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队人骑着灵驹冲进集市。
众人纷纷避让一边,接着便有消息从後面传来,说这是州城许伯府家的,听说集市有了上等的“货色”就来查看一番。
楚天跟着众人向那边围过去,许伯府家的那位正和一个面白如玉的待售少年在那里说话,顿时大失所望。
杨紫蕉好笑道:“你也不用如此差异对待吧,真要是个美俏的少女,可如你愿?家里这么多漂亮的你还不满足。”
有耳灵听到这边说话的,立即走近过来,“这位小姐、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美俏的少女?正好我知晓有一个,可以带二位前去。”
楚天看这人一副商贾打扮,便知晓这是揽生意的,问道:“先说好,按照你介绍的人情况来定你的酬劳。”
那商贾妇女笑呵呵道:“公子年纪不大见识不小。当然是如此的,交易达成,我抽十分之一,也不用公子掏,自有那姑娘分我。”
妇女引着二人出了集市,解释道那少女不在此处集市而在城门南镇,又不断言辞吹嘘那姑娘如何漂亮、天赋如何好,本来是洵州的贵族,家族遭难才要来此卖身。
楚天停下脚步,“这样吧,你去把她请过来,出价吧。”
商贾妇女歉意道:“公子非是价钱的问题。那姑娘找了我们这些常做中介的,开出自身的价码,有许多我这样的揽客过去。她要在那边,是不过来的。”
“那你说吧,那姑娘估价多少,我们要思考下能否负的起,不然白跑一趟。”
商贾妇女笑道:“公子说哪里话,凭她价码再高,也没有公子买不起的。而且公子若是去见了,必定极为满意!不瞒公子说,那姑娘来了三四日,见到的没有一个说不好的!就是相互没谈拢价格,这才一直耽搁着。”
杨紫蕉不信这一套,“若你所说属实,她怎么进入赵州城呢,那里有的是买得起她的人。我们骑灵驹而来,时间急迫,没有闲功夫去跑一趟,这绕一圈,千里地吧!”
商贾妇女急了,几乎要对天发誓,“我可一点虚言都没有!真的是如此!她修为我看也不低,和小姐您的修为差不多。若是价码不高,我哪里会从南门镇绕过千里来北门镇呢。你们想啊,这么远,我一天顶多就拉一个客人,这早上才开张,若不是我看两位是有大财的人,绝对不会上前的!”
四脉修为的人即便要把自己卖了会在这些集市揽客?杨紫蕉更不信了。
楚天奇怪道:“你如何得知我俩是有大财的?”
那妇女呵呵笑道:“公子我们做这行当然要擅长这行。且不说两位的衣着气质至少也是伯府之家,也不说公子方才买那么多前朝玉牌一点也不讲价、被那人狠狠宰了一笔,可见也不在乎那点钱;就说公子的这个遮脸面具,赵州城五千金一个!”
那妇女看四下无人,低声道:“知晓两位不信那位姑娘是四脉修为。这么说吧,洵州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国士府遭灾了嘛,这位姑娘就是那府上的。有人想要她为奴,她不愿意,所以就。”
下面的话不用说了。有人看上了她,而她不从,家族因此而祸害。
杨紫蕉不耐烦道:“你们瞎编故事能不能上点心!若真是如此,那个要收她为奴的人呢,就这么坐视她来到赵州并卖身?”
妇女苦笑道:“不然这价码就谈不拢了,详细的我不能再说。我只能说,这是我做的最大一笔交易,那姑娘的价码也是最合适的。你们不懂我们这些小民啊,六州侯府相互通气,若是有人说一句话,没人敢买她呀。若不然,她不会上集市找人了,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嘛。”
楚天来了兴致,“那更不应该上集市了,集市上的人更不敢买了。即便有那独来独往的人敢买,可也买不起一个四脉修为的人呀!”
妇女解释道:“公子这就不明白我们做生意的了。这一向是成功的可能越小则回报越高呀!不瞒公子说,若是交易成功,十几年我也赚不了这么多!”
