shè而来,菲尔凝神戒备,舞起一片枪花,将箭矢尽皆拨开。不想三支箭里有一支竟诡异地转了个弯,shè中了插在马鞍上的旗帜,险些将旗杆shè断。
菲尔眼角一阵抽搐,这一下对他的挑衅意味远比言语和动作上的更给力,差他就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朝木子广突进过去。只是没了圣枪的火焰,这几十米距离上也不知多少人挡着,要突进过去,自己先被shè成筛子了。
又是三支长箭呼啸着shè来,目标直指旗帜。木子广似乎铁定了心要将菲尔激怒——事实上希伯来舍下厄迈瑞克后一路朝着菲尔狂奔,已经离得不远,若两人集合,有希伯来的巨盾,木子广完全没办法伤到两人。所以他才要将菲尔激怒,让他独身追击。
这三支箭又快又狠,速度和力道都远超之前那些,木子广shè完这三箭都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短时间内无法再shè。而这三箭也确实达到了他预料的效果,菲尔拼尽全力也只能挡下两箭,剩下的一支shè中了旗杆,只听“咔嚓”一声,旗杆断裂开来,火焰纹章悠然飘落。
菲尔伸手接住了,一把将旗帜扯了下来,塞进怀里。再转头去看木子广,眼中已是杀机毕露。
“不好!”尚有一段距离的希伯来不由脸sè发白,他知晓这是菲尔暴怒的征兆,也知道这个时候的菲尔完全听不进任何话,只能再次加快脚步,拼命赶去。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菲尔一声怒喝,已然朝木子广突进过去。木子广嘴角勾着笑,冷哼一声,又是三箭shè去,箭箭直指菲尔要害。菲尔不闪不避,只拿长枪轻拨,将要害护住。偏离了轨道的箭矢尽数插在菲尔身上,他眉毛都不皱一下,一双眼死死盯着木子广,燃着愤怒的火焰。
三十米。木子广已经shè空了两个箭袋,如此急速的shè击在他以往的生涯里也不曾有过,他的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下了一个愚蠢之极的决定——惹恼了一头暴怒的猛虎。三十米如此之近,近的他已经能看清菲尔眼中的怒火,近的箭一离弦便插在菲尔身上。可是没有用,菲尔死死护住脑袋和心脏,而不击中这两个部位,根本拦不住这头暴怒的猛虎。
木子广再次冷漠的拉弓搭箭,又是流星一般的三连shè,这次shè的却是菲尔座下的战马。战马不同菲尔,脑袋上中了一箭,立刻嘶鸣着倒地。便在菲尔即将落马的瞬间,他竟顺手抽出还插在马鞍上的半截旗杆,朝着木子广投掷过去。
旗杆势大力沉,带动呼啸的风声,这一下砸实了,即便不会死,也不会好受。木子广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遭那么一下,连忙纵马跳开,再去看时,竟失了菲尔的踪迹,满目只有双方士卒拼杀的身影。
木子广暗道不好,冷静地仔细搜索,立刻便在十米远的地方发现了菲尔,后者正借着满地的尸体悄无声息地行进,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两人眼神交汇间,菲尔已经明白行迹暴露,当即一声怒吼,双腿用力一蹬,一跃而起!十米距离顷刻便到,圣枪的锋芒只在木子广的眉心处晃荡。
木子广冷漠地纵马跃开。胯下的老黄马和他处的久了,已经心意相通,杀气临身之际便已经起跑,所以看似菲尔即将要将木子广击杀,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那么一距离,甚至越拉越大——菲尔可不是风吟恨,跑步速度只是一般,更何况穿着金狮重骑兵的铠甲,五六十斤的重量压着,越跑越慢。
便在此时,老黄马猛地一停,瞬息间朝另一个方向跃去。这一下来得突然,木子广和菲尔都淬不及防,一个蓄势了半天,志在必得的一箭落了空,只从菲尔耳际擦过,另一个则停不住脚步,和木子广擦身而过,圣枪也只在木子广额前掠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同时,在木子广刚刚的行进路线上,猛然呼啸着擦过一把旋转着的钢刀。那是几十米外希伯来的杰作,在两人厮杀间他追赶了过来,并在关键时刻插了手。
只可惜那匹老黄马的动物直觉太过敏锐,不然全神贯注应付菲尔,抽不出空提防其余人的木子广此刻已经头插钢刀,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黄马掉头尚需时间,菲尔转身只要一瞬!反应过来的菲尔当即以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姿势转身出枪,人仍在朝后扑倒,枪却犹如毒龙般推出,直刺老黄马!
倒不是菲尔不想杀木子广,只是他当时的位置,要想刺到木子广实在难上加难,所谓shè人先shè马,还是先把老黄马解决了,让木子广失去机动优势再。
这回身一枪时机之巧,简直无法言喻,恰好是老黄马立足未稳,枪便已来到,避无可避。只见血光飞溅,圣枪已深深插进黄马脖颈,菲尔也没了力气再握住枪,只得松了手,任由冲劲带着他摔倒在地——还好是后背着地,若是前胸,只怕立刻便要万箭穿心。
木子广从马上摔了下来,起身之后,正yù搭弓结果了菲尔,却听见不远处希伯来威吓一般的呼喊,一面喊还一面拿铜铃大的眼睛瞪着,手里挥舞着不知从哪个倒霉鬼手上抢来的武器。
木子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放下弓,转身遁入了人群,消失了。
希伯来距他不过十来米,若要强行击杀菲尔,面对暴怒的,又有如乌龟一般坚硬的希伯来,他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对他来,为杀敌人一员大将而把自己赔进去实在是一门亏本生意。
何况这个敌人,也只是莱的一厢情愿罢了,对木子广来,真正的敌人,始终是冒险者协会的追兵们。只是如今陪伴自己许久的黄马死了,这梁子也算结下了。
已经遁入人群里的木子广最后回头瞟了眼菲尔,眼中流出怨毒的神sè。
希伯来几步赶到菲尔身边,将他上半身扶起,皱眉看着插在菲尔前胸,犹如刺猬一般的箭矢——这也是菲尔刚才能借着尸体的掩饰悄悄靠近木子广的原因,要是一般人,身上插这么多箭,早就死透了。就连自诩防御过人的希伯来也不得不咂舌,道:“这么多?你子居然还没死,真是奇迹!”
“还差,不过也半死不活了。”菲尔有气无力地笑着,“要杀出去是万万不可能了。”
“谁的?”希伯来跟着笑了起来,将一些碍事的箭矢折断了,把菲尔搀扶了起来。又走到黄马尸体旁,将焚城圣枪捡起,塞进菲尔勉强还握得住的右手里,然后架着他便往驻军方向走去。
“来,我带你杀出去。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