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秋风阵阵,卷起了几丝倦意也卷起了几丝深沉,江默暗暗思踱了一番后便决定离开书房这个是非地,如今江正在此,若是被他撞见,那便是非同小可。
略略给李忠施了一礼后便在他的打量的目光下渐行渐远,回到屋子中看着轻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午睡,只是不安的踱着步子,忐忑中看到江默回了来,便赶忙迎了上去。
“如梦,怎样了,他怎么说,他来不来”轻儒虽问着江默的话,可他的目光却飘向了门外,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多么的想让太子过来,江默更是万分的明白。
“公子,太子爷正在与江丞相有要事相商,奴婢觉着此时进去甚为不妥,所以就回了来,等会子江丞相走了的时候,奴婢再过去一趟,还是无人之时与太子爷说此事比较妥当”
江默的此语落地后,轻儒经不住有些失落,长长的叹息了声后便低头坐到了木椅上,瞧着他清澈的黑眸中染了层落寞的阴影,届时,江默的心下也为此哀叹不已。
“公子不必难过,奴婢自当尽力,相信太子爷会过来的”
语罢,江默便缓缓退出了屋外,屋外依旧是秋风袭袭秋日高照,可是江默却觉着寒意森森,江正此次来必定是与李若寒有关,就连太子提及李若寒的语气中也夹杂了几分的警惕,莫非是那个邪魅的男人又有算计,可是月底之约也只剩下半多月的时间,那个男人到底还想作甚,这一次会顾及她的生死么,这一次会连她都谋算在内么。
思来想去,江默终究是抵不过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次,那个男人定是有个惊天的阴谋在等着她,如此想想,江默便再也等不及,望着走过自己身前的小月,立马喊住了她。
“小月,这碗参汤主子不喝了,你若是不嫌凉,就喝了吧,这个碗就麻烦你送到厨房去了”
听到江默要把参汤给自己,小月愣了片刻后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一会儿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真的给我喝么,如梦姑娘你待小月真好,自从你来了,小月也不用整天的扫地了,现在倒是轻松了不少呢”
不理会小月望着自己有些动容的眼神,江默一把便将汤碗塞到了她的手中,下一刻便在小月的惊愕下快步离去。
急匆匆的走了半晌,转眼瞧了眼四周并无他人,那些奴才们在午后时分大半是歇着的,只有几个侍候在太子与轻儒的屋外。
撇在拐角处深吸了口气,几步后便到了李忠的视线中,在他眯起的眸子下便向他点头示意,李忠是个明白人,自然是不着痕迹的到了江默的身旁。
“奴婢见过李公公”
“姑娘喊咱家过来有何要事,姑娘不妨直说”
见到李忠的直言不讳,江默也不想多加隐瞒,只不过她的真实目的却隐藏的足够深沉,即便是心思通透的李忠也猜不出其中的猫腻。
“李公公也知道昨儿个公子与太子爷闹得不痛快,经过昨儿个一晚上的寻思,公子始终觉着他昨儿个的行为不妥,所以奴婢此次来就是想要见到太子爷,希望太子爷能够去公子那一趟,也算是帮着公子卸下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
听到她的此番话,李忠仿佛一点也不惊讶,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挂着笑意。
“姑娘也知道太子爷与江丞相在屋中商量着要事,屋中可是什么人都不让进的,就连咱家也只能在屋外候着,姑娘何不等江丞相出来再行进去,如此也耽搁不了轻儒公子的托付”
此语落地,江默只是淡淡的点头一笑,李忠的阻拦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如此她的目的已然快要达到。
“李公公说的是,因为此事与奴婢有关,若不是奴婢,公子也不会与太子爷闹到此种地步,如今公子在屋中食不下咽,寝不能安,奴婢瞧着心里也难过之至,所以奴婢就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因奴婢而起,想要解开太子爷与公子的误会也只能是奴婢,李公公就同意奴婢在屋外守着吧,一旦等到江丞相离开,奴婢也可立马向太子爷请罪”
话语间无不透着诚恳,就连李忠心思如此深沉的人也不免有些动容,心下转了几转便点头同意,如此,江默便随着李忠快步的到了屋外,就连之前端着参汤都能听到太子爷与江正的几句言辞,现如今就更能清楚他们在谈论些子什么了,不过令她想不到的是,李忠竟然这么轻易就首肯了她的请求,这不禁令江默的心中起了几分的疑惑,他到底是顾及着轻儒,还是另有原因,依着李忠的小心谨慎不该在太子与江正有要事相商的时候让任何人接近才是,他到底有着怎样的盘算,此时此刻,在屋外站定的江默心中一阵的不安。
“后天就该是中秋佳节了,清风定是能赶在节前回来的,不如这样,在中秋节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后天,丞相与夫人,还有令公子,一起到我府上赴宴,到时候清风与令爱也会过来,