楚天想了想便请妇女前引,这正是插手渔州贵族事务的好机会。
二人随着妇女坐上专程载人赚钱的灵驹车,向城门南镇行去。他趁着妇女没有盯着他的时候,快速给薛灵珊传讯让她和楚牧跟过来。
绕过赵州城来到城门南镇,那妇女先伪装一番,尔後才带着二人入城。她解释说不伪装若是被那洵州来此检视姑娘的人发现了,若是成交她怕有祸害。
城门南镇一处客栈,围满了过来凑热闹的人。
掌柜在哪里骂道:“你们这些人不仅没有钱连良心都没有!人家这么惨了,本府上下几百口人被杀,被迫无奈来此卖身,你们不仅不同情来还凑热闹!”
客栈门口急着的众人并不恼怒,更有人乐呵呵道:“赵掌柜您就歇歇吧,就是您再骂这帮人也不会消费你家的东西的!不如您定个规矩,必须买点您家的东西才能进,如此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啦。”
赵掌柜更怒,“你们这帮混账玩意!就知晓欺负人家,你们哪里是来买人的,你们分明就是来瞧人家姿色的!”
这么多人,楚天感觉太烦躁了,对那妇女道,你去给赵掌柜说,今日这里我包下来了,别人一概不许进。
赵掌柜听後向这边看了看,立即喝道:“今天到此为止!你们给老子滚!”
众人愤愤不平离去,有那自持身份高的仍旧在那里赖着不肯走。楚天扔给赵掌柜一块千金玉牌,赵掌柜立即驱赶那剩余的人。
在赵掌柜的引领下,楚天和杨紫蕉来到後院,被人阻止了。“停下!我公子正在里面谈生意!”两个随从喝道。
楚天没耐性,杨紫蕉更没耐性,直接抓起两个石子一人一个打飞。跟这样的小角色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踹开门,楚天闯进房间,只见一个面目一般神态猥琐的老年人在那里似乎在安慰那个姑娘。
“你们哪位?”老年人怒喝道。
赵掌柜尚未解释,杨紫蕉早一脚飞起,那老头直接被踢出窗户。
“啰嗦的要死!”
五脉修为?那正在垂泪的姑娘有喜又悲,终于来了不是消遣她的真正买家。
赵掌柜又惊又颤带上房间门,也不管院中昏厥的三人,接下里的谈话他知晓能有多远躲多远。
楚天认真打量了这姑娘一番,有种人见犹怜的弱态气质,不过十几岁,姿色修为已经是一州的上等。可惜了,若是这样的人出生在侯府必定是大家闺秀,成为世子的庶妻也可能。
杨紫蕉最不喜这些小女人态,皱眉道:“你一家都死了,你在这哭就能救活他们为他们复仇吗?你更应该坚强,四脉修为的人了,哭什么哭!”
那姑娘顿时止住哭泣,却更令人可怜了。
“你放心,我们是能买下你的,无论你开价多少。我问你:年龄多大、修为如何、资质如何、仇家是谁?”楚天问道。
那姑娘娇弱道:“仇家是谁先不说,不然会吓住公子的。我今年十二,上昭象体质,四脉中阶修为。公子,求您买下我吧!”
楚天明白缘由了。必是她最近体质的事情外露,为侯府看上,设计抢夺;只是为何那侯府任由这姑娘离开渔州呢?
杨紫蕉训道:“你应该要说自己姓名!不要问什么你说什么。”
“是,这位小姐教训的是。小女子姓纪名馨。还有,我开价十五粒灵气丹。我十八岁之後会是五脉修为,一生能挣得这么多的。”
楚天温声道,“即便是侯府你也放心。若是你有复仇之心,我们也不怕。你出价十五我还你二十,如此可好?”
纪馨惊疑道:“赵州楚府?”
为今之时有侯府实力而有超越侯府气势的就是赵州楚府一家,其它的侯府和她的仇家交好,必不为她这一个上昭象体质的天才而结仇于那家。
“你既然已经猜出我们来历,就不用担心我们知晓之後错过这个买卖。而且此处的声响为我屏蔽,你尽可大胆道来!”杨紫蕉道。
纪馨的悲剧,事情是万千发生在六州的同等类型的一件,差别在于掠夺之家的势力与被掠夺之人的层次不同。
庶民之家若有天赋良好者,主动交于本家贵族之门或者卖于贵族。不同等阶的贵族看中的天赋不同,国士贵族于少昭象,伯府贵族于中昭象,侯府贵族于上昭象。既然本府没有那就去别府要,而这“别府”恰是势力不如自家的,而其又不愿交出,那就直接开抢吧,为不留後患而灭家或灭门。
对于门第低的家族来说,天赋越高的子女带来的祸害越大。纪馨的情况与楚萱不同,楚萱是楚天的同宗之人一姓之人。别姓的天才,不断你根怎能放心用你?
