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特工,一旦外出执行任务,每天把命别在裤腰带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丧命,有时候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楚一星培养的第一批特工,如今只剩巴中石一个人,可见他们的幸存率极低。
他自己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万一自己出事,留下燕妮一个人怎么办?燕唯亭的担心,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呵护,他没有错,错的是他王刚。
王刚霎那间觉得,自从跟了楚一星之后,他已经随时准备好牺牲,潜意识中早就这样做了,所以,他放荡不羁,他任性而为。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爱一个女人,要想娶她做老婆,需要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担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要陪她到地老天荒,而且绝不能中途放弃让她孤苦伶仃……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了?”燕妮摇着傻呆了的王刚大声喊。
过了很久,王刚咽喉好像堵了沉重无比的铅块,声音嘶哑而低沉,“妮妮,你爸说的没错,你要的,我真的没法给你,咱们分手吧……”
他轻轻挥落燕妮的双手,默默转身,一步步走了,坚实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萧索而落寞,孤独又凄凉,像一匹独自流浪的狼,踟躇在无人的旷野之上……
“王刚,你就是个懦夫!你走!滚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来见我!”燕妮冲着他的去向,嘶声狂喊……
王刚头也不回,越走越远……
“姑娘,什么事儿这么伤心啊?”
燕妮转头一看,一位胡须花白的老人,正和蔼的看着她。老人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身月白缎子唐装,约莫有六十多岁,气度雍容。
“和男朋友分手了。”燕妮抹了一把眼睛,偏腿上了摩托车。
“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吗?”
燕妮一点头,拧钥匙启动车子。
“还是早分手的好,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老人望着已经走出很远的王刚,脸上露出鄙夷不已的神色。
“管你什么事儿?”燕妮冷冷看了老人一眼,虽然和王刚分手了,她也听不得别人说王刚的坏话。
“嘿嘿!那家伙有好几个女人了,你差点上当了知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有别的女人?”燕妮忍不住问道。
“你不信?”老人奇怪的看着她,“那好,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干嘛的?”燕妮警惕起来,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人模狗样的,还用这种鬼把戏撩妹,骗谁呢?“你怎么知道王刚的事儿?”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专门来对付他的。”老人揽须微笑。
燕妮将摩托车熄了火,偏腿又下来了,“真的?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老人笑道:“抓了你要挟他,这办法好不好?”
“抓我?”燕妮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确定?”
老人点了点头。
燕妮撤步微蹲,双手一引,摆了个‘寻桥问路’的起手式,“跟我到警局走一趟,否则对你不客气!”
老人看着她的架势,摇了摇头,“咏春吗?不过如此!”他突然踏上一步,并掌如刀,向燕妮咽喉急速插去,快如闪电,一点都不像一个迟暮的老者。
燕妮右掌一拦,切向他手腕,顺势变拳,直捣老人前胸。谁知,拳头还没挨到老人身上,那老人的手掌已经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一下切在她的颈侧!她就觉得颈间被重重一击,脑袋‘嗡’的一响,一下晕了过去……
……
王刚顺着河堤,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棋盘街附近,下意识的向原先的出租屋方向走了过去。街上还是老样子,李嫂的铁皮屋依旧耸在拐角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妨碍着交通。
进去买了包红金龙,一瓶高粱红烈酒,李嫂虽然看他有点眼熟,一时没认出换下军装的王刚。
嘴里叼了根香烟,喷出一股浓雾,将瓶盖拧下来随手一扔,王刚举着瓶子灌了一大口,烈酒像刀子一样,沿着喉咙往下一路割下去,落进郁结的胸膛,顿时将一股憋闷,一下子给豁开了。
王刚长出一口气,大步向街那边的小区走去,那里是段赤练给他安排的住处,迟茹芳那里,已经好几天没见他回来过了。
“大哥,这么就喝上了?”
王刚转头一看,原来是调戏张敏的那个王海,两个死党赵万林和马伟跟在他身后,虽然有难的时候他们各跑各的,但一直誓死追随在王海身边。
“干嘛?卡不是还你了吗?”王刚仰头又喝了一口。
王海连忙陪笑脸,“不是卡的事儿,上次被大哥教训一顿以后,一直仰慕大哥,很盼望再遇到大哥,交个朋友。”
原来,王刚在出租屋杀了闫老六一个手下,重伤了五个,这件事在棋盘街传的神乎奇神,说他是什么黑道老大落魄了,躲在这儿隐居,仇家追上门来砍人,被他一人就干翻了。
还有个说法,说王刚是个退役的特种兵,带着身患绝症的妹妹来东圳市寻医问药,因为妹妹太漂亮,被人贩子盯上了,他出手收拾了那帮人贩子,帮警察破获了一起重大拐骗案。
还有一种说法更离谱,出自包租婆之口,说王刚是新一届的散打王,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领导,被赶出了散打武术队,流落到这里的,张敏就是他领导的女儿,被他绑架了。
无论是哪种说法,王刚无疑是王海这种不良青年心目中的偶像,只盼有一天,再遇到这个牛叉人物,好好结交一番,提升一下自己的逼格。
王刚哼了一声,“劳资揍了你一顿,还把你揍明白了。”忽然想起当晚和燕妮并肩作战,将王海一帮人揍了的情形,心中莫名一痛,举起酒瓶子猛灌了一口。
“大哥,这么喝伤身体啊,不如找个小店弄俩菜,咱们好好认识一下?”赵万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请王刚下馆子,当然是王海掏钱,他和马伟跟着沾光,顺便把午饭给解决了。
“哥心情不爽,不去!”王刚将剩下的半瓶酒高举,仰着脖子‘咚咚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王海三个看着那瓶六十多度的高粱烧,像白开水一样被王刚瞬间喝光了,嘴巴顿时张的老大,好久都没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