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咕！”
几个血泡冒出，大汉抽搐了一番，而后就没有了呼吸。
不成仙，终究一切都是虚妄。
驼背老人脸色铁青，粗犷大汉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同时他的修为也是极为厉害，没想到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个一点灵力都没有的人手中。
他转过身来，脸上全是落寞。
翩翩公子早已经面无血色，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带走他吧。”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驼背老人要以雷霆手段击杀李士心的时候，没想到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翩翩公子硬着头皮答了一句，而后带着众人走上前去。
“飘醉，可惜，最后我还是保护不了你。”李士心大口咳血，虽然现在的他还不至于死去，但是身体内部已经受了严重的伤，加上一天的战斗，精力早已经被耗尽了，现在就连说话都十分困难。
“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风飘醉抚摸着李士心的脸庞，在她的手上还有从李士心嘴角抹下的鲜血，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了李士心的脸上，两人相视一笑。
“什么？他们没出来？”宁婉儿看着此时昏迷在自己面前的郭采，听黑衣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追的人十分强大，有四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大乘，还有一个没有出手，估计会更强。”黑衣人回答。
“唉。”宁婉儿叹了一口气，握起那柄红色长剑，喃喃自语，“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此夜的第三城，沉寂而压抑，不知从哪里流露出了小道消息，说宁府的风夫人和一个下人私奔，损失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才将他们抓回，而那个下人，正是前几日在兽潮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年轻人。
“你们听说了吗？宁府发生了大事！”
“早就听说了，你才知道？真是没想到啊，风夫人这等美人，却被一个下人骗去。”
“你懂什么？我倒觉得是英雄配美人，那宁如也都已经五十岁了，还老牛吃嫩草。”
“嘘，你们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
类似的传言很快就在城中流传了开来。
“人抓到了？”宁如也双目紧闭，躺在太师椅上，看起来倒是十分平静，似乎在处理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父亲，人抓住了，是您托付的那一伙土匪，哦不，侠士做的，他们损失不小......”翩翩公子站在一边，小声应答。
“什么损失？”宁如也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那些喽啰就不说了，他们的二号人物，筑基大乘的人被那个李志杀了！”
翩翩公子刚一说完，宁如也就坐了起来，双目圆睁，“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厉害！倒是我看走了眼！要是将他留在府中，能够大幅壮大宁府的实力啊！可惜，是我失策了。”
宁如也感到十分后悔，要是当初自己不那么急于求成，一点一点培养李士心就好了，风飘醉虽然漂亮，但是和一个能够对付筑基大乘的年轻高手没得比，自己就算把她让给李士心又如何？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罢了，将他们关进地牢中。”宁如也挥了挥衣袖，走出了房厅，此时他的背影，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挺拔了。
李士心脑海之中一片混沌，除了无尽的黑暗以外就只有如麻花一样闪烁的光点，如同钢针一样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一次又一次从沉睡中醒过来，却永远也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嗡——”
那刺耳细长的声音，如同亘古长存一般，从远古响到了现在，又从现在响到了未来，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说说吧。”
恍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李士心猛然从噩梦中惊醒，一抬头就看到在他的面前站了一个中年人。
“说什么？”
他淡然开口，声音中虽然透着疲惫，但是意识却很清晰，此时他被捆绑在了地牢之中，肉身虽强，也抵不过无穷的消耗，加上没有灵力来补充体内缺失的能量，现在的他怕是连一个三岁小孩都打不过了。
这就是一击杀掉粗犷大汉所带来的后果。
“我想知道，你究竟从何而来，背后有着怎样的势力。”这个中年人自然是宁如也，现在就算是李士心跪在他面前跟他说他不是修士，自己也不会相信了。
一个普通人能够打败甚至杀死一个筑基大乘的高手？笑话。
“若是我告诉你，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信吗？”李士心回答他，同时看向了一边扔在昏迷之中的风飘醉，她的处境倒是要好很多，只是被关在了牢中，昏过去了而已。
“你什么意思？”宁如也面无神色。
“如果我说你也是假的，你信吗？”李士心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嘲讽。
“怎么可能，老夫在这城中生活了四五十年，每一件事情都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还有假？”宁如也这下也坐不住了，他对这个世界早就有了怀疑。
“经历过的就一定是真？存在于记忆中的就一定发生过？我现在回忆不起我过去二十年的事情，它们是不是就根本没有存在过？你知道这第三城以外的世界吗，你知道妖兽山脉的另一边吗，你去过大陆深处灿烂辉煌的城市吗？一切都只不过是宿命，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
“属于强者的游戏。”李士心加了一句，他又会不会是强者玩弄在手中的棋子？
宁如也面如土色，对于这些话，他竟然一句也不能够反驳，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护自己宁家家主的尊严，“你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何要潜入我宁府？”
“算了，大家都是可怜人，说得太透彻就没有意思了。”李士心摇了摇头，只是将头瞥向一边，温柔地看着风飘醉。
就算一切都是假的，风飘醉也一定是真的。
“呵呵呵呵，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的。”宁如也惨然一笑，挥了挥衣袖，走出了地牢，大门被关上，地下空间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样？”没过多久，黑暗之中又传来了声音。
“我还行，她怎么样了？”
“很好，我已经安排妥当了，等我把你救出去，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能够去哪呢？”
“......”
来人自然是宁婉儿，面对李士心最后的疑问，她也无话可说，能够去哪呢？这个世界，终究只是一方牢笼罢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放弃你们，还没有找到事情背后的真相，我不甘心。”宁婉儿再一次说道，她的声音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听起来十分温婉动人，不似那般冰冷。
“放弃吧，你在宁家地位不低，又有那些黑衣人追随，日后不管是做什么，都会过得很好的，不必像我这样。”
“可是我不快乐。”宁婉儿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哽咽。
李士心没有回答，他猜不透这个神秘的女子心中所想，在他现在看来，自己也好，风飘醉也好，郭采也好，都只是命运被强行修改的弃子，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而宁婉儿则不同，她没有任何必要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震动了一下，风飘醉不也是如此吗，她是为了什么放弃的呢？
“啵！”
感觉到脸上有些冰凉，李士心抬起头，那人却已经消失在眼前了，只有空气中仍然回旋的余香，告诉李士心她真的来过。
“再见。”
地牢再度安静了下来。
“何必呢，”李士心叹了一口气，当心中的猜测成真的时候，他反而惶恐了起来，“你能够过得好，我才能安心离开啊！”
只是这句话，已经没有人能够听到了。
一场风暴正在宁府之中酝酿，重重的乌云遮挡住了第三城的半边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