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不要担心。”殷亦桀微微的叹息,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点了点头,面色温和了许多,勾起唇角说道,“我今天还回不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郑重的点头,看到他笑容很简单,直达眼底,我也笑。
看到他,状态还不错,就很好了。大家都叫我照顾好自己,仿佛是我人生第一要务,不过为了我监护人,我会的。
看着他眼底的疲惫,我又有些揪心,想了好一会儿,小心的,一点点的,凑过去,摸摸他左脸,笑道:“累了,就多休息。我很好养活的。”
殷亦桀闭着眼睛,眼皮不停跳动,抓着我的手,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我忽然回过神来,他也会激动啊。
那么,我……汗!
我刚才在做什么?真要命,我疯了!
我竟然对一个大灰狼动手动脚,虽然声音勉强算不上干巴,但也是关心。
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我晕!
殷亦桀松开我的手,轻点了下我的鼻子,道:“快吃。”
他吃得有点辛苦。我偷偷看到,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有点儿发白。
我低头,低头,埋头苦吃。天不管地不管,一顿三大碗。我真该少说闲话多吃饭。
尽避如此,殷亦桀还是比我快吃完。
认真的看着我,不时给我夹菜,神色缓和。
我满头大汗,瀑布汗!
他是想表现出我吃饭多慢吗?还是我太能吃,吃这么多?
“多吃菜。”殷亦桀没管我这么多,把汤碗给我挪一边儿,给我夹了好多菜,盯着我吃。
“我……你……我吃饱了。”我不知道今儿为何会变成大胃王,显得比平时要能吃的多。
我不嫌丢人,能吃是福。再说了,桌上不还多着呢吗?
殷亦桀看着我,面无表情,眼里带笑,就那么看着我,似乎在问:你确认?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我……实在不太确认。我也不知道今儿为何这么丢人,可就是能吃。看着盘子里的生鱼片,我,决定再吃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正长身体,多吃点。”殷亦桀看着我,不知道是劝还是命令,口气冷硬,强硬,坚硬……
眼睛微微下移,然后又电闪一样的回到我的脸上。
好吧,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这么看我,难不成决定我是猪,养肥了好过年宰杀?
想到这里,我危险的抬起头,恐怖的看着他。
人怕那啥猪怕壮,我不要养肥肥,我还想多喝几年粥呢。
看着我不断变化的脸色,殷亦桀冷声道;“好好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注意多久,桌上总算出现残羹冷炙现象,每个菜几乎都被翻检了一遍。
我也非常小心的温柔的不出声的打了个饱嗝,这顿饭,总算吃完了。
殷亦桀满意的点点头,放下筷子,拉着我到旁边沙发上坐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块手表,递给我,说道:“拿着,好好考试。没事儿在家呆着,别到处乱走。”
我抬头看着他,抗议:我没到处乱走,我哪里都没去。近段时间我两点一线,比火车还守规矩,从不曾图谋出轨。
而且,他手里拿着的这块手表,和他手上戴的那个好像!
我,怕是很贵的,我怕……
“本想考完试奖励你的,既然老师说你学习非常好,我又没尽到责任,先给你。”殷亦桀拉着我的手,小心的给我戴上,一边儿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
这手表,看着还挺好看的。宝石蓝底盘,银色表面,鳄鱼皮表带,指针闪闪发亮,像某种石。
“要是我不小心丢了怎么办?”我忽然怕怕的问。
“饿饭!”殷亦桀阴森森的吐出两个字。
我的监护人,真会耍冷笑话!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想搞怪的问他:“为什么要饿我?光饿饭,菜给吃吗?饿几顿,早饭还是午饭?或者晚饭?上午茶和下午茶给吃吗?……”
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办法把这些近乎撒娇的话说出口。
特别是在这样暧昧的一餐之后。
他站起来,走向门口,那个位置比较暗,他的西服口袋明显的有光,闪亮。
那一定是他的电话,他调成静音,所以,他一定很忙,百忙之中,还来陪我吃饭……
我忽然站直,眼睛瞪大,看着他。
这顿饭,我们吃了快两个小时,他……也就耽误了很久。
他的体贴都用在这种需要细细体会处。
平时他电话总响个不停,尤其是在家那几天,经常能听到他压低嗓音接电话打电话指点江山。这会儿既然说很忙,那就一定有更多的事情。
而他竟然一个都没接,没打,任由我捣乱……
我攥紧拳头,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
或者走上去,握一下他的手,告诉他我知道?他眼底的疲惫,那么清楚,能让他变成这样,该收多多少煎熬和折磨?他竟然还……
殷亦桀装过头来,看着我,平静的说道:“一会儿赶紧回家,不论有什么事儿,都别管。”
我点头,忙走过去,站在离他三步开外,又赶紧停住,拽着袖子,低声道:“我在家呆着。”
殷亦桀无声的笑,虽然很淡,也许还没从眼中流露,就已经消失,不过我还是听见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听到他的笑,我想,就足够了。
我还小,很多事儿搞不懂,也不想费那个脑子,那就乖乖的做好自己。在家呆着,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殷亦桀开门出去,舒服从另一个门拐进来。
我才发现,这个VIP包间,竟然有前后门。前门也有好几个。
就我所知,一个进客的门,一个送菜的门,也就是经过操作间,再到里边房间。真是啰嗦,我懒得研究。
出了包间,还没到大厅,就听得大厅里一阵喧哗。
舒服和大堂经理继续往前走,从前门出去;却把我悄悄一推,旁边宋大学赶紧拉着我,一个字儿都没有,转身就从另一个电梯下到负一层。
紧紧跟在宋大学身后,我也一句话都没说,我想我不需要说什么。
没想到遇到事情宋大学竟然能一改往日小白脸的形象,锐利的眸子像鹰眼一样,光芒四射。
拉着我从餐饮部底下绕到客房部底下,再拐到车库。
那里停着殷亦桀的奔驰越野。
“躺下!”
