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本心出发,糜贞对于球队胜负与否并没有那么强求。
既然作为学校的校长,那她的眼界自然要更加开阔,虽然篮球运动的地位高、影响力巨大,但在学校中也顶多能够跟学习方面的事情并驾齐驱,而像是桃园校队这样本赛季才有点儿崛起峥嵘之像地,还得要排在学习教务后边,否则那次校务会议她都可以直接作为主要议题,而不是放在最后才提请发难了。
或许对于现在的王道而言,篮球队的事情是比所谓的语文课教学更重要也更加让他上心的事情,但在糜贞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但可以的话,没有人愿意轻易失去这么一枚棋子。
揉揉眉心,糜贞有些头疼道:“这下可麻烦了,背靠背的比赛,碰上这样难缠的对手,就算这一关过了,下一关也是难办,大意了!”
王道自然也想到了背靠背的问题,他忍不住说道:“难道就不可以通融一下吗?而且仅以三场比赛来定论一个主教练的位置,是不是也儿戏了一点?”
王道心里其实有些不满,结合糜贞说的种种,他又不是从前那个笨蛋——好吧也不是笨,就是一根筋还有些天真——当然想得到这其中的一些龌蹉,不外乎学校上层的斗争与妥协,偏偏自己还被动的牵扯其中了。
虽然王道的语气中没有表露,但糜贞是多敏感的人,还是从他的脸色中看出了些什么来,犹豫了一些终于说道:“不好意思,把你拖累进来了。实不相瞒,因为球队开局战绩这么漂亮,我觉得这对于我在学校的布局有些用处,所以想将球队掌控在自己手中,你是我选定的那个人,也是当仁不让的主教练人选,但提请你转正的决议被否决了,就弄出了这样一个不算赌注的赌注来……”
王道脸上没有多少意外之色,不过对于糜贞能够坦白,心里还是好受了许多。
对于糜贞的想法,王道不做评价,她有她的立场,作为校长渴望掌控权柄无可厚非——以她的年纪想也知道肯定平常做事多有掣肘,心中积压了很多不满,有些手段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当然不会喜欢。
王道骨子里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参合到各种纠纷或者麻烦中去,而现在糜贞的做法,事实上就是在把他揪入其中,而且还直接帮他选择了立场。
王道哪里能够想得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地方的高中里面也能有这么多的破事儿,只能说人这种生物啊,一言难尽矣……
其实王道这样的表现,放在糜贞眼中是挺值得怀疑地,至少在她的印象中,曾经的王道是绝对不会这么抗拒自己地。
不过或许是王道的幸运,糜贞并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而是自己心里给出了解释:人都是会变的。
说起来,从大学毕业后开始,她已经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跟王道好好接触过了,当初来学校实习面试的时候倒是见过,可匆匆一面糜贞自己也有要事,加上当时旁边有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多说上几句,后面就更不用说了,上一次才是两人这么久以来正式的第一次接触,结果时间其实也很短。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要知道这是大学毕业之后参加工作初期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之一,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导致改变。
而王道这样的改变,糜贞则认为是他自以为“长本事”了,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事,而且曾经的王道同样是一个不爱参合、讨厌麻烦的人,这当中并不显得违和。
好吧,如果王道知道此刻糜贞内心的想法,或许会长叹口气暗叫侥幸自己逃过一“劫”。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王道当然不知道糜贞在想些什么,他此刻内心有些烦躁,甚至在此时他的眼中,糜贞也一下子从女神级别变成了要敬而远之的“红粉骷髅”,他只想要离开。
糜贞愣了一下,然后王道就感觉心中一紧,因为他发现美女校长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好像带着一点儿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他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都想要站起来抖个干净了,最后还是按耐住抿着唇苦笑道:“今天来回奔波也挺累人的,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而且……”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得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安排才好。”言下之意,其实就算是答应了。
当然了,不答应也没办法,人家都做决定了,他能说什么?与其消极怠工表达不满,不如先去搏一搏。
至于王道说的累也不算是借口,毕竟今天去的客场是在隔壁市,而且他到现在午饭都还没吃呢。
糜贞刚刚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得他解释已经心满意足,后面又有那句补充的话,更感高兴。
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理,竟然还微微撅着嘴带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似乎是有点儿撒娇的口气说道:“好了好啦,知道你忙啦,不过考虑归考虑,也不要勉强自己,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咱们的关系。”
这一刻王道感觉自己心都快酥了,然后像是面对的是什么可怕猛兽一样,落荒而逃。
糜贞看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脸上随即浮起两边红晕,然后笑着将那双大眼睛都笑成了两道弯月,“胆小鬼……”
……
“胆小鬼”王道在糜贞面前还没有表现出来,可是离了校长室,在下楼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阴沉。
除了对糜贞还有些隐隐的不满之外,他心中此刻更溢满了强烈的不甘,虽然知道糜贞在其中也是起到了一些助推作用,但是对于自己带队的战绩被某些人完全否定,心里怎么可能舒畅得过来。
就算王道自己都觉得在五连胜中有些时候自己都成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也不会愿意自己在论功的时候被完全抹杀,这完全是本能想法。
其实糜贞在话语间有些沾到边角的提及,但只是点到为止,很多是王道自己的脑补,不过他直觉这是糜贞的有意引导,想来是差不了多少的,糜贞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只不过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有所不同。
但不管怎么样,不管自己心里愿不愿意,他现在都要站在糜贞的立场上去,除非他丢弃了球队不想干了。
只是现实问题切实存在,王道最后对糜贞说出自己的犹豫和担忧,说自己需要好好考虑和安排,也是真地。
最头疼的问题,也是最首要的问题,张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