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晚霞已经隐没于浓浓的夜色中,死寂的夜空看不到一点星光,大地笼罩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只有依稀的不知名虫鸣,隐隐传来如抓狂似得鸣叫。街道两旁摆地摊的货商都已经回家休息了,只有供人住宿的客栈门前的灯笼还亮着微弱的光芒,整个罗雅城中显得异常的安静。
罗雅城几里的郊外,一匹马疾驰在进城的官道上,马上的男子英俊的面庞上眉头紧紧的锁着,透漏着焦急和伤痛的神色。虽然无论是马还是人都已经疲倦到了极致,可马上的人还是扬起长鞭,狠狠地打在身下马儿的臀部,“驾!”一声高呵,官道上只剩下弥漫的沙尘。
罗雅城里,几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徘徊在一处宅院外,似乎在探查宅子里动静,这时从宅子里又跳出名黑衣人,对着守在外面的黑衣人耳语几句,两个人就一起隐没在黑夜中,剩下的人依旧守在原处。
之后的不久,罗雅城的东北角方向的一处宅院中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罗雅城漆黑的夜空,惊醒了城里睡梦中的人们。许多百姓都透过自家的窗子向外张望,罗雅城的东北角住的都是名门显贵,不知道这又是代表着哪个贵族又将会面临灾难!
着火的准确地点是罗雅城东北角的欧阳府,欧阳府的历史虽然谈不上悠久,但它却是第一个在罗雅城东北角的贵族区购买私人房产的家族,而它的主人就是叱咤商界多年的传奇人物欧阳政德。欧阳政德名下的产业在整个大秋国都随处可见,财产更是不计其数。欧阳政德还是个乐善好施的人,经常在贫困或受灾地区施饭布周。所以人们都亲切的称他为“欧阳老爷”。
欧阳老爷育有一子,名曰欧阳华。其子酷爱诗书,十五岁就考取功名,后晋升为户部尚书。其子也继承了欧阳老爷的优良品德,为官清正廉洁,乐善好施,是百姓眼里出了名的好官。后娶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其奶娘的女儿,也育有一子一女。就是这样一个家族,不知道得罪了什么权贵,竟然遭到这样的灭顶之灾。正所谓官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火!火!好大的火!救火啊!快救火啊!”宅院执勤的家丁见到火光有的竞走相告,有的抄起身边的家伙赶到事发地点救火。而其他的家丁听到声音也是急忙穿起自己的衣服冲出门外救火,欧阳府里喧哗一片。
繁华的欧阳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燃烧起大火,火势越来越大,大有摧毁欧阳府的架势。而起火的中心,正是欧阳小姐和姑爷的新房,而新房紧挨着欧阳老爷的书房。
火光冲天,整个欧阳府里亮如白昼。所有的家丁都在手忙脚乱的帮忙灭火。有的到井里打水,有的拿扫帚扑火,更有的人甚至于奋不顾身的冲进正被欧阳老老爷的书房里,企图抢救一些贵重物品出来。而新房早已经被大火覆盖,而小姐姑爷却不知所踪,吵嚷声此起彼伏,整个府里都是闹哄哄的像是炸开了锅。
乌云笼罩着天空,宣誓着欧阳府要发生灾难的前兆。
与前院的吵嚷不同,一个偏僻的小院里,却安静的可怕。
一名家丁打扮的年轻人走到小院里的一个隐蔽的屋子,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神色各异的几个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一位中年男人的身上,走过去,略施一礼,恭敬的说:“老爷,事情办好了。”
被称作“老爷”的人点点头,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突然,听到一个中年妇人哽咽的声音传出:“女儿,这些珠宝首饰你带着,快点和你相公离开这里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爹为了能让你们平安离开已经做了好多准备,你们不能让这些准备都白费啊!”