刚上车,宋大学就低声喝令,让我倒在后座上,在正对前座中间的位置,还拿靠枕挡着。
我忽然觉得很刺激,但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紧张。
就像刚舒服推我的时候一样,我觉得,理所当然。
这,也许是我第一次面对危险如此……如此的平心静气甚至无所谓。
我只要照着我的本能,不多话不多事,乖乖的跟着就行。
凡是,前面有几个男人顶着,感觉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儿担心,殷亦桀怎么办?
他……
对呀,他神情那么疲惫,今儿见我又有些诡异,他会不会有事儿?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殷亦桀怎么办?要紧吗?”
宋大学没说话,开着车稳稳的驶出车库,从停车场旁绕过。我看见,他神经紧绷,一头细汗。
“耶!”忽然,宋大学得意的轻呼出声,压低声音道,“玉少来了。殷总不会有事的。”
“玉壶冰?什么事儿,这么重要?”我有些好奇,这句,几乎是自言自语,可以当我没说。
我是真的好奇,眨眼的功夫,就闹了这么大动静,真是比变天还快。
殷亦桀和玉壶冰其实看着都象是正经做生意的公子哥儿,那种世家子弟的味道应该不是暴发户能有的,必是有家底的人。
但怎么的,一行一动,经常的和黑道脱不了关系一样。
吃个饭弄得这么惊险刺激。
我皱了下眉。
忽然抬头看看天色,还是冬日暖阳照,蓝天上有白云在飘。
和平时没有二样。
这辆车的窗,比舒服的红别克要亮,我喜欢。
宋大学稳稳的开着车,绕过三个接口,似乎兜了个圈圈,才打电话:“去4S店……恩……后面有辆车,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的……恩……我耽搁一下,你们快点儿。”
我轻轻转了个身,问道:“我能坐起来吗?”
宋大学看了看后视镜,摇头,低声道:“舒服去接你,我兜一圈就得回去,免得两头添麻烦。苏小姐如果不放心,可以给舒服打电话。”
我想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平时宋大学成天接送我,想把我拐卖,早十回八回的卖过了。而且,这么久舒服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他自己遇到麻烦,那就是他特别相信宋大学。所以,我继续安心呆着。
虽然瑞士军刀在书包里,没在我手上,不过,暂时的,我想我不需要。
宋大学皱了皱眉,轻轻的吹了个口哨,很干净,很舒服。
我也笑,其实我不是相信他,
我想我是相信殷亦桀了,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忽然,我……我觉得有些高兴。因为,我竟然会有朝一日相信别人。
相信一个人,会让我觉得很轻松,我想,这感觉真好。
“放点儿音乐吧。”我对宋大学说。也许还有车在追他,不过,放音乐应该没关系。
宋大学看一下后视镜,几秒钟后,收音机里主持人磁性的声音响起:
“倘若我过得不好,你一定为我抱不平,
好像含蓄而又暧昧的关心,谢谢你能黑白分明,
谢谢热情带着冷静,就像亲人一样清醒而同样温馨,
我愿相信……”
立体声环绕着我,林忆莲磁性又略带伤感的声音点点钻进我的耳朵。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忽然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老天知道我的心情,还是跟我开个玩笑?“谢谢那些良辰美景,永远湿润着我眼睛,明白这关系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切,什么一生一世,还早呢。就连父母子女也未必能一生一世,一个旁人……
4S店,我没什么概念。侧躺在车子里听着林忆莲酸溜溜的数落一回,抬头,就到了。
车子从旁边绕进去,在后面似乎卖车的地方停下来。
车门打开,我眉头松开,赶紧下车……
“苏小姐,让您受惊了!”舒服上下打量我,确认我没有少一根头发,准备验收。
宋大学吹个口哨,从里面端了两杯热茶出来,一手递给我,一手给舒服。
舒服皱皱眉头,很含蓄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您慢慢喝,我们就不奉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