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更是异常恼火,现在接壤各地风声鹤唳,大家对大西军极端仇视,派出的数路侦骑全部有去无回,到最后竟连那些扮作和尚道士的都不能幸免。
为了改变这种被动局面,张献忠不再这样小打小闹,在这年十一月上旬率部浩浩荡荡的杀向顺庆城,经过五天激战,流寇攻占西充县,但令人惊讶的是缴获非常有限。
张献忠不甘心失败,率部继续南攻,这一天攻占城北六十余里的山寨凤凰山,然后将其亲军大帐驻扎于此,以对义勇军施加压力。
杨麟对凤凰山还是颇为熟悉的,在史书上张献忠好像战死此山,想不到对方正一步步走向死亡而不自知。
由于历史上张献忠好像被满清射杀于此,自从进入顺庆府城之后也特别留意凤凰山这个地方。
凤凰山在西充南充之间驿站金铺驿旁边,蜿蜒数十里,形若凤凰,山上东、南、西三面筑有石寨门,周围悬崖峭壁,易守难攻。
最为难得的是山顶是平地,过去山上住了百户人家,为了防备盗贼袭扰,村民更在山上的东南西三面筑起了石寨门。
凤凰山脚下面的金铺驿是西充到顺庆的一个大的驿站,更是一个较为繁华的集市。现在看到大西军派出各路兵马抢劫粮食,乡公所在十天前就层迁移到凤凰山上,杨秉义也曾派出一个中队的兵丁襄助防守。
但大西军来势汹汹,都督关有才奉命率部攻打山寨,征东将军张可旺率部阻挡援军,如此厮杀一天一夜,山门被破,山上的父老乡亲不得不焚烧粮食逃往别处。
看到大西军来势汹汹,看到张献忠再次露出狰狞的面纱,到这年十一月上旬,杨麟率先请求停战。
作为穿越者当然知道大西军覆灭在即,现在看到大西军一步步走向死亡,当然没有陪其共同殉葬的想法,而是想暂时稳住对方。
思前想后,杨麟决定先放下面子,先稳住对方,暂时与对方苟合。
此时进驻凤凰山,看到西充到南充交通要道就在脚下,看到凤凰山地势如此险要,而山上能够驻兵,看到这一切,张献忠恢复了过去几份豪情。
由于劫掠民众粮食的名声在外,一路北上沿途民众不是逃荒就是躲得远远的,每次抓住一两个小民,但大家将粮食看得比命还要重要,每天下来劫掠的粮食不够百余担而已。
进入十一月以后,形劫掠的粮食更是少之又少,这几天下来更不足50担。
从CD)北撤之后,民众死伤、逃亡甚多,到现在大西军从15万军民已经锐减到10万了。
虽然一路补给,省吃俭用,从CD城)劫掠而来的粮食到现在不过十万担,根本吃不到明年开春。
为了解决粮荒,汪兆麟开始鼓噪杀害那些吃粮食的四(川)人,从CD)撤出需要人运输粮食辎重,这些人还有一点用处。
现在大西军准备不走了,准备攻打南面的顺庆府城,这些人不但要消耗粮食,而且多半心向大明,一天到晚留着还是一个祸害。
除此之外,更令人忧郁的是满清,占领汉中之后满清业已经进入四(川),传言其前锋更是逼近广元百丈关,若满清入关必然率先攻打宿营野外的大西军营寨。
在初步艰难隐蔽民众中,通过山寨防守战术阻扰敌寇进攻,或者审核敌后袭扰敌人的全民战争之后,杨麟有意压住两军之间的冲突。
正在这时小头目来报,杨麟派出使者现在已经到了大帐之中,张献忠精神大振,令人升起大帐,文武百官分列两旁。
来者是张烺,相互之间见了几次面,对方还没有开口,张献忠就莫名火起,骂道:“你这个张烺,上次游说朕放弃CD),朕听从了你的建议放弃了CD)。
你们可好,一路追杀,杀害我数千兄弟,劫掠了朕的钱粮,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个无耻之徒没有良心,来人,将这个张烺耳朵割掉,已解朕心头之恨。”
张烺大惊,连忙护住耳朵,嚷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等我说完后后你再割我耳朵不迟啊。
将军,当日你也没有听从小的劝诫,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城与我家将军苦战,见讨不到便宜之后你才退出CD)的啊。
将军,你退出CD)就退出啊,谁想到你竟然放了一把大火,将偌大的一个CD城)全部焚毁。
将军,你违背契约在先,如此也难怪我家大人气愤率部攻打于你,以为CD城)内的兄弟出一口气啊。”
张献忠大笑,看着张烺道:“张烺,你油嘴滑舌的,别人信你,我老张会信你?
