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靖山佑安殿内烟雾缭绕,宛如仙境,大殿中央一座香炉内正燃着檀香,天枢挥袖收起了面前的铜镜,脸上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笑容。
天璇凑在天枢身旁,轻声试探道:“师兄,你觉得胡庸这孩子如何?”
“呵呵。”天枢缓缓的摇了摇头,“有聪明而已,却也不像天精得那般不可方物,此中缘由恐怕你比我更清楚。”
天璇嘿嘿干笑了两声,“师兄的是,不过弟倒是觉得,这六代弟子当中,或许也就只有胡庸还算得上是个人才,前些时日天精师弟曾与我提及这胡庸要自降辈分的事。”
天枢轻哼了一声,“胡闹,不要以为我不清楚天精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我孙女儿择婿,必是那品貌双全之人,他胡庸算什么东西?獐眉鼠目,太是自不量力了……”到这里,天枢的目光扫过身后三人,分别是天璇、天权与另外一名心腹之人-天衡子,天枢轻叹了一声,“这些话暂时还不能传到天精那里,毕竟青青年纪尚幼,长青或长庚也许还能给我添个孙儿也不定,到时候天精自会打消这个念头。”
“师兄,我也觉得那胡庸配不上青青。”天衡面做深沉,瞥了天璇一眼,后者显然面带不悦,他却继续道:“既然如此师兄何不在年轻弟子中择优培养?比如这韩承忠,刚刚咱们也都看见了,诚如天机师弟所,此儿虽然只有七岁,却将那赤霞功修炼到了超凡境地,显然是天赋不错。”
天枢又冷哼了一声,十分不以为意,“天机与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由当年的徽徵师叔便可见一斑,这许多年天机从来没有表明过立场,依我看这韩承忠七年来已经深受天机感染,无论天赋如何优秀,却是错投了门庭,将来多可以做一助力,想让他门却不太可能。”
“师兄,何必想那么多,这个难题不如交给长青师侄去考虑,咱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天权忍不住打断了三人,天枢接过话茬道:“不错,七年来咱们一直没有参透这圣碑的奥秘,韩仓自打葬于翠竹林也一直风平浪静,那宋雋打从被宝镜师叔逼退之后也再没有现身,着实让人难以琢磨。”
“师兄,眼瞅着北会之期将近,若是再悟不出圣碑的玄妙,只怕那三门六院以后都要倒向慈贤谷。”
“不如咱们去求伏魔圣人如何?……”
天枢闻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像两把利剑指向天璇,天璇忙噤了声,不敢再下去,天枢这才沉声道:“伏魔圣人之事只可以咱们四人知道,明白么?这个名字以后万万不可再提,还有这圣碑之事,近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初咱们是不是都被这伏魔圣人给骗了,仅凭那韩仓、陈龙两个盗墓蟊贼竟然能将此物从壬古墓中盗出来,还万里迢迢护送至此,如今想来,我总觉得漏洞百出,所以才一直监视着韩仓坟墓。”
“师兄,你这隐秘会不会在韩承忠身上?韩仓临终之前一直挂念此子……”
“起初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天枢轻叹了一声,“所以将他安排在了天机门下,不过七年来从未觉察到什么异样,使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师兄,你别忘了,当初那宋雋可是一心要抢夺此儿。”
天枢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已洞破玄机一般,十分自信的道:“越是如此我越觉得可疑,那宋雋当年闹得好像连命都不顾,可是一别之后便杳无音讯,天师门也再没有过任何消息。”到这里天枢顿了片刻,“另外那伏魔圣人只留下了一块传音玉牌,我们根本不了解他的底细,万一所有的一切都是此人策划,目的只为这圣碑,咱们求他不正中了圈套?只要圣碑在,这一切早晚会水落石出。”
“师兄……”
天枢摆了摆手,“你等先下去吧,这件事我还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是!”天璇三人一齐俯首,不过天璇突然抬头问道:“师兄,那穆易与吕珊已经是第三次犯禁,是否该……”
天枢显然已懒得理会,“你看着办吧。”三人随即退出了佑安殿。
待三人退去,天枢又托出铜镜,定睛看了半晌,其中正是青青与胡庸来到翠竹林外,天枢面无表情,却突然开口道:“贫道究竟是哪里不通?大师何不指迷津?”
