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德兴、华云龙试图趁着夜色通过冰封的护城河偷袭苏州城,没想到却被守城的牛大胡子牛得胜、黑炭子吕贵发现,吕贵单斧劈裂河面之冰,导致丁德兴、华云龙手下士兵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同时又遭到苏州守军箭弩袭击,死伤无数,仓皇败退。
丁德兴自己也掉入了冰河之中,幸亏抓住飘在水里的破城杵,又及时得到了华云龙的救助,才逃过一劫,但也极度狼狈不堪。
徐达、常遇春一见丁德兴、华云龙的先锋部队遭到了东吴军的袭击,急忙下令炮弩反击,同时解救落水及受伤的士兵,天气严寒,许多落水士兵手脚都已冻僵,无力划水,纷纷溺水身亡。
此时天已大亮,站在苏州胥门城楼上的牛大胡子、吕贵等人已经将敌军败退的场面看得清清楚楚,吕贵看到对方河岸旁排列的一排战船竟然不随着寒风摇摆,顿时明白了徐达、常遇春大军的战船已经被冰封的河水冻住,无法动弹。
吕贵急忙对牛大胡子说道:“牛大哥,你看!敌军战船已经被冻住了,无法再用,不如我们朝那用铳炮猛烈轰击,定能将那敌船全部摧毁!”
“好!”牛大胡子精神一振,立即下令道:“朝敌军战船开炮!”
顿时,炮声隆隆,纷纷朝徐达、常遇春的战船打去,由于东吴军的铳炮都架在城楼上,故射程远,完全可以越过宽阔的护城河,打到对岸敌军的战船,徐达、常遇春大军许多船只的桅杆都被震碎,损坏严重。
不过,由于天气严寒,且距离遥远,铳炮的散弹打到敌船上时,温度已经下降,故威力大减,更无法引燃敌军战船,因此牛大胡子、吕贵等东吴大将都非常不满意。
牛大胡子想了想,对吕贵说:“黑老弟,你看这铳炮好像威力不够嘛,是不是该想想其他的方法,比如试试射程远的长弩机?”
“牛大哥,我看就用长弩机,弩箭上涂上油,点上火,就直射敌军战船,把那些破船烧个精光!”吕贵大声说道。
“好!就这么办!”牛大胡子立即下令城楼上架上大型长弩机械。
士兵立即架上长弩机,弩箭足有一丈长,涂上厚厚一层猪油,点上熊熊大火,随着牛大胡子一声令下,数十支火箭闪着火焰纷纷呼啸着飞向徐达、常遇春大军的战船。
徐达、常遇春及部下大将一看,纷纷大惊,常遇春急呼道:“小心!小心躲避!”
火箭牢牢地钉在了战船上,在寒风的助推下,一些战船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徐达心痛不已,急忙下令:“快快灭火!快快灭火!”
一些士兵立即冲上战船救火。
常遇春立即命令部下反击:“架高炮铳!准备长弩!朝敌军城楼反击!”
常遇春话刚说完,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艘战船顷刻间被炸得粉碎,船上的十几名士兵也被炸得几丈高,肢体残缺,无一生还。
原来,有些战船上本身也安放铳炮,有*库,而熊熊大火正好引燃了*库,导致战船爆炸。
常遇春一看,生怕再出大事,急忙命令所有士兵下船,同时命令将士远离河岸一段距离,以防万一。
顷刻间,几乎所有战船全部化为灰烬,此时的冰封河面也已被大火融化,许多散落的船体残片满满漂浮在护城河的中央。
常遇春怒火难耐,大叫一声:“张士诚!今日我定攻破你平江,取了你的性命!”