若不是我老张放一把大火,杨麟必然全力追击老夫,如此下去我大西军即便不覆灭那更会伤亡惨重啊。”
由于护卫捏得太紧了,张烺挣扎了几次没有挣脱,摆出一个更为舒适的动作,苦劝道:“将军,你我两家是是非非恩恩冤冤的就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将军,你试想想,CD)你就没有任何过错,难道完全是我家大人的过错吗?”
张献忠双眼暴瞪着张烺,突然哈哈大笑道:“我老张有什么错?
我老张即使错了,但我老张是皇帝,是上天派下界扫除那些牛鬼蛇神的,大家说说,我老张会错吗?明
明是杨麟错了吧,怎么说我老张呢?”
众将一听张献忠如此说,纷纷出列抱拳称是,一时之间整个大帐马屁声响过不停。
听到这里,张烺突然哈哈大笑,在众人惊异之中,高声说道:“张将军是天上星宿下凡专管人间事务的大神,我家大人难道不是吗?
我家大人上马治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下马治民,民众安居乐业,虽然谈不上什么大治,但在四(川)境内算得上小治。
将军是天上星宿下凡,各地民众多说我家大人是岳飞岳鹏举转世,来到民间就是要老百姓安居乐业,就是要收拾鞑子的。
张将军,你说是还是不是?”
就像很多网友常说那样对付傻逼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养成大傻逼,张献忠狂妄奸诈,常常自吹自己是天上星宿,自然如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公开承认这点。
张献忠嘴巴微微一张,几欲不能言语,为了控制民心军心常常声言自己是天上星宿下凡整肃下界的,过去常常屡试不鲜,想不到今天张烺竟然公开说杨麟是岳鹏举转世,这让他不知所措。
自己天上星宿下凡不过是自言自语而已,而杨麟乃岳鹏举转世军则被各地民众传得有鼻子有眼。
自从进入顺庆之后,杨麟一直要求义勇军以岳家为榜样,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如此民间开始传说杨麟乃岳鹏举转世。
而这两年义勇军连战连捷,岳鹏举转世之说更是甚嚣尘上,周围很多人更是盲目崇拜。
现在听张烺如此说,张献忠沉思片刻摇头道:“杨麟这次派你前来所为何事?是不是认输了,如果真的认输了直接说就是了。”
张烺挣脱了两个大汉,一边搓被捏得发麻的手臂,一边说道:“张将军,我家大人说你们二人都是天上星宿,一天到晚在天上斗法。
我家大人说了,若要斗法,那天约好了在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斗过三天三夜都不怵。”
张献忠呵呵一笑道:“杨麟小儿居然想要老子与他到凌霄宝殿斗法,你说说,他要怎么斗,划出道行来,他不怕我老张怕吗”
张琅呵呵笑道:“我家大人说了,晚上天黑之后大家都在家里摆出道场斗法,看那个先斗败,不分出胜负绝不罢休。
大家有本事要斗法在上界斗,不要在下界斗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祸害民间,玉皇大帝会怪罪的。
张将军,我家大人如此建议,张将军你说是不是?
你们两人如果真的要斗法,大可以晚上在凌霄宝殿,西天瑶池斗法啊,你们两个斗法何必让我们民众遭殃呢?”
