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渡河的船到了近前,他们才明白尾巴君的意思。就见河面上只是浮着半人大小的扁舟,既无人掌舵也无人看守。犹如一片孤零零的树叶。
尾巴君喝令到:"你两发什么呆,快上船去。错过了这艘,今日咱们就入不了界。"声音里不耐烦的成分居多,显然只是白沐和秦若对视的那几个小动作,就惹得这位"仁兄"不太高兴了。
白沐一脚踏在船舷,扁舟摇摆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打翻在水中。"孩子还小,坐这样的船只怕危险,不然咱们等艘大点的?"他试探着向尾巴君请命。明明心中也希望和秦若趁着这机会拉近距离,可他也是再清楚不过,身体上的接触只是短暂的满足,若想得到秦若的心。他势必就要表现的更加君子。
此时在这小舟前,说出的话恰恰也算是恰当不过的借口。
"瞧你那点出息。"尾巴君倾斜的眼波只扫了一眼白沐,却是单手提了秦若衣领就将人拎上了船。向着白沐身边一靠,已是占据了半壁江山。接着两手一圈,秦若就牢牢被他固定在怀中。
"怕水的动物我倒是见过,可这么怕水的人我还真没见过。"话说白龙镇外不远处就有条大河,尾巴君久居在此,只当白沐和所有白龙镇的人们般熟识水性。临到水旁,看他动作扭捏,话中拖延,意识到许是这家伙天生连游水都不会。心里面对白沐的评价又下降了几个档次。
白沐暗暗咬牙。这孙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两人本着魔族居所而去,真恨不得当场就从他怀中将秦若抢出来护在怀中。
"丫头,要是害怕你就说话。"白沐暗暗拐着弯示意,快到我怀里来。
才说了一半又被尾巴君抢了去,"怕什么怕,真当人人都和你一样,旱鸭子一个?"
河水平缓,被尾巴君抢白的白沐便是在这扁舟之上再也不发一言。尾巴君自打下了水,俨然换了个人。"水啊水,你说我是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
取笑完了白沐,竟兀自对着河水说话。
秦若突然抬去头,一脸天真,"叔叔,这水就是水。怎么可能有爱恨一说。"扮孩子扮了半天的秦若,终于逮到机会和尾巴君说话,不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自己。
尾巴君难得的回答道:"去。你这小家伙懂什么。当年我自己就是白龙镇的人,淹死在河中魂飞魄散之际得了老天旨意,才有了现在的我。你说说,我对这水是该爱还是该恨?"他睁着双眼,起了逗弄秦若的意思。碰到水之后,再不是岸上那寡言少语的尾巴君,仿佛就像是如水的鱼,心情好人跟着也精神起来。
一来二去,两句话的功夫秦若就将他的来历打听了个清楚。这厮不过是失足落水,被河中魔气侵染修炼成魔。怪不得他这修为二半吊子,连化形到现在都没完全掌握。秦若一面在心中分析,一面又故作天真问道:"叔叔既然还是人,那带我们是去哪?咱们回白龙镇不好吗?"
尾巴君将圈着秦若的手臂松了松,"回去?我现在能上天入地,回到镇子里等着我的不过是一口薄薄的棺材。我是傻了我才回去。"他刚入魔那两年,鬼迷心窍的回家走了趟,看到家中众人安好,却根本没人想起来过自己,免不得心灰意冷,更是不愿意再入生门。他的墓碑荒凉无依,每隔半月他都有心走上一圈,整整历时一年,墓前连束花朵都没,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活着本就是个错误。
秦若就像所有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只是咬着他问,"那叔叔这是带我们去哪?也带我们上天入地?"
尾巴君的眼神里多了怜悯。上天入地,只怕他是满足不了这胆大包天的丫头了。"叔叔带你们去的,是个好地方。"那里无边无际,只有说不出的荒凉相伴。
他甩甩头,将自己对魔域的形象清出脑袋。
扁舟在水中,横着飘荡。即便是没有掌舵人,照样不会偏离航线。坐在船中的三个人,初始还说了两三句话,可随着尾巴君的不耐烦,话题也没能继续下去。渐渐的,哗哗声便成了陪伴着他们的主旋律。
河对岸的雾气更重,里面包藏的魔气也更加浓郁。
等到三人渡河而过,尾巴君在前领路的时候竟是需要摸索才能前进。
秦若和白沐跟他跟的越发紧,视线被遮蔽得彻底,除了那一两米的光景,最模糊的轮廓也看不出来。
"跟紧点。要是半路出了意外,我概不负责。"尾巴君冷声冷气的吩咐着。之前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例子,他引着孩子渡了河,那孩子却迷失在这漫天大雾中。雾气中到底有些什么,他说不清楚。只记得那孩子最后的惨叫,回忆起来也让人瘆得慌。从那以后,他每每带孩子渡河,都要多一句嘴,吩咐一声。
这一路并不太平,或者说秦若和白沐的耳朵都没太平过。如此浓重的雾气中,不时就有怪兽的低吼,让秦若和白沐都觉得那些怪兽就在他们身边,伺机而动。
秦若原以为,以后的道路都是这样茫然不清,尾巴君却在转过了一个弯之后,带他们踏出了另一片天地。
这处恰是谷地,给秦若的感觉和万妖山中的那个谷地也差不多。都是绿柳成荫,百花盛放。俨然是这处的世外桃源。
尾巴君走在最前面,却是对他们比划了个安静的动作,"一会进到谷里,但凡你们多说一个字,下场就是这个。"他企图做个凶巴巴的表情,呲起牙,手刀装样子抹在了自个儿脖子上。
什么人送到什么地方,在这魔域里都是有讲究的。
就比方说秦若这样的女孩,那是要先让他们的小主子见过,再定生死。之前尾巴君自认对着小主子的认识够深,不是非常精致的小姑娘,这位小主子只怕看不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