“呵呵哈!”大殿中不见人影,却听见声音洪亮,“天枢真人虽然谨慎,却不知那圣碑绝非一般宝物,以老朽之见不如将其送还。”
天枢长叹一声,“大师得轻巧……若是被世人知道天靖山觊觎魔族宝贝,从今以后,贫道还有何脸面统领宗门,只怕天靖一脉也会被视为异端,逐出北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老朽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当然还要真人思虑。”
天枢盯着铜镜,整座佑安殿又陷入了无尽的沉寂之中。
……
穆易眼瞅着青青与胡庸到了近前,也不知暗暗给自己鼓了几回劲儿,“大……师姐,胡师叔!穆易有礼!”他这一张口,顿时惹得胡庸不悦,却又不好明,只能厉声斥道:“穆易,你在这干什么?”
“我……”穆易一时语塞,曲三见状忙道:“胡师兄,你误会了,多亏穆师兄在这帮咱们拦住了这子,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他现在跑到哪去了。”
胡庸一听嘴角颤了颤,又对曲三怒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穆易看着胡庸与青青,顿时明白了胡庸为何发火,赶忙改口:“胡师兄,不知他是因何得罪了您。”这一次穆易索性也不称呼孟孝为师叔,直接改成了他。
胡庸瞥了穆易一眼,心里又打起了算盘,这穆易倒还有眼色,撇嘴一笑,“得罪我胡庸不算什么,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得罪了咱们大师姐。”
穆易虽然比青青年长,可青青乃是长青子独女,打出生就在天靖山,更因长辈的缘故,乃是六代弟子中最早的一批正式弟子,她倒也还有几位师兄,却都已过了而立之年,或外出办事,或在山上闭沉关,几年下来,青青已经成了六代之中名正言顺的大师姐,如穆易等人成为正式弟子才不过是数年的事,岂敢跟青青相比。
此时青青正双眉紧蹙,也不知是怒是恼,一路过来胡庸也让她心气儿不顺,穆易却不知道,恭恭敬敬的又给青青施了一礼,“大师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请大师姐……”
“不能!”青青怒斥一声,跺着脚打断了穆易,心底那股火又蹿起来,根本不给穆易开口的机会,还是胡庸识趣,忙开口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看这子把大师姐气得!还不给我动手?”
穆易脸一红,略带歉意的看向孟孝,孟孝却似全然不见,他已然想到了这种结果,胡庸一吼,孟孝趁众人不备闪身出了包围圈。
“胡师兄,这子又要逃!”曲三忙道,谁知孟孝掠至穆易身后三四丈远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青青,“你们这么做,不觉得欺人太甚么?”孟孝的口齿突然间又变得清晰了。
青青抬起头,嘴唇扇动了两下,却未出声,胡庸冷笑一声,“欺负你又怎样?你真觉得自己的辈分比我们高一等就了不起?告诉你,我胡庸最看不起你这样自命清高的,明明就只是江湖宵的私生子,却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
“你?”孟孝咬了咬牙,身后就是韩仓长眠的地方,虽然韩仓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些年他未向天机子打听过,不过单凭韩仓对自己的恩情,也绝不许被人这样辱没,“你叫胡庸是吧?”
“是又如何?”胡庸的下颌微微挑起,孟孝本就没他高,此时以蔑视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孟孝,心里倒是别有一番舒爽,日后若是能将整个天靖山都这样放在眼皮子底下,想到这里,胡庸不禁笑出了声来。
孟孝冷哼了一声,“我记住了。”
胡庸闻言哈哈大笑,“记住又如何,我胡庸会怕你不成?我倒怕你记不住,九虎,去给他好好长长记性。”
“算了!”青青突然开口道:“真没意思,我要回去了。”原来这一会儿青青一直在想刚刚胡庸在路上的德行,若是传到父亲那里,弄不好又要受责,已无心理会孟孝。
胡庸正享受得忘情,听青青这么一,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忙转回身道:“大师姐,是不是他们哪里做得不对,又惹你不开心了?”
孟孝倒是不觉得纳闷,青青这个年纪,反复无常再正常不过,可以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孟孝唯怪这胡庸一肚子坏水,专门惹事。穆易听青青这么,也仿佛去了块心病一般,忍不住道:“大师姐明智,咱们本就是同门弟子,该相亲相敬才是……”
“放屁!”胡庸嗷的一声,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兽,怒不可遏的转对穆易道:“大师姐怎么做事,需要你教?我看就是因为你对大师姐不敬,才……”胡庸猛然间不下去了,以他跟九虎等人的本事,想要同时对付孟孝跟穆易根本就不可能,虽然穆易未必敢直接站在孟孝一边,“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我今天只要这蟊贼私生的野种好看!……”
胡庸话未完,翠竹林中突然传出了一声虎啸,震慑山林,众人全都呆立当场,堂堂天靖山,怎么会有猛虎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