“伯仁兄不必急躁,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徐达看见常遇春已经近乎失去理智,不得已劝慰道。
“徐大将军不必忧虑,我可立即从运河再度调集数百艘战船,今日他张士诚杀我如此多弟兄,我若不奋力还击,如何心甘?”常遇春说道。
此时,河面不再封冻,太阳也已经高高升起,护城河上已经可以正常行驶战船,故徐达也只好同意常遇春的想法。
常遇春立即下令从运河调集战船,赶赴苏州城外。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正值午后时分,常遇春果然调集了两百多艘战船浩浩荡荡赶赴胥门外护城河岸边,排成两排,架好炮弩,做好了全力攻城的准备。
苏州城守将牛大胡子、吕贵早已发现了徐达、常遇春大军的意图,及时禀报了吴王张士诚,吴王张士诚携诸将悉数到场,见到敌军阵势,不敢怠慢,即令全军戒备,准备开战。
苏州城中的百姓也全部自发动员,拥护吴王张士诚,纷纷为将士送来粮食茶水,还准备好汤药棉布,时刻准备为受伤的将士治疗,整个苏州城都全部沉浸在一片紧张但却有序的气氛之中。
柯潇然也在城中,自然也被这种气氛熏陶,也愿意为家乡父老的安危尽一份力量。柯潇然没有什么家什物资,只好出来做些防卫事宜,柯潇然知道,铁掌帮、寒剑门等江湖败类很有可能趁乱对吴王张士诚实施行刺,故柯潇然一直混迹于军民之中,两眼始终观察城内的行人,试图发现这些内贼的踪迹,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袭击。
不过柯潇然始终没有发现铁掌帮、寒剑门的踪迹,心想这些人果然沉得住气,不愿意光天化日冒险出击,应该都会选择在夜晚行刺,因为那样比较安全。
柯潇然看了看路旁的一些百姓,都在手脚麻利地用竹木制作弓箭、长弩箭,看来这果然是全城动员,军民齐心的感人一幕。
这时候正在城楼下的张士信和大将唐杰也看见了柯潇然,立即招呼柯潇然上了城楼,一同查探城外敌情。
城外徐达、常遇春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徐达坐镇指挥,常遇春决定自己打冲锋,而丁德兴和华云龙依旧主动要求出击,自称要补偿清晨战败的过失。
丁德兴刚才落了水,冻得直打喷嚏,现在虽然重新换上了衣服,但脸色苍白,双腿直颤,一看就是受了寒,故常遇春对丁德兴说道:“丁将军,你已受了寒,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大家兄弟一场,不要提什么战败、过失之类的话,在我常遇春心目中,你丁德兴就是条汉子,是个英雄,是我的好兄弟!”
“常将军,”丁德兴单跪而拜,拍着胸脯对常遇春说道,“有你常将军这句话,我丁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毫无畏惧,纵使战死沙场也无憾了!”
“好兄弟!快起来!”常遇春连忙扶起丁德兴,说道,“好好养好身体,将来定有用武之地呢!”
丁德兴点点头,只好留了下来。
于是,常遇春对诸将说道:“等一下由我打冲锋,我带兵从陆路沿长堤强攻,华云龙从水面指挥战船攻击,战船到了河中间必然可以压制住敌军,诸位再大举进攻。长堤很窄,大家速度要快!”
“是!”诸将领命。
“放心吧,常将军!两百多艘战船若是开到一起,都要把这护城河给填平喽!”华云龙自信地说。
“好,大家各自就位,听我号令!”大统帅徐达命令道。
诸将皆各自就位,准备强攻。
首先准备出击的是华云龙的战船水兵,其担负着三个重要任务,一是开炮掩护常遇春大军的进攻,二是水路快速运输士兵,三是运输破城杵等攻城器械,责任重大,是本次战斗胜败的关键。
华云龙已经做好准备,而苏州城楼上的吴王张士诚也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两百艘战船强攻的威力,即令城楼上各部士兵做好阻击准备,吴王张士诚忧心忡忡地对牛大胡子说道:“我军胥门城楼只有炮铳二十余门,而敌军战船不下二百艘,看上去至少有五十艘是炮舰,也就是说敌军至少有炮铳五十门,而且敌军战船可动,我军炮铳是静止的,看来凶多吉少啊!”
牛大胡子对吴王张士诚说道:“吴王不必惊慌,我等誓死保卫吴王,只要全力死战,我们一定可以击退来敌。”
诸将也说道:“誓死保卫吴王!”
这时候,张士信问道:“要不要从其他城楼调些炮铳过来?”
