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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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水门关上了床头灯,阳台上的纱帘被夜风吹拂。风中水门的气息闻起来像潮汐涨落的大海。
水门温柔地问:“……怎么这么像小孩子,还撒娇呢?”
我迷迷糊糊地钻进他怀里,水门轻轻捏了捏我的耳朵。
我很乖地哀求他:“……水门……”
被捏耳朵的感觉极度的**,我几乎是立即软了腰。波风水门喜欢捏我的耳垂,也喜欢咬它。
水门嗯了一声,问:“醒了?”
……
水门温柔道:“奇奈真的好可。”
我气都顺不住,哆嗦着:“……你、你以后不许……”
……
我又哀求:“……水、水门轻、轻点,呜……好痛……”
水门道:“我觉得我的奇奈明明很舒服。”
“看,这么湿。”他恶劣地说。
我哭着骂他:“……混、混蛋——啊……啊呜。”
波风水门闻言,报复一般地、变本加厉地把我弄哭,我被折磨得哆嗦着呜咽出声,连腿根都在痉挛。
然后我泪眼朦胧地咬住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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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阳光透过窗帘晒进来,我把水门的被子抢了个一干二净,醒过来的时候水门委委屈屈地挤在这张小单人床的一侧上,我则睡了个大字型。
我并不可怜他,也不愧疚,因为我腰都要断了。
以后如果再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再主动爬他的床我是弱智。我这么告诉自己。我一坐起来觉得自己能活下来都是万幸,鼻子不住地发酸。
我刚哆嗦着小腿要下床,水门伸手抱住了我。
水门:“——再抱会儿。”
我爬了回去,迷迷糊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水门抱了片刻,温柔地在我头发上吻了吻,轻声道:“几点去上班?”
我被他往怀里一摁,骨头肉都酥了,舒舒服服地抱着他回答:“八点。”
水门笑笑:“还挺早的嘛。“
然后他柔和道:“我去做早饭,你再睡会儿。”
我模模糊糊地点了点头,水门起床去做早饭了,我抱着枕头睡在他的床上,窗外开着细细碎碎的小花儿。
那时候我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头,总觉得我和他这样温暖的日常会持续下去——可是我立刻意识到了这是错觉。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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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晚上的推测是对的,水门很受三代大人的器重。
大蛇丸的确是个有才华的忍者,他在忍术方面的造诣整个木叶除了被称为‘忍术百科全书’的三代大人之外,没有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可是他这个人太不同寻常了——大蛇丸似乎对村子没有什么感情,对人的感情也极为淡泊,如同一只冰凉冷血的白蛇。
三代大人一向看重人的精神,大蛇丸孤僻而冷漠,注定不会得到三代目的青睐,却偏偏和火影两个字杠上了一般。
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火影的位置。
大蛇丸明明是个活在实验室里的人,有培养皿有素材能吃嘛嘛香——可是他居然在十分认真地角逐火影这个职位。更可怕的是论起资历来,他比水门硬了不是一两个量级。
我去火影楼做报告的时候碰巧遇到过一次大蛇丸和团藏走在一处,这俩人明显对我敌意满满,我和他们问好的时候大蛇丸冷漠无情的竖瞳在我身上逡巡,那眼神儿,差点儿在三伏天里把我惊出一身冷汗。
后来水门认真地告诉我,让我小心点大蛇丸。
我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我后来问了水门,问他什么时候回雷之国,水门都说不知道。
波风水门这次回来得十分突然,虽然他是受了三代的命令回归,但是他在雷之国的空窗期实在是太长了。他做事我一向放心,但是他这样离开他自己的亲信这么长时间,说真的,我心里有点打鼓。
雷之国有很大的一批木叶的精英忍者,而三代把这些精英交给水门是为了让他将这些人培养成自己的亲信,那是现任火影亲手交给他的第一批势力。
水门却似乎没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我的工作是和活人打交道,再加上跟着纲手的耳濡目染和我目前的工作性质,我至少在现在,比水门的对权力的嗅觉要敏感得多。
水门听了我的忧虑之后,笑眯眯的问了我一句:“不喜欢我在家里了?”
我一愣,脸红道:“……瞎讲。我还想你一直别走呢。”
水门摸了摸我的脑袋,温柔道:“放心吧,我不会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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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没有问题不是他说了算的。
木叶的夏天一天天地过去,窗外淅淅沥沥又轰隆隆地下着雷雨。我和水门头对头窝在大床上,水门在呼呼地睡觉,我在抱着纲手留下的笔记左看右看。
纲手留下的笔记提出了对查克拉的新设想,这个设想特别的有趣,但难以实践。不得不说纲手的天分实在是比我高很多,感知力也强——我实在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同样都是一台手术,同样都是一个事故,纲手能仔细一琢磨提出个新假设,我顶多也记得写个检讨。
在这份笔记里纲手首次提出了查克拉场的概念,并且认为当查克拉聚集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例如尾兽弹——那查克拉团周围会出现一种奇特的力场,而在这种时候对那个力场再行刺激的话会发生一些十分奇特的紊乱。
水门迷迷糊糊地问:“你又在看天书了?”
