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到齐了,“快走,赶紧离开这里。”那位救他们出来的汉子,领着弟兄们快步向另一条山沟走去。天完全黑下来,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趔趔趄趄走着。一整天大家只吃了一顿饭,又跟小鬼子拼了大半天,早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跟小鬼子战斗时,大家精神高度紧张感觉不到饿,现在神经松弛下来,肚子里就不安分咕咕叫了起来。大家低着头脚步踉跄默默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位汉子在一座半山腰的窝风处站住了,大家也都停住脚步,看样子今晚要露天休息了。那个汉子走到一处灌木丛后面,用力推开了一个隐藏的门,然后回头对大家说:“兄弟们进去吧,今晚就将就着在这里过一夜吧,小日本不会找到这里来的。”说着带头走了进去。
大家好奇的一个跟一个钻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那位汉子打着火镰,点燃一根松树明子,大家这才看清原来这里是个山洞,主人很巧妙地在洞口砌了道石墙,按了个门,就变成了一个冬暖夏凉的石头屋子。洞不算很大,左边用柞木杆子搭了一座可以容纳三四个人的通铺,上面铺着兽皮。右边靠近洞口处则是一个用石头搭成的灶台,灶台旁边的洞壁常年烟熏火燎,和灶台一样都变成黑色的了。靠近洞里面,堆放着一些生活用具。山洞里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大小伙子,显得有点挤吧。那位汉子看着大家憨厚的笑了笑说:“大家自己找地歇着吧,这地方有点小,大家将就一下,我这就给你们弄点吃的。”
那位汉子话音刚落,有人已经扑通躺在地上了,兄弟们实在太疲劳了,从死亡线上溜了一圈回来身心俱疲,只要有地休息哪管凉热,就是猪圈也能躺下来,大家挤挤擦擦或坐或躺。还没怎么样有人已经打起了鼾声,在这非常时期,能安心睡上一觉,幸福的就像到了天堂。
那位汉子从洞里抱来几捆乌拉草,铺在地上招呼大家“铺上草再躺太凉了。”几个睡过去的人,死活都招呼不醒。猴子吊着个膀子高声喊道:“小日本来了准备战斗。”只见几个招呼不醒的兄弟,马上抱着枪起来了。大家都呵呵笑起来,几个睁开眼睛的士兵看到是猴子戏弄他们,气的骂猴子“你小子就不干好事,小心把你的猴皮扒了。”
“都铺上草铺上草,地上太凉。”几个人连忙向那个汉子道谢。
“大哥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没有你我们这些弟兄今天就都光荣了。”守成看着那个汉子诚恳说道。那位汉子憨厚的笑了笑说:“你们打小日本不怕死,你们是真英雄我佩服,帮你们是应该的。”
“大哥您贵姓,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经过攀谈大家得知,那位汉子叫朱宏盛,是一个猎户,家在三十里外的朱家屯,这个山洞是他打猎暂住的地方,朱宏盛常年在山里打猎,对这一带的环境很熟悉。守成他们被困的那座山峰叫虎峰岭。朱宏盛打猎时无意中发现了那道石缝,穿过去发现如果顺着崖壁下去,能少走好多弯路,看看崖壁不算太高,就下去探探路,结果发现了一条近路。今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拿着猎枪又出发了,听到虎峰岭方向传来枪声,于是又攀爬上平台想看个究竟,他藏在石缝里,看到是中国军人在和小日本打仗,而中国军人身处险境,于是毫不犹豫出手相救。
听了朱大哥的叙述,大家都感到十分庆幸。朱大哥边和大家唠着嗑边手脚不停的忙乎着,先从洞里抱出一大抱柴火,又砸破水缸里冻住的水,连水带冰舀了大半锅,点着火烧上了,接着又从洞的深处拽出一只剥了皮的狍子,拿起一个大斧头,在一个大树墩做成的菜板上,乒乓一顿剁,然后把剁碎的肉块扔到锅里煮上了。红红的火焰舔着锅底,锅里的水慢慢泛花了,发出咕嘟咕嘟地响声,紧接着肉香四溢。
饥肠辘辘的士兵们,闻着肉香都睁开了眼睛,眼巴巴看着锅里的肉不住咽着口水,觉也不睡了。总算等到肉熟了,朱大哥把肉捞到一个盆子里对大家说:“没有那么多碗,大家用手抓着吃吧。”大家等的眼睛都蓝了,听说可以吃了,都像恶狼般挤了过来疯抢起来,也不管那肉烫不烫,抢到了就塞到口里大嚼起来。
“抢什么丢不丢人,你们是军人不是土匪,就是再饿也不能不成体统。”守成厉声喊着,看到长官发火了,那些抢到肉的士兵慌忙坐回原处,低着头大口撕咬着。盆里的肉已经没有几块了,几个受了伤的士兵挤不上来,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疯抢。守成把锅里的肉分给几个伤兵,最后一块给了拴住。看到锅台旁有两个碗,守成走过去舀了一碗汤,找个地方坐下来默默喝着汤。一个叫郭全的士兵抢了两块肉,看到守成一块也没吃到,红着脸愧疚的递给守成一块,守成晃晃脑袋低声说:“你吃吧,吃饱了好有劲打小日本。”那些抢到肉的士兵,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朱大哥见状忙说道:“我知道一锅不够吃,一锅煮不了那么多,我再煮。咱这地傻狍子多,管保让你们吃个够。”
说着朱大哥出去了,不一会又拽回一只冻袍子。守成喝了点热汤,身上暖和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薛副队长吃肉吧。”守成睁开眼睛,看见郭全手里拿着一个碗,里面装了两大块肉。再看其他人都眼巴巴望着自己谁也没动。守成眼睛湿润了,招呼大老赵说:“赵班长你给大家分分吧。”这回大家规规矩矩,谁都没有抢。吃饱了喝足了,大家摸着肚子,横七竖八的倒地睡休息了。
“赵班长安排两个岗哨,以备万一。”守成对大老赵说到。
“不用了小鬼子到不了这地,外面的狼就为你们放哨了。”大家竖耳一听,远远近近都有狼在嚎叫,有一只狼好像就蹲在门口叫。守成放心了,于是挤在兄弟中间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看见朱大哥还在煮肉。盆里装的冒鼓山尖的,锅里也满满的。“朱大哥你一宿没睡呀,我说怎么睡着不冷,原来你一直在烧火煮肉,你快歇一会吧。”守成歉意的说到。
“都已经煮好了,多准备一些给你们路上吃。”
大家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守成热泪盈眶握着朱大哥的双手说:“朱大哥客气话我也不说了,等打跑鬼子那一天,如果我们还活着,一定来看你。”
朱大哥笑着拍拍守成的肩膀又忙活起来。
三天后守成站在王司令面前举手敬礼。“报告司令我回来了,只是有几个兄弟我没有带回来,请司令处罚。”守成挺着胸膛高声说道。
望着衣衫褴楼的守成,王司令在守成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高声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你们十几个人牵着日军的鼻子走,能回来这么多人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想怎样。赶紧上事务长那里领套衣服换上,怎么又像叫花子模样了。”王司令说完不再理会守成,转身忙别的事去了,守成转身走出司令部找事务长去了。
"你小子好样的,我给你记上一大功。"身后传来王司令的喊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