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穆启昊很安静地开车,念昔虽然感觉到他有些异样,却欲言又止好几次都没问出口。回到家,他脱了外套靠坐在沙发上,眉目间已是掩藏不住的疲惫,念昔坐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今天发生什么事吗?怎么了这么累?”
他看着她眼神黯了黯,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他,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丝,“念昔,我好累,陪着我好吗?就这样陪着我。”
“嗯。”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靠着,许久,听着穆启昊均匀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念昔眨了眨眼,心想:他不会睡着了吧?
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脖子,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他,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接着是穆启昊抑揄的笑声,连带着胸口微微的震动,念昔下意识地摸着肚子,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穆启昊松开她,转了转脖子活动下筋骨,“差点睡着了!刚不觉得,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还真感觉有点饿了!”
晚餐叫了外卖,念昔挂了电话后想起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公司加班估计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在穆启昊摩摩挲挲的干扰下,她还强撑着像模像样的跟韩太太抱怨了一下工作好辛苦,可有加班费不赚自个儿又过意不去云云。
饭快吃完的时候门铃响了,念昔刚把门拉开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穆总,你…”
看着苏曳清有一瞬僵硬的表情,念昔不好意思地笑笑,忙热情地招呼她进屋,之后又觉得自个儿热情得有些矫情,跟一女主人似的。
苏曳清反应过来后倒没想那么多,径直走到饭厅里停在穆启昊身前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穆总,您要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了,被害人一家和目击证人都已经全部搬迁,走得非常干净利落…”她陡地住了口,看了眼旁边的念昔,又看了看穆启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了,资料我先看看,有事我再打给你!”穆启昊头也没抬地交待完,然后继续神色严肃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念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突然感觉自己很像一个外人,她告诉自己工作上的事她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可心里还是像有根刺似的硌得慌!
“那我就先走了。”
穆启昊随口应着:“嗯。”
苏曳清向念昔微笑着点点头,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我送你吧!”
念昔跟随着她出去,走到门口苏曳清转过身来,看着念昔笑了笑,在念昔准备嘀咕一句“再见,路上小心!”时,她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念昔,穆总他…就麻烦你多照顾了,他今天…心情不大好…”
念昔一愣,随即走到门外,顺手轻掩上房门,“我知道,不过事先不是说那个案子很有把握吗?难道临时又出了什么事?”
“你都知道?”
看着苏曳清略略惊讶的样子,念昔心一紧,很快点了点头:“他都告诉我了,不过他今天回来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我就没问!”
苏曳清了然地点点头,“案子确实是临时出了问题,今天开庭,可被害人和目击证人都没到场,也联系不上,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法院只好当庭就放了人。”
她看着念昔叹了口气,有些痛心地说:“好可惜,穆总等了这么多年才帮孟瑶小姐抓到凶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又逍遥法外…”
“你说什么?!”孟瑶?凶手?念昔一下就懵了,“那两个人…真是的凶手?那启昊他怎么会…”
“你不知道?”苏曳清惊讶过后,眼神有些闪烁,“念昔,其实…我也是胡乱猜测…”
念昔打断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就说,不然启昊怎么会自己去指认凶手呢?不过你怎么会这样猜,根本不可能啊!”
“也是!我只是看到穆总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指认凶手那天回来他也有些异常,所以我还以为他是怕牵扯太多,所以才决定帮其他的受害者打官司,而不是自己出去指认!”
“牵扯太多?”
看着念昔不解的样子,苏曳清肯定地点点头:“对呀!以穆总现在的身份,出庭指认谋害自己前女友的凶手,誓必会引起媒体的关注,这样一来就肯定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多麻烦,甚至会对他现在年轻成功企业家的形象造成影响,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况且,指不定那些记者还会挖出些什么…”
“他告诉你的?”
“不是,老板怎么会对我们助理解释这些,只是其中很多事情都是他让我亲自去办的,除了我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猜测!”
念昔低着头微皱着眉,听到苏曳清停下来才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突然有些不安的样子。
“念昔,我…我是觉得你跟穆总现在发展得挺好的,所以才不自觉跟你说了这么多,呃,我…穆总他…”
念昔了然地笑笑,忙出言安抚道:“哦,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他这些是你跟我说的,我也是做助理的,我明白老板的私事助理最好不要介入太多,更不能多嘴!不过,这些事你以后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
“我知道,我知道,那…我先走了!”苏曳清忙应下,匆匆地转身走了。
念昔看着苏曳清离开,有些好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那么八卦,难道像她所说她是真的看好自己和穆启昊?
念昔关上门进屋,饭厅里没有人,穆启昊已经去了书房,她心不在焉地随便收拾了一下,而后走到书房门外轻轻地推开门,看到他皱着眉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是翻开着的刚才苏曳清拿过来的资料。
她走到他身后,俯下身轻轻地环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案子…不顺利吗?”
