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看似庞然大物,实则老朽不堪,根本就是一棵内部被掏空的大树,外强中干,何足为惧。”
我开口说着话,手上却不停,还在撕着鸡翅膀,蔡英文闷声喝着酒,一罐酒很快喝完,蔡英文一把把易拉罐握扁,看着我说道,“伍老板,长乐宫传承已久,北泉会议后,更是历经千辛万苦才一统陕西,我从十五岁加入长乐宫,到现在已经三十二年了,我对长乐宫的感情,跟长乐宫所有老人对长乐宫的感情一样,我们不能看着长乐宫近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伍老板,蔡英文在此大胆说上一句,想求伍老板救救长乐宫!”
我丢掉手里的鸡翅膀,目光阴深深的看着蔡英文,声音发寒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也敢跟我谈交易,你既然知道我是清轩观掌门,就该知我身份尊贵,你一个小小的掌柜,凭什么请得动我?”
我这么一说蔡英文反倒放松了,他语带深意的说道,“伍老板说的不错,我一个小小的掌柜,当然不敢请你办事,可如果是陕西半壁江山的主人呢?”
“陕西半壁江山的主人?”我冷冷一笑,“可笑,长乐宫治下,莫说半壁江山,能随便占一座山都算人物,我看你心诚,才容你进来坐上一坐,可没让你消遣我,你可以走了,趁我没有改变主意教训你之前,滚!”
蔡英文显然没料到我翻脸这么快,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他急急忙忙的想解释,可我根本不听,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喝道,“蔡英文,你当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蔡英文已是满头大汗,他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遮遮掩掩的说话非但没有勾起我的好奇心,反而招致了我的排斥,眼看连最后的转圜余地都要失去,蔡英文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低声道,“伍老板且息怒,蔡某刚才所说的绝非虚言,不信伍老板请看这是何物。”
我从蔡英文手里接过一个小巧的寿山石印章,做印章的寿山石有些年头了,包着厚厚的浆,我倒过来一看,印章底部阳刻四个印篆字,周公品印。
我用手指摩挲着这块印章,看了看蔡英文,拔出毒牙扎在桌上,然后重新坐下来,阴狠的说道,“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盗窃酆候的私印,这罪名之下你想死都难。”
蔡英文松了口气,只要我能听他说话,那问题就不大,他重新开了两罐啤酒,放在我俩面前,理了理思绪,说道,“伍老板,蔡某有几个胆子,敢去盗酆候的私印,实不相瞒,此印乃是酆候亲手所赐,以为信物。”
“伍老板,你虽非长乐宫的人,却也看出了长乐宫此时的处境,伍老板说的不错,如今的长乐宫,几近分崩离析,七位诸侯各自为政,表里不一,再加上长乐宫宫主,长乐宫实力就算以前是西北翘楚,如这般一分为八后,又剩几何?试问此时若有其他势力前来攻伐,长乐宫如何抵御?”
“如何抵御?”我哼了一声,“长乐宫如何抵御别人的进攻,与我何干,你最好跟我直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不是看在酆候的面子上,我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再给你。”
我话说的虽然强硬,但有心人仔细一品味,就能听出我对酆候还是略有忌惮的,蔡英文应该明白,我之所以能跟芮云静红吵得不可开交,那是因为她有错在先,我占着理,怎么闹都行,可酆候不一样,我跟酆候没什么交集,如果我无缘无故就跟酆候作对,那纵然搬出我清轩观掌门的身份,也未必好使,说到底,清轩观掌门这个称号,只是名分尊贵,真要论实力,清轩观上上下下总共不到三百名弟子,怎么跟他斗,恐怕周公品把他的人马召集起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清轩观。
蔡英文有了底气,索性直接跟我摊牌,“行,伍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我就不说废话了,我想给你跟酆候牵个线,谈一笔大买卖。”
“哦,大买卖。”我晃悠着手里的酒瓶,“谈买卖可以,我想知道,酆候出得起什么价。”
蔡英文笑了,“伍老板不用担心这个,酆候财富,陕西首屈一指,钱这方面。。”
我挥手打断了他,道,“蔡掌柜,你要不懂,就跟酆候去说,你用脑子想想,用钱去请一个九院掌门,可笑么?”
