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 64
校门口的意外, 仅仅只是在饭田天哉脑海里一晃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您好, 请问这里是婆什迦罗的家吗?”
饭田天哉非常礼貌地开口。但下一秒, 随着推开门的青年完全露出了面容后, 饭田天哉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因为年龄对不上,他几乎觉得那就是婆什迦罗伽罗本人。这种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貌让饭田天哉有点结巴:“您,您是……?”
太奇怪了,他为什么要用尊称啊!
“迦尔纳。”迦尔纳的声音也很冷。
爸爸,还是哥哥?饭田天哉下意识地猜测。但和婆什迦罗的狂傲中二(?)比起来,迦尔纳仅仅只是冷淡而已。在饭田天哉表达了来意之后,这位白发青年拉开了门, 邀请两位同学进来。
嗯, 没错, 两位。
峰田实用葡萄将自己黏在了饭田天哉的背后,任凭这位班长用尽办法,也没能将这个混球从衣服上撕下来。直到迦尔纳将他们两个人都邀请到了家中,峰田实才解除了葡萄的黏性, 高高兴兴地对迦尔纳打招呼:“婆什迦罗的爸爸,你好!”
迦尔纳很认真地回复:“你好。”
饭田天哉:“……”
爆豪胜己的妈妈是个暴脾气, 耳郎响香的爸爸也喜欢摇滚。家庭环境对于孩子的性格影响是非常巨大的。道理是这样的道理, 饭田天哉也早就做好了婆什迦罗全家都可能是中二病的准备(否则, 他这个坏习惯早就应该被纠正了)。但迦尔纳超过了他的设想,一点中二气也没有,即便是面对峰田实这种猥琐的小孩, 也能心平气和且非常平等地打招呼。
……迦尔纳和婆什迦罗真的完全不一样啊。
但一想到,被友善对待的人是峰田实时,饭田天哉突然又觉得,有点微妙的不高兴了。像是峰田实这种脑子里只有美少女的家伙,就应该给他吃点苦头才对!下一秒,饭田天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失衡,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压下那些愤愤之情。
迦尔纳已经敏锐地看向他了:“……我又说错话了?”
“没,没有。”饭田天哉发自心肺地说。
——和婆什迦罗比起来,迦尔纳真的非常友好了。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那就好。”迦尔纳给两位孩子端上饮品,简单地讲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我是婆什迦罗的父亲,非常失责,从来没有操心过婆什迦罗的学习……”
毕竟抢着当婆什迦罗老师的英灵太多了。
嗯,抢着当婆什迦罗他爹(……)的英灵也一大堆,在其中,性格特别佛的老实人迦尔纳可以说是非常吃亏,好在,婆什迦罗是他亲儿子这件事,只要是有眼睛的英灵/人都能看出来,这才避免了某些悲剧。
根据某些英灵的评价——
“……婆什迦罗还只是一只尚未褪去绒毛的雏鸟,但过于畏惧风暴已经让他失去了飞翔的最好机会,饭田天哉和峰田实同学的到来,给予了他非常宝贵的机会。”迦尔纳言辞诚恳地说,这些话,饭田天哉听得非常高兴。
这位班长是班级里极少数的“婆什迦罗反对派”。
尽管1a班从来没有出现过某些传闻,但是,饭田天哉说出那些反对婆什迦罗的言论时,偶尔也会觉得心虚气短。弱者批评强者,再有道理,听起来也会有一股酸味。但饭田天哉数次扪心自问,他始终认为,像是婆什迦罗随便践踏规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听听!
婆什迦罗的爸爸也是这样认为——!
他爸爸真的很好!很厉害!
短短几分钟的见面,饭田天哉对迦尔纳的好感就嗖嗖嗖地往上增长了。
这是因为迦尔纳的话很有道理,说出了他的心声!
绝·对·不·是因为迦尔纳在讲婆什迦罗的坏话!绝对不是——!!!
饭田天哉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变化后,下意识地想掩盖——怎么想,在人家父亲批评儿子时,发自内心微笑也显得太奇怪了。饭田天哉掩饰性地问:“你是这样想婆什迦罗的吗?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家都觉得婆什迦罗很优秀,但是在您的评价里,好像不这样觉得?”
饭田天哉还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对劲。
迦尔纳陷入思考:“……优秀……吗?”
