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只高飞的鸢鸟,扇动着翅膀,在天空中逍遥翱翔,悠闲自在。
“铛”的一声,银瓶乍破,有鱼从海面一跃而出,他也从梦中惊醒。
“哈...哈...”额头上有冷汗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摇光感觉自己背上一片黏腻,再抬头,看着高升刺目的太阳,眯起了眼睛。
“多久没见到你了......”他自言自语,呵呵一笑,“还是这么亮瞎眼。”
记忆中,有个任性的朋友,总是喜欢在这种天气,躲在岩石缝里,呼呼地睡着大觉。
若他不去寻它,它就会缩在自己窝里睡一整天。
那么好的天气,不出去玩,真的很浪费。
可是它就是不喜欢,它总是在狂风暴雨中出没在海里,因为这样,才没有人看到在水中嬉戏的它。
没有人看到,它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那时候的它,还不能说人话。
但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看懂它内心的想法。
肚子饿了,它抓鱼,他帮它烤。
太无聊了,他就拉着它的尾巴,在海底四处乱转。
偶尔拉它浮出海面,在没有人的礁石上晒晒太阳,它却总是嫌热,总是敌视地看着太阳,支支吾吾说他听不懂的语言。
后来,他能说话了。
两个人踩着浪花坐在礁石上,他问,那时候你在说些什么。
任性的朋友昂起头,敌视地盯着刺眼的阳光,狠狠地骂了句:“还是这么亮瞎眼。”
那个时候,他哈哈大笑出来,指着他,笑得直不起腰。
朋友不悦地踹了他一脚,皱着眉颐指气使地命令他弹琴给他听。
他笑着,柔柔地说好。然后从身上挂着的白色荷包里取出一把长琴。
琴名鸢尾,是他亲手所制。
但制琴所用的材料,一半是来自于它的帮忙。
所以,琴还没成的时候,它便要求,要在琴上刻上它的名字,盖上它所属的印章,并在它需要的时候,随时过来,为它弹上一曲。
他自小便学琴,会很多首曲子。但它爱听的从来只有一首。
《鸢飞鱼跃》一首并不出名的琴曲,却是他亲手所谱所曲。
也是这首曲子,让桀骜孤僻的龙三太子第一次结交了兄弟以外的好友。
“你爹给你选了那么多玩伴,为什么你只选了我一个?”稚龄的孩童摸着小龙身上的闪闪发光的龙鳞,好奇地说。
小龙眼也不睁,长长的尾巴拍了拍他腿上的长琴,然后无声摇摆。
“原来你喜欢听琴,可是你为什么只听一首呢?不如,今天换一首吧!哎呦,你干嘛打我!”
孩童手被拍痛,看着小龙湛蓝的眼睛,明白了:“你只想听那首啊,我明白了,嘿嘿,这首曲子还是我自己写的呢!”
后来,他问他,为什么只喜欢那首曲子。
他看着海平面,大喇喇地说,曲子一般,但很自由,他羡慕自由。
他懂了,笑着看他,眼神骄傲,你现在自由了。从禁锢的龙身中解放,彼时的龙三是真正的天子骄子。连他,也不能企及。
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笑得特别臭屁:兄弟,我憋了二十年,既然出来,你一定要陪我,把人境搅他个天翻地覆。
那时候的他只是笑,但看着好友肆意的模样,年轻人的冲动热血也涌到了他的心头。
好,我陪你!他信誓旦旦。
言犹在耳,听琴人却已离去。
摇光摸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鸢尾琴,嘶哑地哭了出来。
——
“你说,师兄他会见我吗?”南珍提着一个食盒,担心地说。
“放心吧!他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而且他昨天洗过澡,也清理过自己了,虽然会尴尬,但应该不会避而不见。”阿苦洗了澡,换了身衣裳,神清气爽地提着一袋子烧饼油条。
刚吃完早餐的麦子,就像一只大猫,舔着嘴边的长毛,尾巴一甩一甩,悠悠哉哉地在她们后面散步。
“要不还是算了,等他好点我再过去。”
阿苦拉回退缩的南珍,笑道:“这还是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南珍小公主吗?又不是头回见你家大师兄,干嘛扭扭捏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见情郎呢!”
南珍“呸”了一下,点着她的额头数落:“一年不见,你的嘴巴怎么会变得比我还坏!想当年,我家阿苦可是一个非常淳朴单纯的乖乖女,没想到......”
阿苦嘿嘿一笑,拉着她继续往前。
南珍没有挣扎,顺着她的意思继续往上走,看到她脑袋后的兰花花钿,笑得像个闻到腥味的狐狸。
“怎么了?”阿苦不解。
“谁送你的?老实交待,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阿苦不禁苦笑,“溪真师兄送的,是迟来的拜师礼。”
南珍皱眉:“什么拜师礼,那么晚才送!”
阿苦笑笑,不回答。
“那你的发型是怎么回事啊?”南珍笑得很八卦。
“什么怎么回事?”阿苦装糊涂。
“呵呵,你这个发型虽然漂亮,但是跟茄天真君的却十分相像。他是你接触过的人中,长得最好的一个,你会不自禁地模仿他,就代表你想要变漂亮,想要比以前的自己更加的大人,更加女人。我说的对吗?”南珍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像只小狐狸。
阿苦干咳两声,若无其事地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噢?女孩子只有遇到喜欢的人才会想便漂亮,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中意的人吗?”南珍靠近她,妍丽的美眸近在咫尺。
淡淡的馨香传来,阿苦用手戳住她的额头,说:“没有的事,不要乱想。”
南珍看到她眼底的窘迫,刚要鼓起劲刨根问底,无奈路途已尽,小道尽头,宽敞的山洞已近在眼前。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问清楚。南珍暗暗地想。
山洞前的平地上,有一人,抱着断琴,抬头看她,眼里泪珠未断,笑颜却是温柔如昔。
“南珍......”
手上的食盒“咔擦”一声掉在地上,南珍恍然未觉,她“哇”地一声,朝摇光扑了过去。
大大的怀抱依然如记忆一般温暖,却明显比以前清减了许多。
她摸着只剩骨头没有肌肉的手臂,小嘴一瘪,“呜呜”地哭了出来。
“师兄,你受苦了。”
脸颊凹陷,眼下乌黑的摇光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让我家南珍担心了,不好意思。”
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滑落,她钻进清瘦如柴的怀抱,抱得紧紧,深怕一眨眼,他就不见,又跑回山洞,过他醉生梦死的生活。
摇光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师妹,心里一片柔软。
“没事的,师兄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大手轻拍她的背,笑得比山花还灿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