蔡英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红了,我说话其实很客气了,我身为北泉苑九院之一的掌门,请我办事拿钱当酬劳,那跟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说得严重点,他这下子连北泉苑的脸都打了,蔡英文一时语塞,想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对我说道,“伍老板教训的是,老蔡我说错话了,伍老板,杨宫主在会上说过,行动将在后天正式开始,你放心,行动开始之前,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蔡英文说完,看我也没什么留他的意思,就起身告辞,我没起身,只是看着他走,这一看我眼珠子都瞪圆了,蔡英文开门转身就走,紧接着仿佛他背后的影子活了一样,跟他背靠背的闪进了我的屋内关上了门。
进来的人正是芮云静红,我看着她摸进来心中忍不住为蔡英文感到悲哀,就这水平还干啥间谍啊,别说被人跟踪自己不知道,现在人家跟你背靠背进门你都没感觉,唉。
芮云静红也不客气,摸到桌前拽下剩下那条鸡腿就啃,边啃边酸溜溜的说道,“伍哥,你这伙食也太好了吧,我一个长乐宫宫主,晚上吃的还是自热餐,你倒好,有酒有肉的,也不知道喊妹妹一声。”
“行了。”我笑道,“别跟我开玩笑了,说吧,现在有什么想法。”
芮云静红放下手里的鸡腿,她并不是真的嘴馋,只是想表现的跟我亲近,我心中明白,自然也不会说破,芮云静红听我问她正事,也不再作假,她思考了一下,说道,“伍哥,我觉得,不管周公品拿出什么报酬,他的目标都只会是我一个人,至于动手的时间,应该会在折仙行动结束后,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原因有三。”
“第一,周公品想夺长乐宫,说到底,多少是坏了规矩的,难免会遭到江湖上朋友非议,再然后,夺宫之事非同小可,肯定会造成不小的内耗,最后,长乐宫是在北泉会议上签过字的,长乐宫内斗造成的社会经济损失,都要由长乐宫负责赔偿,这三样事情想解决,花费的财力一定是个大数字,足以将周公品的历年积累掏空,那么他就需要一大笔经济来源来填补这个空子,而按照眼下长乐宫的情况分析的话,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这次的折仙行动。”
我点点头,道,“不错,不管周公品谋反的性质是什么,打仗就是打仗,几千年前咱们老祖宗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打仗就是打钱,拖得越久花的越多,不管周公品手底下有多少实业,他经济转换的速度都不足以短时间内套出大量资金,如此一来,折仙行动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不会冒着你同归于尽的风险提前发动,那么他能选择的机会,就只有折仙行动结束后,后勤队接管物资,而战斗队提前返程的这个时间段了。”
芮云静红看向我的目光满是赞许,道,“伍哥说的不错,战斗队任务结束返程时,仍然要步行通过我们来时走过的那段路,周公品不会放弃这么好的设伏机会,但问题是,即使我们猜到了周公品会如何发难和发难时间,我们仍然不能选择跟他硬碰硬,眼下除去姜成甫和樊长卫的人不算,我们战斗队只有八十多人,这八十多人到折仙行动结束后,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我只能说肯定比周公品设伏的人少得多,硬碰硬只会将我们的优势一扫而空,陷入最坏的局面。”
我听的有些困惑,忍不住问道,“那按照静红你说的,周公品留给我们的是没有选择的一条路,而且这条路上周公品还占尽了优势,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大的优势不用呢,我们如果不进行反埋伏,拼他一个措手不及的话,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么?”
芮云静红表情凝重起来,道,“有,我还有一个方法,但是这个方法最重要的一步,要着落在伍哥你的身上,这个方法非常冒险,一旦失败,不单单是我身死,连带伍哥你也要声名扫地,身败名裂,我想来想去,还是要跟伍哥你说一声,由你亲自做决定,伍哥你放心,无论你是否同意,都对我们的兄妹之情无碍,只是希望我失败后,伍哥你能念着我们这短短时间里的兄妹之情,常来坟前看看小妹,别让小妹下面的路,走的太孤单。”
我看看芮云静红表情凝重的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揉着她的脑袋,笑道,“臭丫头,少跟我来这一套,激将法对我没用,你可别说不知道伍哥是什么样的人,看着你死我独活,以后好给你扫墓,妄想!我告诉你,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黄泉路上太寂寞的话,大不了我们两个一起走上一走!不过你还是考虑的周全一点,毕竟如果有可能的话,黄泉路我还是希望周公品去走的,阿弥陀佛,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