“嗯。”饭田天哉听婆什迦罗的好话,都快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抱歉,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敏感。”对于迦尔纳本人而言,优秀和不优秀是一个过于奇怪的评价标准,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朵,如何衡量哪一朵花更令春天增色呢?倒不如说,有这种评价系统就很奇怪。不过,迦尔纳也知道,大多数时候,他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但如果说优秀的话,应该是你,更符合大众意义上的优秀吧。”
……像是憋在家里不爱出门的社恐,基本都是会拿出来批判的反面范例吧?
饭田天哉被这一通彩虹屁(bushi)拍得面红耳赤。
他再自我感觉良好,也不至于真的觉得自己会比婆什迦罗更强了。但迦尔纳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事实,显得坦诚又真实——但这反而更令人羞耻了。饭田天哉默默在心里发誓,就是冲着他爸爸的“夸赞”,他也要好好的履行班长的职责!
“咳,咳咳咳,婆什迦罗现在在哪里呢?”
“我喊他下来。”迦尔纳说着就起身。婆什迦罗在二楼有自己的小房间。过了一会儿,饭田天哉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有开门之后传来的激烈游戏声,随后,迦尔纳和婆什迦罗好像低声说了几句话,游戏音乐太吵了,饭田天哉没听清。下一秒,婆什迦罗就从房间出来了,准备下楼。
婆什迦罗看见了楼下的饭田天哉。
饭田天哉很难描述那瞬间的变化:
在此之前,他对婆什迦罗也存在某种固有偏见:不喜欢待在地面上,好像和其他人稍微靠近就污了他的尊贵;开口本王闭嘴杂修,根本不懂得尊重他人;空有力量,缺乏对人的温柔和善意……总之,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混球,脸上只有冷酷,言语只有傲慢。
在家里的婆什迦罗显然很放松。
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衣,上面还画着非常可爱的卡通图案,叼着汉堡包,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咀嚼着,这使得他两颊就像是小松鼠般一鼓一鼓,神色间似乎也没有往日那么冷酷了;
而就在婆什迦罗的目光往楼下一扫的瞬间——
“轰——!!!”
仿佛核弹爆炸般的剧烈光芒闪现,在饭田天哉的感觉中,足足有十几分钟,他的世界里都是一片极端光辉爆发过的黑暗。他暂时失明了。他很茫然地用手摸了摸自己,哦,身体还在,那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差点死了。
饭田天哉努力回忆那瞬间婆什迦罗流露出的表情。
那时候,那位白发少年似乎还没来得及带上冷酷的“面具”,短暂地流露出一点真实感情:
有点像是……惊讶?
视线缓慢地回复了正常。
饭田天哉眨眨眼睛,婆什迦罗已经不在原地了。他死死地贴在二楼顶端的吊灯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个同学:“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冒然闯入本王的领地。蝼蚁们,你们已经想好了以怎样的死亡来谢罪了吗?”
饭田天哉:“……”
还是熟悉的画风!还是熟悉的味道!
那么温柔正直会说话(?)的爸爸为什么会养出这种中二病的儿子。
迦尔纳还很好心地解释了一下婆什迦罗的举动:“抱歉,婆什迦罗是个很羞涩内向的孩子,就像是个河豚一样,受到惊吓就会砰的一声爆开。虽然这种举动非常愚蠢,也看不出有什么意义,但这毕竟就是河豚的生存方式。”
迦尔纳在替婆什迦罗向他道歉。
虽然能理解迦尔纳作为父亲的苦心,但是……饭田天哉抬起头,婆什迦罗仍然挂在吊灯上,说着什么“拿着一条贱命从本王的领土上滚出去”之类的话。这位班长就忍不住用手抵住的额头。
河豚?
受到惊吓?
……砰的一声爆开???
这种形容确实挺可爱的。
但是,迦尔纳先生,您是不是对您儿子的滤镜有点厚的过分了?
如果不是迦尔纳之前给饭田天哉留下的印象太好,饭田天哉此时此刻,肯定就已经拍桌子咆哮了。但现在他还只是压抑着脑海里呼啸而过的草泥马,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您是不是对河豚有什么很深的误解?”
河豚那么可爱!
你竟然把婆什迦罗形容成河豚?
——河豚真的会哭的!
迦尔纳深深地看了饭田天哉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饭田天哉竟然觉得,自己被这锐利的一眼彻底的看穿了。然而,迦尔纳先生并未表达出任何敌意,相反,他还带着一点点颓然的气息,默默地蹲了下去:“果然……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没有办法通过语言来彼此理解呢……”
今天,迦尔纳也是没能正确表达出真相的男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饭田天哉,距离真相最接近,然而又飞快跑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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