你现在的仇恨,自有几十种方法解决。既然你会有仇恨,那么你就会有深情,当你逐渐习惯于新的生活方式,比之前更好的生活条件,你会忘却过去的。人最擅长的不就是忘记过去的悲痛而开启新的人生吗?
人死不能复活,即便你复仇又如何?你失去的已经失去了,而你若复仇,你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再次失去。于修行之人,仇恨是人生范畴,修为是修行范畴,那时你舍得为了自己五脉的修为而复仇吗?
楚天现在的内心只有怜悯。纪馨太柔弱了,无论是性情还是实力;此次遭难于她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天坠之灾,她现在复仇都不敢想,只想着逃跑。那种强烈的恐惧,面对一个侯府的无能为力,让她不敢有复仇之心。
纪馨哭泣道:“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他们的音容笑貌之前还在的,忽然之间就没有了。我一点事情都做不了,我除了哭又能做什么呢?他们早买通学府的人,我也去不了学府,天地之大,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杨紫蕉不理解这种情感,因为她一直没有弱小过。楚天能理解这种恐惧,面对给你带来极大伤害的人,你连仇恨之心都没有!那种实力差距,就像是你所见到的天,你能仇恨天加之于你的伤害吗?
如此情况,除却怨愤命运,你还能做什么呢?
杨紫蕉气愤道:“你活该如此!你家人都是被你连累的!若是你有一点与家族同生共死的心志,不死那么多人,只要你一抹脖子,还能会继续死人吗?就是他们能看得住你一时,你一个四脉修为的人了,自断经脉不会吗!”
自断经脉,不能修行。杨紫蕉的意思是,你只要毁去别人来掠夺的宝物,那么你的家族不久不会如此祸害了吗?
纪馨止住了哭泣,神色凄凉又坚定,“这位小姐,你之所以如此想,是你根本不知晓这天赋意味着什么,那不是我的,不是我能决定的。家族上下,那么多人,宁愿拼死也不把我交出去,我的命都不是我自己的,我哪里敢自毁?”
杨紫蕉一时怔住。你的命你的天赋都不是你自己的,你哪里敢自毁?家族那么多人宁愿死绝也不把你交出别家,指望你能够延续本门本家的道统,你能自毁吗?
你一死了之容易,可是他们的牺牲呢,家族的使命呢?为了一个仙人,就是侯府牺牲本宗几万人,那也是会毫不犹豫的!没有牺牲,万千尸骨,仙人何来?
杨紫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于不是凡间之人的心态。若是放在之前,一个上昭象的天才,她会如此想吗,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得本府一家的性命?而现在,见识到诸多楚天带来的仙丹法宝,上昭象体质是可以制造的,当然她就不会再之前的心态看待。
“紫蕉,以後她就交与你了,当你的随从吧,她的命运你来做主。”
结清交易,三人走出客栈。一群人正热闹地等着,议论纷纷,有猜测楚天二人身份有赞叹纪馨姿色的有起哄说笑的。
楚天忽然感觉这帮人非常讨厌,大喝道:“滚开!”
杨紫蕉并不言语,直接操纵真气冲撞过去,呼拉一堆人倒在地上。
“五脉修为!妈呀,快跑!”众人连滚带爬迅速跑开,片刻之後街道冷清。
薛灵珊飘然而至,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不是喜欢热闹吗,喜欢人多吗,这就受不了,之前集市玩得不是挺快乐的嘛。”
同样是人,同样热闹,看客能和游客一样吗?集市,是以个人为热闹点,这帮看客是以他人为热闹点,别人的事情再痛苦再悲伤,只是他们眼中的故事。
当年的那个庭院,楚绍宽和楚珩居住的,早被别家买下推倒重建。不然,楚天打算游览一番的,少有侯府志向的曾祖父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