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话全是他们这些做臣民的无奈。两方对峙多年,受苦的只有他们。
"对了,儿子。你那消息可莫要再和别人提,我不管你从哪听来的,都给我埋在肚子里,老老实实呆着。"
"话不是这样说,阿爸。"儿子似乎也跟着激动起来。"这次和之前的全部相同,我每日只在咱们家和工地上兜兜转,这些话却是那些伤兵谈吐中无意透漏出来的,绝错不了。"
孩子还在想法设法说服自家父亲。
秦若心中戚戚然。是不是这座城中泰半的居民根本不想有战争,每一次惨痛的战役,对他们来说只是永无休止的痛苦。
阴冥既是没那个本事制服活死人,她就冲着这些可怜人,也该让不再颠沛流离。
向来,秦若所想的都是秦枫。做这叛逆之事也是为了秦枫,却独独听到城中居民的话才幡然醒悟,或许她正在做的本就不是错事。只有统一了整个幽冥,这些可怜人才不会再受那战争带来的伤害。
阳光中,秦若甩掉身上斗篷。长身玉立站在街道中央。
向前几步,便是这座城市的中心。
她默默在心中念了段符咒,天幕陡然浮动出几个浓墨而成的大字。
正在下面忙忙碌碌的人们稍一抬头,便能看的清楚。
今日,此城便要归属我秦若。挡我者,死。
有生以来,秦若从未如此霸道。刚刚那父子的对话正是激发了她霸气的一面。阴寻说了要来城中下战书,她便就用如此方式,正是告知这座城池的主人。
她秦若,就是来要城的。
那如漆的大字,在天幕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别说是城中居民看得到,就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都闻风特意赶出来瞧上了一瞧。
不过多时,这新闻便让活死人的高层炸了锅。
阴寻收到消息的时间,大抵正是活死人闹的最凶的时候。
帐外那传讯兵气喘吁吁,却满脸潮红。一看便知这是兴奋的。
不待阴寻问话,已是竹筒倒豆子一句不打颤的全说了个遍。
阴寻扶额,秦若这丫头,他倒是小瞧了。也罢,既是秦若亲自入城,又给了对方这样一种方式的下马威,他阴寻走要配合配合。
这厢,阴寻披挂上阵。意气风发,重整军威。在这仅有的并是面前,足足做了场好戏。
"你们可知,姑娘为了咱们这一战,亲自入城下了战书?"他掷地有声,朗朗乾坤中每一个站在台下的兵士都能听到他说说的话。
"这一仗,咱们只许赢,不许输。姑娘可是说了,谁阻她,便是死。"
男人天性中的热血被阴寻的话激发了出来。台下兵卒,想到一个姑娘都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更何况他们这些男人呢?骨血中的强悍,叫嚣着马上就要和活死人一战。
按秦若的吩咐,上午该是休息的时间,战事下午再起。阴寻配合的好,那方秦若单枪匹马创城吐豪言,这厢他便临阵点将,取了大家士气最高的时候。
人马汇集在边界线上,方形纵队每一人都是血气方刚。
多年来的耻辱,秦若的战书,阴寻的临阵鼓舞。对他们这些兵士来说无一不是最好的兴奋剂。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直取此城。
阴寻一声喝令,大军开拔。
目标,正是过了边界线后那唯一的一座城池。
阴寻走在队伍前方,眼中倒影着浓缩了数倍的城市。这里,曾是他多年居住过的城市。在这里,他却知道居民对自己并不爱戴。
现如今,他终于能堂堂正正,打着收复此地的名号从新站在这片土地上。
和阴寻相比,活死人的应对单薄太多。从昨日边界战事才起,到今日秦若堂而皇之入城挑衅,再到阴寻军队吹响号角,所留给他们的时间,几乎是一眨眼便过去了。
城中的高管们,才齐坐一堂。刚要对秦若入城之事发表几番自己的见解,那边震天的号角就让他们目瞪口呆。
啪!内史拍案而起。
当初文沫身死,阴寻离开。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城中局面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长久以来,虽然他无功无过倒也还算是在这城中站稳了脚跟。
今日之事,只如晴天霹雳。将他几个月安安生生的好日子炸成了粉末。
"你们倒是说啊?秦若的军队就在城外!"内史内火不断,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将城中酒囊饭袋拢在了一起,还没听到过一句有用的话。
"内史大人。要不,咱们先点将迎战?"
开战的号角长鸣。
在如何,也好过他们龟缩不出吧?倘若真那么办了,别说他们在军中丢大了脸,就连王那里也找不到理由为自己申辩。
有人破罐子破摔,别管城能不能守住,他们总是要走走过场,迎敌而上的呀。
"行,就你了。"内史病急乱投医。要不是这人说出门迎敌,他想做的还真是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收拾收拾回了主城。打仗神马的,不是他的强项啊。
那人苦了脸,"大人,我是文官。"带兵打仗,臣妾做不到啊。
"文官怎么了?我也是文官。"内史声色俱厉,且看他面目严肃其实藏在皮囊下的是比谁都猥琐的心。"就是你,我临阵点将,将城中兵士全托付于你,今日不管是死你活,你就是这城中的将军!"
内史拍板定案。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今夕是何夕,军中早成了无人的禁地。王的支援迟迟不来,靠着他们这些个文官撑着场面,昨日夜间那场反击内史可是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只当王已然放弃了对他们的支援,靠着他们自己独自撑场面?别逗了。他还不如好好留着性命多享受几年。
这主意既是那人提的,他就将他推到高位。这城是死是活再和他无半分关系。
号角声再次响起。就像催命的符文,吓得内史屁滚尿流。他一甩袖,话也不说了黑着脸退出屋子。
第三次号角声,就是正式的攻城讯号,他还留在这等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