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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地一芦苇

苍穹战仙 西湖垂柳 4129 2024-11-18 01:20

  日薄西山,青烟袅袅,余音缭绕,落日长河。

  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惊起的水鸟携着肥硕的白腹消失在天空的尽头。水天相接的地方,夕阳正缓缓坠入地平线之下。芦苇荡被渲染成一片火红色的世界,一种苍凉的感觉悄无声息地弥漫着。

  风起,烟波浩渺。

  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

  周安躺在小船里望着被风吹动的芦苇,小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其实,人和芦苇相比又有什么区别?不都要生活在这片无垠的天地间?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又能比一根芦苇坚韧到哪里去?

  芦苇荡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潮湿的衣衫紧紧贴合着胸膛。一阵凉风吹过,微寒。

  天地间一片寂静,周安躺在小船里,仰望着天空。

  自己恐怕连芦苇都不如,它们尚且还有家人相伴,而自己……

  三年前父亲因病意外离世,从那天开始,这世上就只剩下周安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是一根芦苇,有思想的。

  其实做一根芦苇倒也没有什么,可偏偏这根芦苇有了思想。

  有了思想的芦苇注定了要承受那些本不属于它的苦痛,这是代价,诞生思想的代价。

  自父亲离世后,周安在世上举目无亲。虽然无依无靠,但好在还有一群看着他长大的乡亲,对于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孤儿,大家都是尽可能多照顾一些。加上父亲在世时,小周安练得一身过硬的水下功夫,下水摸鱼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在丰原村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周安应该算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本来周安会这样平静地度过一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可……

  那是一年前的清明,周安提着祭品来到父亲的坟前。父亲的坟就在芦苇荡的尽头,距离村子不过百丈的距离,风水秀丽,倒也是个人生的好归宿。坟地坐落于三面环水的浅滩上,墓碑是村子里手艺最好的王师傅用一大块花岗岩雕刻而成的,庄严肃穆,做工考究。

  先考周云大人之墓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周安喜欢坐在父亲的坟前,望着青白色的墓碑他总会想起父亲和蔼的脸庞。周安从小就是一个性格怪癖的孩子,他最喜欢的事情是一个人盯着芦苇荡发呆,每每看到他这个模样,父亲总会笑着拍打他的肩膀说:“堂堂男子汉,笑一笑,哈哈。”

  父亲,父亲,父亲……

  无声的泪水沿着芦苇的叶茎滑落,消失在幽深的芦苇荡。

  坟前的香尚未燃尽,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周安的思绪带离回忆的世界。他连忙站起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两男一女三个身着青衫的道人出现在天边,两个男的一个长相俊朗,身子瘦弱,另一个蓄有长须,头顶盘一道乌髻,女子看上去双十年华,相貌绝美。三人凌空飞行,蓄有长须的中年道人狼狈遁逃,余下一男一女穷追不舍。

  “我们好歹同门一场,何必苦苦相逼?”

  “同门一场?你敢说马师伯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女道人质问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中年道人怒不可遏。

  他咬破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古怪的血色符文,符文不过巴掌大小,随着道人口念咒语,符文像是吹了气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大,然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作一团血色浓雾将二人包围。

  “师妹小心,血雾有毒。”男道人提醒道。

  趁着二人被围困的功夫,中年道人向着远方急速逃遁。说来也巧,他遁走的方向正是周安的所在。

  仙人!

  看到这一幕,周安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两个字。除了仙人以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凌空飞行,举手投足间便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就是仙人?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仙人?周安不禁被这个场景所吸引,直直地向中年道人望去。

  “吾之尊容岂是你等蝼蚁可以视之。”

  周安哪里想得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竟会惹恼了逃亡之中的中年道人,他右手一挥,宽松的道袍无风自动,掌心凝聚出一条寸许长短的火蛇。火蛇刚一脱离中年道人的手掌,迎风化作丈许大小,对着周安爆射过去。

  难道仅仅因为看了你一眼,便要取其性命,未免过于霸道了。这就是仙人吗?传说中高高在上,一个眼神便可以决定凡人生死的主宰,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高温的炙烤下的头发散发出阵阵烧焦的气味。

  “难道我是要死了吗?”

  一股强大气势将周安牢牢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周安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死死攥住了似的,心脏都要爆裂开来,手背青筋暴起,脖颈上浮起道道如蚯蚓一般的血管,双眼布满血丝,牙齿咯咯作响。转眼间,汗水沿着脊背流淌下来。可是在仙人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一刻周安突然有了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绝望有时都是一种奢侈。

  蝼蚁安能憾树?