张献忠一愣,突然笑着看了看两边众人道:“各位,我与这个杨麟乃天上星宿,一直以来都在玉皇大帝凌霄宝殿,在西天如来佛坐前斗来斗去,双方斗得难分难解,若真的想要我们双方就这样罢斗,难上加难啊。
张烺,你说说,杨麟有什么建议?”
张烺呵呵一笑道:“张将军,我家大人说多尔衮是商纣王转世,杀人如麻,欺压良善。
我家大人说了当时你们两个在上界虽有争斗,但都讨厌多尔衮。
张将军,如今多尔衮在这世上作乱,我家大人建议你们两个一起斗法,看看谁能够收拾多尔衮这个魔王,能够收拾多尔衮手下那帮为非作歹的八旗子弟,将民众从多尔衮魔掌,蛮清魔掌之中解救出来,谁解救得多,谁的道行就高。
张将军,若真的要斗法就这样斗,你看这样如何?”
张献忠一愣,但嘴上不能输了,笑着对左右说道:“哎,在上界的时候杨麟是我老张的师弟,善于拍师傅的马屁,如此我们两个才不断斗法。
现在这个小师弟竟然如此求我,而多尔衮也是师傅最为痛恨的无耻之徒,既然如此,朕,朕就答允杨麟了吧。
旁边的左丞相汪兆麟可坐不住了,出列提醒道:“皇帝,万万不可。
皇帝,如今杨麟坐拥顺庆、潼川州、巴州、达州二十余县,而我们则陷于困境,在这种情况下斗法,对我们不利啊。”
张献忠笑脸僵住,片刻摇头显得非常大气道:“左丞相,这个杨麟是我小师弟,只有他占我便宜的,没有我当师兄的占他便宜的啊。
左丞相,公不公平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汪兆麟有点生气,连连拱手道:“皇帝,其他的都可以不说,但粮食,粮食啊,我们如今粮食实在不多了啊,这样下去,怎么能够安心与杨麟一起斗法呢?”
张献忠一听,显得颇为沮丧,整个人瘫在坐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自己自诩狡诈,想不到神仙之事竟然让自己进退失据。
汪兆麟向张烺拱手道:“张先生,这,这种斗法明显不公平啊,我们如今粮食短缺,无论如何你们要救济救济一下啊。
张烺哈哈一笑道:“汪丞相,这几年天灾不断,顺庆粮食也颇为有限,根本不够温饱;
我家大人,夫人常常带着仆人前往各地挖野草吃,我家大人也每天两顿,减少一顿了啊。”
汪兆麟连连摇头道:“这,这怎么可能?
风闻杨麟拿出钱粮给各地民众兴修水利,修路筑桥,既然如此,你们顺庆应该粮食充足才是啊?”
张烺哈哈一笑道:“汪先生,这或者是我们大人高明之处,若不兴修水利到头来只要稍稍遇到什么天灾**的民众背井离乡苦不堪言。
我家大人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不虐待治下民众,该修路的修路,该修水利的修水利啊。
汪先生,你若不信问问张可旺等几位将军,你们每天又能够劫掠多少粮食呢?”
汪兆麟想了想,然后摇头道:“这个我不信,哪有这样的官员自己吃野菜竟然也要老百姓兴修水利,竟然让老百姓修路筑桥呢?”
张烺哈哈一笑,显得颇为得意道:“汪先生,这也是我家大人常常教导我等的方法啊。
张将军,汪先生,听说贵部有几万老弱病残的省吃省用的,要不我们一起做一个买卖如何?”