“来不及了,”牛大胡子说道,“敌军战船已经排好阵列,看来即刻就要发起进攻了,再说了,其他城楼也一样重要,不可撤走炮铳啊。”
众人点点头,沉默不语。
这时候柯潇然发话了:“在下认为……”
吴王张士诚一见柯潇然说话,急忙高兴地说道:“柯公子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诸将也期待柯潇然的计策。
柯潇然说道:“在下认为,如果和敌军硬拼,我军实力明显不济,但也未必不可得胜。敌军胜在战舰多、炮铳多,炮铳虽然威力巨大,但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攻击距离比较固定,很难随意调整,因此我们只要抓住这个特点,改变攻击方法,就可以得胜。”
“请快快讲来!”众人催促道。
柯潇然接着说道:“依在下看来,敌军战船应该先发起攻击,待敌军战船一动,我军就立即开炮,猛烈轰炸敌军战船,尽可能最大限度地摧毁敌船,我军此时居高临下,占得先机,而敌军射程不足,只能挨打。当然,敌军仍然有一部分战船能成功开到河中央,这样他们就会开炮轰击我军城楼,这时候我军就要立即停止轰击,躲入掩体,全力保护好自身安全和炮弩安全……”
“什么!”吕贵此时不解地问道,“停止轰击?小兄弟,这样我们岂不是被动挨打?”
柯潇然笑着说:“不必惊慌,敌人的轰击不会持续很久,敌炮的作用只是掩护敌军士兵从陆路、水路的进攻,等到敌军士兵成功来到城楼下面,敌炮为了避免自伤,必然不敢开炮,这时候我军立即还击,用炮铳、弓弩袭击河中央的敌船,而对付城楼下的敌军步兵,诸位大将居高临下,应该是如同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必定胜券在握啦。”
“好!”吕贵大喜,“小兄弟果然厉害,真是用兵如神啊,哈哈!”
“就依柯公子的办!”吴王张士诚也大喜,下令道。
此时,对岸的徐达已经做好了下令出击的准备,徐达还焚了一炷香,杀了一些鸡鸭做祭品,希望此次能够得到上苍庇佑,一举获胜,以谢主公朱元璋之重托。
徐达选好了时辰,举了令旗,先对华云龙下令道:“出战!”
华云龙领命,指挥诸战船将士道:“全力出击!攻破平江!冲啊!”
“出击——”众战船纷纷加足马力,乘风破浪,奋力开向胥门方向。
此时苏州胥门城楼上的吴王张士诚也下令道:“反击!”
“开炮——”牛大胡子即刻下令。
二十余门炮铳犹如猛虎咆哮一般,齐声发射,散弹呼啸着朝华云龙的战船奔泻而去,随着隆隆炮声和士兵的惨叫声,华云龙部下的多艘战船被无情撕裂,一些攻城器械也被炸成粉碎。
华云龙也被震得灰头土脸,随着甲板的剧烈晃动,华云龙一个踉跄,重重地摔了一跤。
寒风刮着脸庞,本来就让人感觉疼痛,而摔了一跤的华云龙,更是觉得浑身剧痛钻心。
华云龙强忍着剧痛顽强地爬了起来,大声疾呼:“继续冲锋!不要害怕!壮士们!杀向苏州城!”
“杀呀!杀——”战船上的将士歇斯底里地狂叫着,以此来驱赶自己内心无尽的恐惧。
一边是突围成功的战船,一边是被河水吞噬的战船残骸。
至少有一半战船冒着炮弩奋勇前行,很快就到了护城河中央。
华云龙急速挥动手中令旗,大呼道:“开炮!开炮!朝城楼狠狠地打!”
顿时,战船上的炮铳发起了威,约三十余门炮铳一起轰打苏州胥门城楼,城楼上石砾四飞,尘土漫天,火光熊熊。
吴王张士诚立即下令守城士兵停止攻击,迅速躲入掩体,全力自保。
轰炸数次后,华云龙一见苏州守兵没了动静,城楼上的炮铳居然全哑了,心想苏州守军果然不堪一击,顿时狂喜,立即挥动旗帜向常遇春示意。
常遇春会意,立即指挥士兵冲锋:“冲啊!弟兄们!”
