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予一夜无眠。
不知怎么,他心里有些乱,隐隐觉得要出什么事。本来这桩历史,跟他没什么关系,是李星罗该有的烦恼,可李星罗却睡得鼾声如雷。
李星罗看着一表人才,没想到呼噜打得这么响。
他睡着了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等到了后夜里,杨远来监室喊他的时候,他还是没睡着。
“带上所有东西,跟我出来。”
“去哪儿?”邱予这时候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杨远嘴角抽抽,看了看他,没说话。
邱予猜测,可能是李星罗的家里要求看守场做出了调整,毕竟李星罗是皇室独苗,怎么能跟平民共用一间屋子。
他没多少东西,从枕头下面拿了怀表、铜牌和从钱悦茹那顺过来的发卡,又从床板下面的暗格取出那瓶七级精神力恢复剂。
“牙具就不用拿了,反正你也用不上了。”杨远看着他做这些,淡淡地说。
邱予心里一惊。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觉得有必要在走之前,跟李星罗说一声。
“李星罗!”他把李星罗推醒,“我走了。”
李星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他的第一个反应,也是肥胖中年枉顾自己的指示,逼着看守场把他的室友调出去。但在看到杨远时,打消了念头。
杨远,是祝飞艳的至交好友,在四名场管里,最得场主信任。
他忽然明悟了些什么,有些走神,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安排,再好不过了。”他居高临下地拍拍邱予的肩膀,“一路走好吧,兄弟,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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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仅有的几样东西,跟在杨远后面,亦步亦趋。
空旷幽深的走廊里,一道道铁栏杆间的空隙像无底黑洞,到处灌着鬼哭狼嚎的鸣叫。
冷风吹得邱予哆嗦了一下,不太镇定。这么深更半夜把他提走,该不会真的是要秘密处决他吧?
杨远在前面不回头,都感觉出身后的低气压,顿时火冒三丈:“看守场要处理你,用得着深更半夜地背着人吗?”
邱予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这其实不怪他,换成谁,白天经过那样一番冲击,都不会很快地恢复正常。
邱予定了定神,跟着杨远,上到七层,进了一间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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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主,人带来了。”
邱予没有想到,深更半夜,杨远带他来见的,竟然是看守场场主。
场主安庆生人如其名,是一个长相很喜庆、生动的中年人。方脸大眼,一团和气。穿着一件皮夹克,叼着一根烟干,没有点火。
邱予对场主安庆生仅有的了解,是知道他有个女儿,就是之前在擂场看台上见过两次的安家妮。也许是已经为人父的缘故,比起洪冠、杨远,多了一些持重。
安庆生挥退杨远,冲着邱予招招手:“坐。”
俨然一副长辈对后辈的派头,这一眼看上去,有种帮派大哥的悠闲沉稳。
邱予怀着满心的忐忑落座,思索着安庆生这个时间找他面谈,是好是坏。
是因为他“杀”了冯培?影响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还是因为他和洪冠的私下交易?他没有把芯片上交,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知道芯片存在的,一定不只洪冠一个人。
他相信在“杀”冯培一事上,洪冠绝不是幕后主使,背后还有其他人,在观望着芯片的动向。
杨远让他带上所有东西,难道是要把他转离看守场了?或是要杀他灭口?
邱予突然有种不寒而栗。
他当然不会死。
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要离开了?
“这个时间找你来,是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忙。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安庆生没有多余的套话,上来就开门见山,显然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争口舌之利上。
邱予怔住。
帮忙?
他回过神来,心中不免觉得怪异,心想你们这些看守场管理都这么喜欢找人帮忙?还都是一模一样的口吻。
“我能力有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邱予警惕地说。安庆生这么大度量地给予好处,肯定不是简单容易的事。
他现在已经知道,看守场这摊水浑得很,他不想一不小心又惹上是非,祝飞艳、李星罗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我想请你,给一个人当一段时间的专职保镖。”安庆生继续说道。
“啊??”邱予震愕。
“是我的女儿,安家妮,你应该已经见过了。这丫头贪玩爱闹,到处闯祸,最近吵着要去参加京里一个什么隽永峰会。新京天高地远,我又分身乏术,正好听人说起了你,所以就……”
“你让我去新京?”邱予打断了他,心中震惊。
安庆生点头。
邱予依然震愕,不能理解,无法镇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找我?”
“因为异能。”安庆生没有打马虎眼,直来直去。
邱予不意外安庆生知道他是异能者,他只是没想到安庆生会做这么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我就是个普通异能者,天底下异能者千千万万,场主应该很容易找一个更信得过的人来做吧?”
安庆生静静地琢磨了一会儿,片刻后,说:“隽永峰会,是年轻人的聚会,只允许年轻人参加,你的年纪刚好。”
邱予直觉这并不是安庆生想要说的真正理由。
他没有刨根究底。
这是一个靠近看守场上峰的好机会,他想过在洪冠的办公室没有看到关山平的信息,会不会是洪冠的权限不够,那么再之上,就是安庆生。但离开看守场,去京城,前途变数太多。
他摇了摇头:“祝场柱身手好,和令爱交情深厚,又都是女生,照顾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祝飞艳自己一堆麻烦,情况刚刚稳定,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她轻易离岗?”
邱予依然摇头拒绝:“我只会两下三脚猫功夫,保镖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了。看守场里能人无数,场主还是另请高明吧。”开玩笑,安家妮可是安庆生的宝贝独女,新京又是个最复杂的城市,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有十个脑袋都担不起责任。
安庆生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威压强烈,邱予依然无动于衷。他相信安庆生能够明白他的拒绝,是负责任的体现。
然而安庆生似乎没有看到邱予眼里的抗拒。亦或是,他不在乎。
安庆生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文件,甩在了桌上。
“自己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