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明灭,他的眼中,只有那柄刀。
从一而终的执着,无可匹敌的心念,所化成的绝世锋芒。
长安眼中透着殷切的光芒,没有强大的道术与仙器,那柄刀竟如此可怕,隐约间,一些晦涩的道理在心中澄明。
两人不知战了多少回合,长安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沉浸在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中。
青年男子手中的刀始终如一,只是看向长安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为无为,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清晰的话语在长安耳中响起,长安似有所会,手中剑法顿时一缓,蕴而不发,用而势缓,收之有力,进退自如。
“渊兮似万宗之物。”
青年男子一语道出,手中的刀盘旋婉转,犹如水流一般涓涓汩汩,往来不息。
长安眼睛霍然睁开,龙渊随之舞动,一层层剑意荡开,犹如深渊一般,无止无尽。
两人刀剑相汇之处,并未见金铁交鸣之声,只是一阵阵的狂风随之荡开。
“应用无方,量同太虚!”
长安在这一刻终于明悟,体内金丹与妖丹在丹田内盘旋萦绕,衍化阴阳二阵,周身法力如潮如水,随着那阵法而动,生生不息。
阴阳境!长安惊叹一声,没想到这片刻悟道,竟让他迈过瓶颈,突破至阴阳境。
一入阴阳,逆命知天,体内法力再无枯竭之忧。
“多谢成全!”
长安怔怔的看着那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神色陡然一变,宛如那刀之锋芒爆发,此时的刀,再也不似之前的随意平常,身随刀起,纵横拔擢,霸道无比。
长安的眼微微眯着,这一刻,他方才明了,青年男子把他当成了一块磨刀石,对手越强,方才能激发出自身更强的战斗欲望,在战斗中寻求突破。
狂人!长安唯有这般想法,此刻脑海中再无其他情绪,热血沸腾,持着龙渊挺身而上。
青年男子的刀寻不着一丝痕迹,总能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斩来,长安将妖神祭催动到了极致,全身包裹在那妖森的气息中,奋力抵挡着那纵越八方的刀。
“挫其锐,解其纷。”
青年男子一声沉吟,手中长刀由快而慢,开阖之间,无华无彩。
此举落在长安眼中,心中郁结,那柄刀,慢下来一瞬间,长安的剑竟不知如何刺出,无奈之下,催动全身法力,“九幽决”随之祭出,伴随着滔天煞力,长安身形暴退。
“和其光,同其尘?”
青年男子面对龙渊那浩然剑气,仿佛浑然未觉,只是喃喃的道了一句,随之而起的一刀,看似随意,龙渊传出一阵哀鸣,漫天煞气竟被一刀破开,那刀余势未尽,只朝长安而去。
此时长安眼中,只觉那刀避无可避,直挺挺的斩向他的面门。
那刀即将临身的一瞬,却将青年男子刀势一收,眼神中透出一丝迷惘。
“呀!”
长安一声惊道,背脊竟透出一丝冷汗。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一声叹息,青年男子再无半点战意,就这么走下了擂台。
“狂生,你就这么走了?”
瞧见青年男子下了擂台,余下几人却是一脸尴尬,眼下四对五,俨然没有一丝机会。
“狂生?果然人如其名!改日,我们再来一
场酣畅淋漓的比试!”
长安瞧着那坚定的背影,一声喝出。
狂生停下步子,点了点头,道:“好!”
接下来的擂战,长安化身为一个战斗狂人,有着玄女以及陈白三兄弟掠阵,长安竟借着诸多挑战的队伍磨砺剑法。
狂生的刀法对长安触动极大,此刻长安心气平息,道法自然,剑法由繁入简,由快而慢,周身法力更是延绵不绝,一时之间,连战七场,竟无人能挫其锋芒。
三个时辰过去,基本所有的小队都完成了各自的比试,最终,由长安这个小队取得了“玄位”的第一,狂生的小队则排在第二,余下两队则是堪堪胜了四至五场。
※※※※※
太虚境。
无尽的虚空深处,立着一柄剑,剑身虚幻,光阴幻灭,戾气直冲云霄。
神光幻灭,两道身影出现在那剑不远处,不过摄于那凶戾之气,也不敢靠的太近。
“师兄,诛仙这几天忽然出现一番异动,可知为何?”
“有人借了诛仙一缕剑气,只是那人屏蔽天机,似乎不想让人知晓。”
“哦?”
随着一声惊疑,那人又道:“能借诛仙剑气者,必为诛仙历代宿主,莫非是那位?”
“也不尽然!那人已经数千年没有消息了,若未死于飞升之劫,只怕此时已然化为金仙之身,就不是借诛仙一缕剑气那么简单了,只是有一事还需谨慎。”
“何事?”