“娘,那您和爹呢?你们怎么办?女儿不要离开你们!女儿不要走!”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紧紧的抱住一袭锦衣的中年妇人的身体哭着说道,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要管我们,你快走,快走吧!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爹娘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中年妇人哭着说道。
“爹!娘!女儿不要走,女儿不要离开你们!你也不要说这些泄气的话,你们和我们一起走,想天下之大,一定会有咱们的容身之地的。”年轻少妇哀求道,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中年妇女听到少妇的话已经泣不成声,而站在一边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脑袋里却是一片清明,“胡闹!现在欧阳府早就被有心人监视着,出去就是个死,活着或许还会有一丝希望。如果我们逃了,他们是不会放过府里的其他人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那些疼爱你的人被你的愚蠢所连累吗?爹已经对不起欧阳家的列祖列宗,难道还要对不起那些为欧阳家拼死拼活了一辈子的人吗?那我欧阳华不就成了不忠不义的人了吗?”中年男人看着年轻少妇,一脸严肃的说,即使将面临灭门大难,但眼中的威严依旧不减。
“爹!”少妇无力的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中年男人道。她怎么忍心把父母留下而独自逃走?不!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少妇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中一片混乱,怎么办?该怎么办?她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眉头紧锁的年轻书生乞求的说道:“相公!府里上上下下属你最聪明,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求你想想办法吧!我真的不想和爹娘分开!求求你了!”
中年男人也把目光投向年轻书生,见他仍旧沉默不语,心不由掉进万丈深渊,眼神也变得灰暗,稳定了一下情绪,强作镇定的说道:“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了!阿俊啊,我的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疼她照顾她。如若有朝一日,我知道你对我的女儿不好,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中年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和她身边的年轻书生,语气颇为不耐的说道,而眼中更多的则是不忍。
“小婿无能搭救岳父岳母,实在惭愧,不过你们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照顾好自己的妻子的!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书生坚定的说道。
年青妇人听到父亲居然说了这么丧气的话,而且相公也是沉默不语,心里的悲伤更是无以复加,她紧紧的拽住中年妇人的手,身体也因为哽咽而颤抖。
中年男人欣慰的拍拍年轻书生的肩膀,可是心里却在默默的叹口气,想他欧阳华在官场奋斗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结局。这次可能是在劫难逃了,父亲一辈子辛辛苦苦建立的欧阳府就要在自己的手上倒了,自己又有什么脸面面对九泉下的欧阳家的列祖列宗呢?自己能做的,也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下一代吧,让他们不承担自己因为愚蠢而犯的错的后果。中年男人催促着书生急切的说道:“那你就快点带她离开这里!快走!”
没错!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欧阳老爷的独子欧阳华,也是当朝的的户部尚书。因与大皇子一派不和,被人诬陷,因为欧阳华为官清廉,欧阳老爷又乐善好施,虽然欧阳老爷已经去世,但欧阳华依旧很受百姓爱戴,从中又有贵人相帮,所以朝廷下旨只是把欧阳华幽禁在家里,其事有待调查。而前几天有消息说欧阳家的产业已经落入歹人之手,欧阳华知道大势已去,所以才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爹!娘!我不要!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少妇听到中年男人的话紧紧的抱住中年妇人的腰惊慌失措的说道。
年轻书生和欧阳华用力一点点拉开紧紧拥抱的两个人,书生拉着那位少妇的手,少妇却死死握着欧阳夫人的手不放,“我以后会乖乖听话,求爹爹不要赶我走!我要和欧阳府共存亡!爹!爹!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走!”少妇跪在地上哽咽的说道。
“走吧!走吧!爹对不起你!对不起欧阳家的列祖列宗,爹的好女儿,到了那边要好好的生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中年男人老泪纵横的道。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户部尚书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位苍老憔悴的老人家。也许如果自己以前听父亲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可是......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伴随着雷声,狂风骤起,随即倾盆大雨骤然而降,好似渲染着这离别的悲凉而又伤感的气氛。
“女儿,快走吧!只要你好好的,我和你爹就满足了。”欧阳夫人不舍的掰开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哭着说道。
“不!”突然一道强光,屋子里只剩下了欧阳夫人靠在欧阳老爷的身上抽泣的声音和欧阳老爷的哀叹声……
天朝元年二月二十二,罗雅城东北角的欧阳府的老爷获罪入狱,被牵连的只有欧阳妇人一人。其他的家丁因为没有签卖身契而被豁免,最可悲的就是欧阳府的女儿女婿在晚间那场大火中葬身火海,大儿子又下落不明,在罗雅城风靡一时的欧阳府就这样倒了。
带斗篷的男子躲在围观的人群里,目睹着欧阳府的大门一点点打开,一男一女两位年迈的老人被押解的官兵带上囚车,一点点向前行去。而男子双手紧紧的攥起,青筋暴露。“混蛋!来晚一步!”男子狠狠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