张献忠内心一惊,身体前仰道:“你说说,杨麟派你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张烺拿出一根黑炭,在众人惊异的表情中在地上边画边说道:“将军,本来风调雨顺一担粮食只能买8钱银子,但现在整个四(川)流民甚多,民众苦不堪言,如今3两银子就难以买到一担粮食了。
将军需要粮食,我义勇军也需要粮食,为了满足粮食需求,我们不得不从达州、巴州等地区调拨粮食。
我家将军要付给民夫1两银子1担,付给商人1两银子1担作为利润,我义勇军为了维护秩序,保证粮食供给也需要花钱。
如此看来每担粮食运到贵军至少需要5两银子啊。
将军,我们义勇军也不占你便宜,就以5两银子卖给你。”
想不到杨麟更狠,竟然要自己5两银子卖一担,这足足是正常年景的六倍,虽然如此,但想到四(川)这几年实在太缺少粮食了,张献忠内心微微一动,有心购买。
左丞相汪兆麟则不满道:“张烺,你家大人真会做生意,如果他去做商人,那迟早是家财万贯?各位兄弟大家想想,正常年景这粮食不过8钱一担,现在兵荒马乱的各地粮食最多3两白银一担,在顺庆很多地方甚至不到2两银子一担,你们可好,竟然要买我们5两一担,简直是抢劫啊。
张烺,我家皇帝劫掠豪绅那是明火执仗抢劫,你家大人竟然将抢劫这门生意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看来真的有做强盗意思。”
张烺哈哈一笑,看着众人道:“汪先生,看来你真的没有张将军明白事理啊。张将军曾经在陕北延安当差,对粮食价格颇有体会。
张将军你想想在陕北延安大米价格多少,在江南之地大米价格又是多少,张将军当然知道千里运粮的弊端,但现在各地都被张将军捣鼓得赤地千里,我们又不得不千里运粮啊。
再说了如今在川各军各镇除了我义勇军,除了杨展部之外,其他各部都缺少粮食,若运到CD)平原去,完全可以买到3两纹银一担啊。
买给曾英、王祥、甘良臣等人也可以买到3两银子一担,我们大人不计前嫌以5两银子一担卖给将军,算是莫大优惠了。”
张献忠微微一怔,叹息道:“你们都以为我老张有金山银山,但被杨麟劫掠之后,现在也没有多少银子啊,怎么可能5两银子一担的购买你们的粮食。”
张烺赫赫一笑,继续说道:“将军,这大概拜你所赐啊,将军你治理四(川)这三年,富庶的CD)平原成为千里泽国,粮食价格也有5钱一担疯涨到5两纹银,这可是你功劳啊。
张献忠显得颇为激动道:”什么都说是我老张,是我老张吗?
这CD)平原泽国千里,那个郫县县令挖掉都江堰,让我老张不但不能供给部队粮饷,这,这难道是我张的罪过啊。
杨麟简直比地主恶霸还可恶,竟然要5两纹银一担粮食卖给我老张,我老张可不上他的当。就是没有粮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时候饿死人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啊。”
张烺呵呵一笑道:“张将军,这次我前来拜将将军,就是希望与张将军做好另外一个生意。
听说将军现在准备淘汰军中顽劣子弟,希望将军能够将淘汰下来的人留给我家大人收拾。
我家大人令其进行军屯,在未来5年每人每年供给将军1担粮食,以作为补偿。”
张献忠微微一怔,笑着对左右说道:“5年时间太长,现在兵荒马乱的这个杨麟能不能活过5年?
我方法非常简单,一手缴粮一手交人,我现在有2万多人一天除了惹事什么都不做,一人3担粮食,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你想想,正常年景那个奴仆一年不值30多两纹银,现在虽然兵荒马乱的价格低了,但无论如何也值20两纹银。
我老张可不像你家大人的奸商,要求每担粮食5两纹银卖给我老张吗?
我老张最公道,要他拿粮食来换,壮劳力每人3担粮食,妇女2担粮食,小孩老人不要粮食,我老张免费送给你们。”
张烺连连摇头道:“将军,话虽如此,但你也知道我们手中也没有多少余粮啊,要不这样,每人1担粮食先付给将军,等到开春以后再将余粮付给将军,如此你看如何?
张献忠内心颇为心动,现在大军只有十万担粮草,明显吃不到开春去。
这些老弱病残,这些捣蛋的川人不但没有用处,而且还要消耗粮食。
为了节约粮食,汪兆麟甚至鼓动张献忠将那些捣乱的川人全部杀光,张献忠正在犹豫,想不到有这样的好事,当即允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