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阁下,我们兔族全体长老会希望您能过去一下。”
叶风走出房间,就看到才离开不久的白月清又出现在他面前,一副恭恭敬敬的神情。
这是公事公办的节奏啊。
耸了耸肩,叶风跟在白月清身后,一直朝兔族的议事大厅走去。
兔族的风格就是搭窝,各种各样的草窝,木窝,甚至有石窝,但无一例外,内部都布满了各种他们搜寻而来的翠绿植物,青草芳香弥漫散开,充满了清新怡人的感觉。
这议事大厅,是建立在一棵棵高大树木之间,用坚韧而粗大的藤蔓缠绕生长而成,藤蔓间还参杂了各种更加细的植物,互生共长,形成一个巧妙而平衡的生态环境。
叶风走了进去,感觉就仿佛是进了一处森林一样,清新而纯净,让人忍不住叹为观止。
但这份清新,却被一屋子的兔子们给彻底破坏了。
那一个个竖着耳朵的兔子们分成了一帮帮,一派派,彼此争吵着,攻讦着,面红耳赤,那喧嚣热闹之处,就如火炉子一样,将议事大厅的恬静清晰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叶风阁下,我听月清了,你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在这里,你是旁观者清,不如将你的看法出来,让大家听听……”
与叶风话的,是圣山长老会的大长老,一位年纪并不大,面容儒雅冷静的中年兔子,他名叫西风,一身实力也在领主级,是领主级巅峰强者。几乎可以,西风就是兔族里的第一高手。
西风跟叶风话的语气带了尊重的意味。
叶风表现出来的实力,在兔族这里,赢得尊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正是因此,西风才会重视叶风所的一切。
“要我的看法,请恕我直言,那些凶残的狼人,此行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诸位的种族,他们出手对付你们,只不过是为了清场。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这里,就是这座圣山。若是阻碍他们目的的人,他们会用尽一切力量去横扫。在这种前提下,我个人并不看好诸位对抗狼人的结果……”
叶风淡淡开口,将自己的想法用一种委婉的角度了出来。
“叶风阁下,有什么话就直,不用弯弯绕绕的。”
一名性格耿直的兔人大声了出来。
“那我就直,诸位不外乎就这么几个选择,从这座圣山撤退,撤得远远的,将圣山让给狼人,这才是兔族得以保存的唯一办法。至于之后的事情,是远避他方,还是臣服在狼人脚下成为他们的附庸,那就要看诸位自己的选择了。”
叶风眉毛扬了一下,也索性放开来,**裸地将事实揭露出来。
臣服,或者灭亡,狼人给出的只有两种选择,但叶风这里提出了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将圣山拱手相送,然后赖以保存种族生机。
“不可能,圣山是我们种族的灵魂所在,绝对不能抛弃……”
“叶风阁下,你的东西太荒谬了,怎么可能将圣山送出去呢……”
“我只有一句话,圣山在,我们兔族在,圣山亡,我们兔族亡……”
大厅里,兔人们都陷入了激愤当中,一个个眼睛通红,咆哮连连,看叶风的眼神都明显不善起来,怒不可遏。
西风早就知道了叶风的看法,他此时皱着眉头,神情挣扎不休,心中也是极其为难。
跟一般的兔人长老不同,西风掌控了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全部信息,对于事态的变化,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尽管不想承认,但西风还是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兔族,与那狼人一族相比,就是鸡蛋跟石头之间的差别。
鸡蛋碰石头,有且只会有一个后果,那就是鸡蛋彻底崩碎,但石头却没有任何损伤。
这种**裸的实力对比,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叶风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兔人们议论纷纷,激愤难耐。他抿了抿嘴,神色有些无奈。
虽然叶风很同情这些性格单纯而天真的兔子,但现实就摆在眼前,并不是几句废话,表几句看似愤慨的言语就能解决的。
秩序跟文明,只有在实力相等的势力之间,才有可能进行沟通跟交流。
文明跟野蛮,就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单纯就看选的哪一面罢了,本质上每一个种族国家,都是那一枚硬币本身。
能的,叶风都了,剩下来的,就要看兔人们自己怎么选择。叶风是不会帮他们选择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要靠自身,生也好,死也罢,都是各自选择所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肃静,肃静!”