穆启昊伸出手握着她的,微侧过头摩挲着她的脸颊,略显暗哑的嗓音隐隐带着疲倦,“嗯,你刚也听曳清说了吧,被害人和目击证人突然同时失踪,本以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没想到…”
他,声音慢慢变得有些沙哑颤抖,“念昔,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这个案子,想还有哪里准备得不够好,我那么尽力地考虑着所有的细节,可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念昔不忍,紧紧地回握着他的手,想了想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这个案子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穆启昊突然怔住,念昔看他沉默着,心一点点凉下去,“我…还是不能跟你一起分担吗?”
“念昔,我...”穆启昊欲言又止。
“那两个人就是伤害孟瑶的凶手是不是?”看着穆启昊微微惊讶的样子,她说:“如果不是,我真的想不通这个案子在你心里究竟代表着什么,会让你那么难过!”
曾侥幸地猜想,他或许是为了她才放弃继续追查凶手,想要从孟瑶的过去里彻底走出来,给她那一份她想要的坦诚,她是错了吗?事情原来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是,他们就是…伤害孟瑶的凶手!”他望着念昔,声音轻柔得有些飘渺,可每一个字都一下一下重击在她的心口。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孟瑶,她在我心里那么纯真那么美好,我真的不想在她过世五年以后,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所受过的伤,这样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也许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把那些事再翻出来我是不是真的能承受得了!”
苦涩从他的嘴角慢慢蔓延开来,有一滴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鼻梁坠落到念昔的手背上,念昔收紧环着他的手臂,让自己更贴近他。
“为什么一开始要瞒着我?”念昔想起那个早晨,她问他那两个人是不是凶手的时候,他没有回答,可她当时却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
“因为…我想你知道以后…会以为我是为了现在的身份还有事业,所以才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我怕…你会觉得…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而是自私又冷血的…”
听着他声音渐弱的解释,眼泪没有预光的落下来,她转过椅子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傻瓜,笨蛋,白痴,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有多好?你怎么会知道我会怎么想?你凭什么让我留在你身边,却让我最后知道所有你的事…你…”
他笑了,笑得很温暖,在她的声音慢慢哽咽的时候,他揽住她深深地吻下去,当唇舌共舞,两个惺惺相惜的人,彼此依偎,两颗同样冰凉的心,渐渐回温。
她极力回应着,分不清是因为心疼,感动,还是爱,这一刻她只想要给他任何一丝丝可能的温暖和安慰,她在心里问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想要跟想爱的人走到爱的位置,还是因为爱了所以厮守?
爱情,是不是本就不该追根究底的?因为它有超出一万种的可能,值得和不值得谁又有资格下定论?
光洁的肌肤渐渐曝露在空气,寒意侵袭而来,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身子突然一轻,她被他抱着坐在书桌上,没有丝毫闪躲和回避,她抛开了那些以矜持命名的束缚,感受着眼前男人,用唇一寸寸膜拜着自己光裸的肌肤,感受着他来自唇舌间的温柔怜惜。
身体不自觉一点点后仰,她一手撑着身后的书桌,承接着他干净而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身体游走而带来的阵阵颤栗。
唇齿纠缠,绵长的吻几乎快要让她缺氧到失去意识,他放开她,在她恢复呼吸的那一刻,停留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一带,他猛然滑进她的身体。
突然而来的侵袭和满满的充实感让念昔倒吸一口气,本能地往后退缩,却丝毫退不开他的掌控,深入交缠的身体,一波波一别以往的力度和深度的律动,让她完全忘记了思考,只是本能得让自己更贴近他,任动情的轻吟自口中连绵不断地溢出…
她和他不是第一次,可她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快要把她融化的热情,滚烫的胸口,灼人的体温,和他一次次痴缠不休的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对她的在乎和疼惜,这是最私密的表达爱的方式。
尽管,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爱她,可是她相信,他们正在离那一天越来越近…
同样汗湿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念昔环着他的脖颈,轻喘着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渐渐缓和的心跳和呼吸,在他耳边轻声说:“启昊,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她松开他,让身子微微后仰,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手心轻轻贴在他的左胸口,“孟瑶…她太美好了,所有就让她和她带给你的那些幸福的记忆一起…珍藏在这里,不要再去轻易触碰它,好吗?”
他定定地回望着她,眼神复杂,似乎有太多难以细化分割的情绪,他沉默着,而后唇轻轻地贴近她的,柔柔的触碰,短暂离开,再温柔地辗转吮吻,像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眼里的爱怜那么深刻…
也许连他自己也是意外的,这个一开始在他眼里只能用“不麻烦”三个字来形容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让他对孟瑶越来越矛盾、负疚,那个他承诺过这一生只爱她一个的女孩,离开了,留下他一个冰冷地活在这个同样冰冷的世界,可如今,念昔却慢慢让他的心变得温暖…
忍不住问自己,他爱上念昔了吗?她会替代孟瑶在他心里的位置吗?找不到答案,只是他真的很想让她这样一直留在他身边,一个人活在跟孟瑶的回忆,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很孤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