“截道门被人不动声色毁去,我虚耗一个甲子修为去掐算,结果被那业力缠身,差点道行被毁!那人的修为,远非我等能够想象,除非老祖出关,方能一探究竟。”
. . .
长生道宗,作为中州第一道门,各中景致令人赏心悦目,千万年的沉淀,使得整个道宗中都藏着一股古朴的韵味。
天色微微泛黑,长安独自走在长生道宗内,一路皆是仙风缭绕,灵气逼人,呼吸之间令人畅快无比,长安不禁感叹长生道宗果然是洞天福地。
不知觉间,走到一处楼阁外,楼阁皆是由青木搭建,并未刷漆粉饰,到显得格外雅致。
门楣上,书写着“玉苑轩”三个大字。
楼阁前,乃是一处凉亭,站在凉亭上,长生道宗半数场景尽收眼底。
长安站在凉亭上,负手而立,眺目远望。
“咦?”
长安正眼望去,对面山巅之上,一方青铜塔立在那里,于那古朴的道韵好不相称,倒显得格格不入。
隐约间,长安心中一阵刺痛,那方铜塔就这么印在心中,不觉间一抹淡淡的忧伤在心中弥漫。
一个白色的影子浮现在脑海,那些记忆碎片一一闪过,殷切的思念随之蔓延开来。
“是师姐吗?”
梦里那个冰冷而模糊的影子,每每念及,那深深的悲切最是促不及防,打破长安的心绪。
“萧亦?”
一阵声音传来,长安不由得转身看去,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玉苑轩当口,怔怔的看着长安,眼神竟透着几分惊喜。
长安心中迷惑,不由说道:“在下无意间走到此处,可是扰了先生修行?”
过了许久,那中年男子方才一阵叹气,道:“罢了,罢了。”
“这是何故?”
中年男子神色透着几分黯然,道:“方才见你背影,倒是极像我一位故人。”
长安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眉宇深锁,双眼之间透着岁月的沧桑,两鬓间的白发倒与那年纪不相称。
“小子倒是荣幸,全了先生一番心思。”
中年男子闻言一笑,道:“我看小兄弟颇为顺眼,坐下聊几句,不介意吧。”
长安连忙摇头道:“先生,请坐。”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小兄弟你也过来坐吧!”
两人在凉亭中坐下,中年男子看着长安,问道:“我看小兄弟方才神情惆怅,可是有心事?”
自幼生长在天道宗,方阙真人向来严厉有加, 而这中年男子面色和善,话语如同微风熏熏,倒让长安感觉分外亲切。
“晚辈只是触景伤心,到让先生见笑了。”
长安心思一转,又道:“我观先生气质斐然,定是这长生道宗内了不得的人物。”
中年男子含着微笑,道:“天地间一介凡尘,当不上‘了得’二字。”
长安点了点头,道:“吾辈修士自当虚怀若谷,晚辈受教。”
中年男子眼中笑意更甚,道:“小兄弟心思聪慧,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长安当下不敢怠慢,恭敬的说道:“不敢,先生若不介意,唤我一声长安即可,不知先生大名是?”
“长安!”中年男子先是念了一句,然后又道:“我姓洛,单名一个辰字。”
“小兄弟可是来自天道宗?”
洛辰话锋一转,看向长安。
长安点头道:“洛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辰神色平静的看着长安,道:“前日有位修士毁我长生道宗弟子金丹,可否是你?”
长安闻言一怔,看着洛辰淡然模样,顿时沉声说道:“那厮仰仗一身修为,横行霸道,欲毁我道行在先,我欲杀之而后快!”
“好!”
洛辰一声话语,似是由衷而发,却让长安摸不着头脑。
洛辰眼中神光一闪,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罔顾道义,该杀!”
长安听得洛辰一番话,心头一动,这位前辈豪气干云,所持正道,令人敬佩!
“如今修道之人,心气浮动,所秉承之心念,早被那修为利禄占去,如前辈这般思想之人,实为少见。”
洛辰抬头一笑,竟有几分黯然,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觉悟,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听道洛辰称赞,长安一时哑然,忽然想起那日玄觉和尚一番话,当时便问道:“洛先生可知这天地大劫?”
“大劫?”洛辰心神一动,道:“小兄弟何来此说。”
“前些日子,一位高僧曾说,佛宗内有位大圣坐化,留有谏言于世,曰:‘北地魔恸,洪荒将至’,据我等查探,如今北域妖气纵横,有大乱之像。”
长安将北域妖兽之乱大致说了一遍,洛辰听罢,周身气息一变,只见手指掐动间,无数光华飘逸,片刻后,洛辰双眼瞪得浑圆,一道奇光透出。
洛辰神色一变,道:“天机蒙尘,竟不能窥探究竟!此时事关重大,看来我还得去北域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