“冲入苏州城!抢钱抢女人喽!”有些士兵狂叫。
“冲啊——”
众步兵奋力高呼,手持盾牌和兵器急速沿着长堤冲向胥门城楼。
步兵越来越多,长堤顿时挤满了人,但是行进步伐十分迅速。
后面的诸将也陆续调集士兵往前冲击。
常遇春冲在前面,很快就来到了城楼下面。
城楼下的空地全部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十分耀眼,常遇春愣了一下,生怕厚厚的积雪下面有什么陷阱,故脚步暂时停顿了一下。
但此时,华云龙的一些战船已经抵达,哗啦啦跳下来许多士兵,不由分说便涌向城楼下。
顿时,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来这白雪下果然有埋伏,而且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扎脚的尖刺。
常遇春心里直骂娘,因为以前来攻城时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今天没想到吴王张士诚还是用老伎俩来设下陷阱,更恼火的是,居然这次还是中了他的圈套。
常遇春真受不了这窝囊气,恨不得一枪就刺死吴王张士诚。
不过,还是有些地方没有撒到尖刺,常遇春当机立断,立即指挥士兵从安全的地方通过,正好此时华云龙的战船已经运来了破城杵,常遇春精神大振,急忙下令士兵一起抬着破城杵攻击城门。
由于城楼下已经站满了常遇春手下的士兵,华云龙的战船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此刻也立即停止了对城楼的轰击。
正当常遇春志在必得,以为今日要立大功时,苏州的守军开始反击了。
吴王张士诚重新走上城楼,对诸将下令:“全力反击!”
城楼上的炮铳顿时又重振雄风,虽然已经被损坏了几只,但仍有十八九只完好无损,众炮如雷鸣般震撼,纷纷朝护城河中的敌军战船攻击。
华云龙没想到苏州守军居然能够再度反击,急忙仓皇应战,可还没开炮,河中央的战船已经被击沉了十几艘,其余战船相互拥挤,各自无法调整方位,只能被动挨打。
牛大胡子依然指挥点了火的长弩机械攻击敌船,顿时数百火箭齐发,纷纷击中华云龙的战船,苏州护城河上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华云龙不得已朝徐达的指挥总部看了一看,看见徐达已经向华云龙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华云龙只能下令后撤,但仍有一些战船在顽强抵抗,仍然向苏州城楼开炮。
这时候,由于寒风凛冽,护城河河水波涛汹涌,一艘战船在剧烈摇晃之间向苏州城楼开了一炮,没想到明显打低了,本来应该往胥门城楼上轰击,却打在了城墙上,散弹砰地一声爆炸开,碎弹四射,居然将自家常遇春准备攻城的士兵炸死了数十人,惨叫声惊天动地,此起彼伏。
华云龙大惊,再次下令后撤,战船于是纷纷掉头,而苏州城楼上牛大胡子一见,急忙大叫:“快快攻击!别让他们跑了!弓弩、炮铳全力攻击!”
华云龙只听见一声闷雷似的声音,整个船只剧烈抖动了一下,自己的脚下已经全都是冰冷的河水,华云龙知道自己的指挥舰已经中炮进水了,快要沉了!
华云龙心急如焚,为了躲避再次的炮击,只能忍辱跳入冰冷的河水逃生。
而此时的常遇春正好也看见了城楼上的吴王张士诚,两眼通红的他顿时大叫:“张士诚!快下来受死!”
吴王张士诚朝常遇春笑道:“常将军,我看你今天是自身难保了!”
牛大胡子顿时引弓搭箭,瞄准了常遇春的胸口,常遇春知道牛大胡子的箭法可以百步穿杨,顿时大骇,急忙提起了一把盾牌。
牛大胡子飞速射出一箭。
箭如苍龙出水,银光一闪,直朝常遇春胸口飞去。
常遇春急速用盾一挡,护住自身。
那箭扑哧一声正射中常遇春手持的盾牌正中央。
箭刺穿了盾牌,箭头刺入了常遇春握住盾牌的手指之间,箭刃刮伤了常遇春的手指,鲜血沿着指缝滴落到银白色的雪地上。
“你娘的!”常遇春可以忍住剧痛,却无法忍住嘴巴里的骂娘声。
吴王张士诚此时再度下令袭击,顿时箭矢如雪花般朝城楼下的敌兵袭来,常遇春不得已只能抱憾撤退。
城楼下的士兵已经死伤大半,其余的只能踏着同伴的尸体狼狈逃亡。
至此,徐达、常遇春大军元气大伤,而苏州城则依旧难以攻破,固若金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