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尹心仰天倒在茫茫雪原上,望着天空飘散的鹅毛大雪,自言自语道。
刚才,自己还在气候炎热的京都,为什么,瞬间来到了这种寒冷的雪原,果然,自己已经死了,这就是地狱的样子吗。身上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伤口和血迹,却很冷,非常冷,飘散的大雪快要把自己淹没了。
“嘶嘶……”
尹心冻得瑟瑟发抖,从地上站了起来,顶着暴风雪艰难的走向了远方。周围只有呼啸的风声,自己又冷又饿,却意识清醒,不肯倒下。不知道艰难的走了多远,尹心突然看见远方有一点如豆的灯光,赶紧加速奔跑了过去……
“砰!!!”
冻得不行的尹心粗暴的推开小屋的门闯进小屋,然后把门关上。屋内温暖的温度瞬间让尹心松了一口气,同时闻到了一股奇异温馨的香味。只见,桌子上摆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食物,五颜六色,颇像是某种杂烩,这在厨师们的眼中,是一种极其粗鄙的做法,糟蹋食材,是最不会做饭的厨师才会随手粗制滥造出的垃圾,但是此时此刻,尹心已经顾不得挑剔,立刻坐到了桌子前,抓起勺子就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杂烩,同时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美味……美味啊……”
“尹心,是谁允许你闯进来的,又是谁,允许你擅自吃我的食物呢。”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尹心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尹心呆呆的放下勺子,喃喃道: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叫什么?”
“我不是谁,我只是段长庆最后留存的一丝灵魂,附着在残片上,至于你看到什么样的我,听到我说什么,品尝到什么美味,那其实都是你自己内心的折射,所以,你没有看见谁,你只是在看你自己,尹心。”老人说道。
“我不明白。”尹心摇头道。
“不,其实,你明白,只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罢了。尹心,你扪心自问,什么是美味?恐怕每个人的定位都不同吧。肉对某些人而言,是至高无上的美味,不管如何制作,都比蔬菜津津有味,而素食主义者呢?却无法容忍任何肉类,肉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毒药。所以,我想,你所追求的极致,其实并不是为了满足某些口舌刁钻的顾客而磨砺自己的技艺,日复一日。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满足所有人,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只是在追求你自己内心最基本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成为厨师?美味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但是你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觉得成为了十三人就会知道答案,觉得满足了顶尖的食客,就会知道答案,但是,你并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你才会如此迷茫,难道不是吗?”老者淡然笑道。
“没错!先生,答案到底是什么?”尹心急切的追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闻言,尹心的瞳孔骤然一缩。
原来如此。
原来,自己一路苦苦追寻的,并不是什么答案,而只是,自己的好奇心罢了。自己被好奇所驱使着,走向更广阔的的天空,就像饥饿的食客,被饥饿所驱使着,走向餐桌一样。在那种饥饿的情况下,不管食物到底是什么,都能幸福的大快朵颐。所以,答案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自己一直追求的,就是自己的内心啊!
“那这道菜!”尹心用颤抖的手捧起了那碗杂烩。
“没错,这道菜就是融合了十二道菜的一碗杂烩,叫做‘无极’,是一切的开始,也将是一切的结束。没有华丽的手法,没有复杂的菜谱,却没有人能做好,因为,这是一道需要用‘心’去倾听品尝的菜。十三人追求更高的技艺,就是为了达到能用‘心’去倾听的境界,而在追逐的过程中,他们却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而只能看见精湛的技艺与诡谲的菜谱,实在是走上了魔道啊。所以,这道菜并不能拯救一个人的肉体,但是,它却能拯救一个厨师的灵魂,让他的灵魂重归本初,重回起源。明白了这个道理,段绪儿怨恨的灵魂,也终于能够解脱了吧……”
尹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突然脸色一变,吐出一口鲜血。眼前,达祖的双拳滴着鲜血,缓缓逼近着自己。尹心扫视了一眼四周,苦笑一声。原来,刚才是自己昏过去了啊。但是,又不像是单纯的昏迷了过去,为什么,自己的内心已经一片澄澈,再没有任何迷茫?自己已经没有疑惑了,也,再也不会恐惧了……
“你笑什么,尹心。最后的关头,你还想逞能吗……”望着会心大笑的尹心,达祖慢慢攥紧了拳头,深深感到被愚弄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感慨,感慨我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迎来这样的结局。达祖,你向你姐姐索取的东西,以及我向你追偿的东西,原来……一直都在我这里啊。”尹心笑着把手缓缓放在心脏上。
“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胡言乱语了,不管你要的是什么,我只要你的命,我要让段绪儿永远活在痛苦里!”
达祖怒吼着抄起三角菜刀直刺向尹心的胸膛,却不防下一个瞬间,尹心的身体早已化为一道残影,一刀挑断了达祖手里的菜刀,如一阵疾风般掠过达祖的肩侧,保持着一刀甩出的姿势。达祖震惊的慢慢转过头来,愕然道:
“不可能,你的身体明明已经……这难道是……残片的力量吗?”
“残片上没有任何力量。但是,它已经教会我如何寻找力量了。达祖,你对你姐姐的嫉妒和对极致的追求导致了你自己一步步沦为怪物,这是你的不幸,你必将终生活在痛苦中!”尹心居高临下的望着达祖寒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