各位大臣也借着这个中秋佳节的好日子好好的聚上一聚,江丞相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臣谨遵太子懿旨”
太子的此番做法应该是与之前的宴席如出一辙,只不过想借着中秋佳节的日子好好的拉拢手下的大臣们,也可说是笼络人心,稳固他的地位。
许久,听了太子与江正聊了很多,可总是无关朝政,也对李若寒只字不提,这一刻江默终于是明白了李忠的狡猾,原来他不是疏忽大意,也不是害怕她身后的轻儒,只不过是太子与江正谈些家常便话而已,怪不得他应允的那样轻便,如此想想,江默不禁对李忠这个太子府的总管有了几分的隐忧,看来日后她该更为小心才是。
“太子请留步,老臣就先行告退了”听到江正要离开的声音,江默的头埋的更加低了些子,她此次前来探听李若寒的消息也是有些危险的,若是被出门的江正发现,那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老臣还有句话要说,还请太子莫要气恼,关于太子府上男宠的事,老臣已经处死了一干知情人,老臣望太子以大局为重,莫要为了那个男子而被寒王抓住了痛脚,若是此事给皇上知道,那可是非同小可呐”
“丞相果真是替我想的周全呐,我是知道的,我绝不会让老六给抓住把柄,丞相放心好了”
太子的一句放心立在江默的心中掀起了千层浪,他到底是何意思,到底是让江正如何的放心,以他的聪睿不可能不知只要轻儒在江正就无法放心,莫非他要对轻儒下手,思及此,江默经不住就倒吸了口凉气,听到江正跨出门外的脚步声,江默已然是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是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亲手毁了她的两个娘亲也毁了她原本幸福快乐的生活,若是她在此刻抬起头来,这个男人的脸上会不会有着江媛昨晚的惊愕与恐惧,只不过现如今的江默就连呼吸都不能自已又怎敢抬头直视。
“如梦姑娘,如梦姑娘……”
听到李忠喊声,再瞧瞧李忠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江默这才意识到江正已经走远,瞥了眼远处江正那深沉的可怕地背影,江默随即就向李忠施了一礼,之后便进了书房。
在太子有些慵懒的目光中跪下,江默的心中也是一阵的忐忑,往日里太子宠着轻儒,所以但凡有什么行错都有轻儒护着,可是现如今江默就连太子对轻儒的心意都不甚明白,她又该如何自保,想了一番后,江默便磕头请安,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忘记轻儒落寞的眼神。
“奴婢见过太子爷,公子想请太子爷过去一聚,还望太子爷应允”
太子并不出声,只慢慢踱到了江默的身前,余光瞥到他蹲下来的身子,江默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目光微眯,修长的玉手轻轻的抬起江默的头逼着她的视线与自己相对,瞧着江默的眼神似有闪躲不愿对上自己的眸子,下一刻便收紧在江默下颚处的指骨,直到江默的目光在自己的眸子上定下来才松开了手掌。
“爷过去又如何,不过去又如何”
“公子他自从与太子爷闹过后,直到现在都郁郁不安,还望太子爷念着往日的恩情,就过去瞧瞧吧,若是太子爷心里不痛快,奴婢甘愿受罚”
江默自知太子有意为难自己,既是如此,那她就自己先提出来惩罚,如此便可至于死地而后生。
“爷昨儿个就说过赏你这个奴才一百板子,现如今你自个儿心甘情愿更好,也省得麻烦”
一听到一百板子,江默不由得怔大了双眼,她不曾想过这个太子是真的想至她于死地了,如今没了轻儒在此,也只有想方设法的自保了。
“太子爷要罚奴婢,奴婢自当甘愿,若是不愿就不会来送死了,可奴婢不知为何要一百板子那样的重责,这与死刑可说是无异,奴婢自知对公子尽心尽力,没有一点的过失,太子爷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奴婢,奴婢真真是无法理解,奴婢知道今儿个是逃不过了,所以奴婢想在死之前问一句太子爷,难道太子爷到现在还怀疑奴婢有别的目的么,难道太子爷就不相信人世间的真情么,奴婢早已被公子的真挚打动,公子是真心待奴婢的,奴婢也断然不会陷公子于不义,若是太子爷还为公子着想,就不要把奴婢的处死的消息透露给公子知道,就说把奴婢赶出府去便可,也省得公子为此伤心难过,奴婢在此希望太子爷能对公子好一些子,公子他是真心待太子爷的,每个夜晚也都会等太子爷到深夜,日后奴婢不能照顾公子,府中的那些主子们对公子也都恨之入骨,望太子爷可以护得公子周全”
一记重重的磕头,一阵刺骨的疼痛,江默只觉着额头上仿佛有股暖流渐渐留下,一滴两滴三滴……血红随之低落在地,江默的嘴角在此时不禁上扬出了弧度,她笑,她为了自己也为了轻儒可笑,她的命运再一次落到了太子的手上,若是有轮回,她不希望转世为人,只愿化为一棵树,一根草,静静的凝望,静静的守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