我:“……”
水门道:“看得懂吗?不懂我给你讲讲。”
我十分气愤:“走开,我又不是笨蛋,少看不起人了——”
水门揶揄地说:“还说不是笨蛋?以后孩子智商如果随妈妈,我可是要发愁的。”
我想了想,只觉得很委屈,憋闷地道:“……我们哪来的孩子啊。“
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波风水门安静如鸡,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我难过地小声说:“……对不起。”
水门一愣,温柔地回答:“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是我们必须接受的事实。”
我还是有点难过,爬起来窝到了他的怀里,水门搂着我,小阳台的纱帘被湿润的风吹得*的,外面月季花在雨里沙沙作响。
然后我小声说:“……水门,我预感不太好,有点心悸。”
水门微一愣,问:“嗯?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这我也不知道……但是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话音未落,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我从床上跳了下去,趿上拖鞋去开门。外面雨打风吹的,美琴套着雨衣站在我们的门前。
宇智波美琴对我轻声说:“奇奈,回医院。”
我茫然地啊了一声,没搞懂她想做什么:“发生什么了吗?”
美琴告诉我:“加藤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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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死一个忍者绝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加藤断是水门负责的雷之国方的精英,火影楼外勤办的一把手,同时也是纲手的恋人。
我不敢想纲手心里是什么感受。
——加藤断死的很惨,真的很惨。
他死的血块到处都是,内脏破裂,尸体的肚子都空了。当时雷之国下着雨,到处都是他的血。树上地上水里和他的身上,草上叶子上花上,都被断的血染得通红。
我听了消息只觉得发憷,人生实在无常。
我一直以为纲手和断会在战争结束后举行婚礼,可是事情这么令人措手不及地发生了。
——而且更令我吃惊的是,水门要为这件事负责。
断的死因是因为雷之国方情报出了纰漏,而水门无法证明那出了纰漏的情报到底是不是经过了他的手——三代火影要求水门写了报告,填了事故单。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十分的不合理,水门在事发前一个月已经不在雷之国了。
可是身为上位者更应该尊重制度,而水门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个锅他只能背着。
然而背锅归背锅,水门却出乎我意料地心态很好,根本没有背了黑锅的人应有的纠结和愤怒,反而十分顺从地填了表格填了单子,写了三份检查之后晚上安安心心的抱着我睡觉。
我纠结的问他:“水门,你都不生气的?”
这么大个黑锅,如果是我的话我虽然在外面不会表示,但是回家绝对会难受到吃不下饭的。
波风水门笑了笑道:“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吃惊地说:“……你连这都不生气,你是在修仙吧?”
水门想了想道:“奇奈,你还没理清这是怎么回事。”
我愣了愣:“啊?”
水门笑笑:“——这不是黑锅,是被阴了。至于是怎么、为什么被阴,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你自己去想想吧。”
我:“……”
我抱头苦想,断的去世和水门的检讨怎么看都是一个逻辑自洽的关系,我把它看成木叶执法维护规章的结果。
如果说这是大蛇丸搞水门的话,那水门支付的代价未免也有点太过低廉了。
假设大蛇丸真的这样费尽了周折、不惜冒着和纲手结仇的风险杀了加藤断,只为了让水门写这几份检查的话,我会觉得这个人真的不适合当火影。
我都不说把他放在火影楼,哪怕放在环境相当单纯的木叶医院,这种又蠢又坏的行为也活不过三个月。
而大蛇丸和纲手一样大,这油条比我还老,脑瓜也不笨,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弱智的事情。我抱着脑袋想了又想也没明白水门的‘被阴了’到底有什么含义,特别想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水门很坏的怎么都不愿意讲下去,非得让我自己琢磨,又拿着毛巾洗澡去了。
所以直到三天以后,我才彻底明白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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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四十一年八月中旬,纲手孤身一人回到了木叶。
我去村口接了她,纲手看上去消瘦苍白,乍一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神经质。
纲手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奇奈,你把头发挽起来。”
我有点楞地在村口拿自己手腕上的皮筋儿将一头红毛绑得利利索索,然后纲手对我说了第二句话:
“——木叶医院以后交给你了。”
我吃惊地望向纲手的眼睛,纲手的眼球浑浊带着血丝。
纲手不耐烦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以后木叶医院交给你了。”
然后纲手看了看周围,轻声道:“隔墙有耳。奇奈,我有话,得和你悄悄地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