  有时候你所谓的拼尽全力,真的不如人家随便搞搞。

  周安索性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缓缓闭上了双眼,眼前浮现出父亲那张熟悉的面孔,饱经风霜的脸颊上印刻着一道道如沟壑的皱纹。

  “父亲,我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周安的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

  “堂堂男子汉,笑一笑……”

  “何必伤及无辜,坏自己的因果。”女道人质问道。

  “坏因果?一个蝼蚁而已,看见我便是他今生最大的因果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练应声飞射到周安面前,将他与火蛇阻隔开来。下一息,爆裂的火蛇与白练撞击到一起。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芦苇荡,一道涟漪从爆炸中心扩散开来,数不清的水鸟惊起。

  周安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胸前袭来,整个人倒飞出去。足足倒飞出数丈远,一口鲜血喷出,失去了意识,昏迷的前一刻,他依稀看见一道曼妙的身影降落到他的身边。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芦苇荡里积水深处已然有半人厚。透过芦苇的间隙,隐隐可见一个少年躺在水坑之中,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贯穿他的胸膛。少年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天空经过雨水的冲刷,展现出一种比湛蓝更纯粹的清明。

  咳咳,咳。周安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朝阳初升,天空中万里无云,一只母鸭带着几只鸭雏在芦苇间游荡着。

  周安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看见了三个仙人,他们之间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一想到这,他打算翻身起来。谁知稍一用力,一股难以名状的苦痛瞬间席卷全身,胸口像是被奔腾的烈马踏过一样。下一息,他重重地摔倒在水坑之中。

  难道那一切都不是梦?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痛苦时

  刻提醒着他那一幕的真实性。

  经过这一折腾,胸前刚刚结痂的伤口迸裂开来,鲜血汩汩流出。

  隐约间,周安摸到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

  瓷瓶里装着一粒黑色的丹药。

  难道是那位女道人留下的?周安的眼前浮现出一道曼妙的身影。

  周安将丹药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略带清香,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管他呢,应该不会是毒药,女道人不会多此一举,任我在此自生自灭不是更加简单省事。

  周安将丹药一股脑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气流,沿着喉咙向身体四肢涌去,周安感觉身体被一阵暖意所包裹,整个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惬意。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当身体里的那道热气消失殆尽,周安竟然可以坐起身来,就连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仙人的手段吗?随手一击便可以要了我的性命,一粒丹药就能将我拉回死亡的边缘。不知怎么地,那一刻,周安对仙人产生了一所前所未有的向往,想看一看仙人的世界。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周安每天都会来到芦苇荡,为的只是再看一眼仙人。

  可是自从那天过后,却再也没有仙人来过这里。兴许真的像是出手重伤自己的仙人说的那样,看见他们就已经是我等凡人最大的因果了。

  平凡不痛苦,不平凡不痛苦,苦就苦在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因为无能,所以痛苦,越无能,越痛苦。

  望着晃来晃去的芦苇,周安轻叹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天地间安静极了,飘荡在空中的白云大片大片的,让人感到莫名的惬意。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完全坠入地平线之下,周安划着小船来到岸边,手里拎着早上从河里摸来的鱼,慢悠悠地向着北方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遥遥的,周安望见了一个小小的村落,一阵袅袅的炊烟从村子上方升起。

  周安贪婪地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饭菜香味。

  ”今天晚上吃烤鱼。“周安满意地打了个响指。

  “小安回来啦。”迎面过来一个壮硕的汉子向着周安喊道。

  “恩,牛大叔这是要去哪里?”

  “这不,大牛这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没有回来,我出去找找他。”

  “牛大叔再见。”

  和牛大叔打完招呼,周安径直回到家中。

  开膛,破肚,清洗,涂抹盐巴,三下五除二,一条鱼便收拾利索。

  从房后拾来一些松枝,周安将鱼放在架子上炙烤。松枝燃烧会散发出一种清香,烤制出来的鱼别有一番滋味。鱼肉香混合着松木的清香令人欲罢不能,只是想想,周安不自觉流下了口水。

  正当他耐心地等待着美味出炉的时候,村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穿着粗布麻衣的牛大叔背着一个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快去请李大叔。”

  “怎么了?”村民们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

  “这不是大牛吗?”

  大家定睛一视,牛大叔所背的正是他的独子,大牛。

  “大牛,大牛,你醒醒。”

  牛大叔将大牛平放在磨盘上,只见大牛印堂发黑,脸色铁青,四肢僵硬,直挺挺地躺在那里,面露痛苦的神色,豆粒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滴落到石磨上。

  “牛大叔,大牛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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