西风忽地暴喝一声,释放出领主级巅峰的实力,狂暴的气势一下子将在场的兔子长老们都震慑住,大厅里一下鸦雀无声。
“我……”
看着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西风心里一紧,刚凝聚起来的气势不由得就散了开去。他虽然实力强大,但性格并不够强,谋算有,但不够果决。
面对兔族生死存亡这样的大事,西风只感觉肩膀沉重无比,之前想的话,此时一句都不出来。
“叶风阁下,您看……”
西风目光转到叶风身上,竟带着一种求救的眼神。
叶风耸了耸肩,别过头去,并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兔族又不是人类,他不可能豁出去自己帮助兔族。
目光在大厅众多兔人脸上扫过,叶风视线忽地落在一张脸上。那是白月清的脸,她此时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哀求之意,那种感觉,似乎就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叶风身上,只有叶风才能拯救兔族一样。
叶风心里“咯噔”一声,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一下。
三世为人,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练出了一副铁石心肠,但看到兔女郎那哀凄祈求的眼神,心中的某一处柔软不禁被微微触动了一下。
叶风再次认真看大厅里众多兔人的眼神,对方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不管是之前愤怒的,不满的,厌恶的,此时竟都散着一种同样的光芒,那是对自身种族存在的荣耀与坚持,还有面对绝境时的那种愤懑而激昂的躁动。
若是就此放过不管,那这份躁动或许会化为最璀璨的烟花,在跟狼人的碰撞中灿烂闪耀,然后熄灭;又或者,这份躁动直接被残酷的现实给碾压下去,变成冰冷的灰烬,再无半温暖。
看着这些兔人,叶风似乎看到了瀛州虎歌城里那些人类,同样是为了自身种族的生存而抗争,不同的是,虎歌城里的战士们已经让战争磨练出了锋锐之气,眼前的兔人,却还处于刚开始的热血萌芽的阶段罢了。
“你们……”
叶风开口了,声音冰冷而坚硬,在大厅里铿锵回荡,震得众多兔人心脏收缩,皮肤麻。
声音并不大,但言语里的那种强势与威严,却表现得淋漓尽致,哪怕不认同叶风的兔人,此时也忍不住凛然正色,不敢再胡乱出声。
“你们可是不愿意将圣山让出去,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与圣山共存亡?”
叶风声音提高了一半,语气变得更加强硬有力,质问有如洪钟大吕,轰隆隆地震荡在众多兔人心上,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急迫威压。
“不愿意!不愿意……”
“与之共存亡,共存亡……”
“不愿意……”
“共存亡……”
呆了半晌,一名兔人脸色涨得通红,忽地暴喝出声,仿佛要将全身力气都凝聚到这句话里一样。
其他兔人也是热血贲张,怒声高吼起来。就连白月清,也忍不住举起拳头,放声大喊,通红的脸颊上有汗珠滑下,晶莹剔透。
西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震惊无比。
哪怕他是圣山大长老,他也没办法将所有兔人的情绪调动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一呼百应,霸气十足。
叶风伸出手掌,轻轻虚空一按。
霎时间,所有兔人都鸦雀无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不出的期盼与渴望,无形之中,他们都下意识地将希望寄托在了叶风身上,哪怕他是一个跟兔族毫无关系的外来者,甚至连真面目都没有显示出来的连来历都神秘莫测的存在。
但事情就是如此奇妙,单纯的兔人们就是选择了叶风,而不是他们中的第一高手西风。
“事情已经摆在我们面前,狼人实力强,很强,压倒性的强,我们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正面碰撞,我们一机会都没有。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不以你,我,或者他的意志为转移……”
叶风神情亢奋,浑身热血沸腾,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当中。
本来不想卷入这场漩涡里的他,莫名其妙,半途就自己踏了进来,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纯粹就是一种心血来潮的冲动,一种热血上头的激愤。
此时此刻,叶风不知道如何解决眼前兔人的困境,他只是在表演而已,想到什么就什么,毫无顾忌,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