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身透明的色泽,几乎都要和里面刚刚聚拢的魂魄融为一体。
阴容当机立断,口中是一串串的法诀。
那些在瓶中聚拢的魂魄,通过阴容的法诀逐渐凝结成了实体。一个袖珍阴五脱颖而出。小人在瓶中迷茫着,从瓶中是看不到外面情况的。
"阴五,感觉如何?"阴容清清嗓子。上离做的漂亮,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胸口,能够长长的舒上一口气。
瓶中阴五很是折腾了一番,似乎渐渐听出了阴容的声音。阴容通过瓶身能看到这小人拢起眉头,双手交互的造型。
"感觉?主子是你吗?"阴五双手贴在了瓶身上,以为自己是被困在了什么鬼地方。刚刚恢复神智的人,一点都没意识到他自己早已经成了阴简简手中的亡魂。
阴容随着阴五状况的好转,展颜而笑。他的笑就如同他的人,都是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即便是在无人的花园中,照旧是种如沐春风的味道。
"是我。"阴容将瓶子摆正,就放在自己的面前。悬浮着的瓶身中,袖珍的阴五和阴容的视线是在同一水平线上。
"我靠。阴简简这个贱人!"阴五的回忆越来越清晰,从最初的茫然到将所有的事情回想起来,由不得他的意愿,怒骂脱口而出。捶打瓶身也着实用力。
阴容在看到他滑稽而夸张的动作时,丁点的笑意都没有了。阴简简三个字,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禁咒,不管谁提起来,在对方的脸上都只能看到慎重的表情。
"阴五,你的...状况自己清楚吗?"阴容顿了顿,心中抗拒说出阴五已被阴简简害死的事实。停顿中只是象征一提,他们都是要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阴五的手随着阴容的话,摸上了自个儿的后脑勺。"死了?还是没死?"他被困在瓶中,看不到阴容的样貌,和阴容的沟通都是凭借着两个人的声音在进行交流。他记忆的终点,脑后一疼,眼前接着便是一黑。
阴五询问的语气,越发让阴容心中不忍说出这个事实。
"主子?你倒是说话啊?"悠关自己生死的大事,其实阴五是有体会的。心中死的可能那么强烈,他却迟迟不愿意承认。总在脑海中反驳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阴容怎么能联系到他?如果自己死了,为什么面前墙壁用手掌去敲,会疼的厉害。所以...他一定是还没死,他还活着。
久久等不到阴容答复的阴五,就在瓶中胡乱猜测着。才觉得自己只是受了伤,想要安慰自己,用手摸在脑袋后面却又一点不疼。
"阴五。我聚拢了你的魂魄。"阴容换了种相对平和的说法,和这说法一样一针见血,残酷的很。阴五已经死了,只有死人才会魂魄离体,才能让阴容去聚拢。
这次,轮到了阴五的沉默。
两个人的对话,进展的缓慢之至。每一句话说出来,都会让自己和对方感受到重重痛苦。
在瓶中的阴五,使得他们的对话进入了一个无语的阶段。没得到阴五回答的阴容,绝不会在去说别的让阴五接受不了的事实。使得,如果阴容继续,那么阴五就要做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准备。
"主子。你是不是坏了族规?"阴五这一根筋的家伙,在阴容的等待中。脑筋里始终都没闲着,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最后,归结出来的居然是阴容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这件事情。
破族规。
阴家族规,约束着这群在幽冥长久而存的家族。家中的人,都牢牢的遵照族规中所有的条例。族规的第一条,就是阴家人不得擅自使用法力,用来营救已经死亡的阴家人。
"阴五,这话题咱们之后再谈,我现在想知道的,事关重要!"阴容撇开阴五的追问,仗着他主子的身份想让阴五选择随着他的话题走。
可阴五的身体,靠着瓶中的墙面,哧溜就滑到了地上。人成了一滩泥巴,完全瘫软了下去。"主子,你让我烟消云散吧,趁着还没人发现。"他再不会傻兮兮的和墙面搏斗,试图从中脱身了。想要保住阴容,唯一的做法就是趁现在自己连魂魄也消亡掉。
"说什么傻话。"阴容又是一连串的法诀顷刻从口中冒了出来。阴五已经聚拢了魂魄,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他就能将这些魂魄送回到他的体内。七天,时间充裕的很。"我只问你,当时你和阴简简在屋中,究竟出了什么事?"阴容明白,阴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便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直的入了主题。
阴五剩下一魂一魄,当时在场的只有阴简简,她将其余魂魄放在何处?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做出来的这些事情?阴容想不明白。这些答案,只有经历过那些场面的阴五会知道的最清楚。
瓶中的阴五用手狠狠的敲着自己的脑袋,他能响起来的和阴容所想的差不多。听到敲门声之后只是准备起身去开门,将药房的地方腾出来而已。脑后一疼,他就昏了过去。在往后,似乎就像是在做一场悠长的梦,浑浑噩噩中他能回忆起来的只是些非常细碎的片段,连画面都组成不了。
他感觉好像自己曾经蒸开过双眼,朦胧中看到了什么?对,鞋子。
他更努力的去回忆。人也随着他的思想直接躺在了瓶底。是了,他因为受了重击,倒在地上,看到的鞋子一定是阴简简的。再然后呢?
阴容在瓶外,看着阴五一会抱头,一会躺倒在地。有几分明白,他这是想要回忆起来当时的遭遇,便只是默默等着,耐心的等待着。
"啊,对了。血!"阴五突然爆喝一声。袖珍小人在瓶中一蹦三尺高。模糊的片段,混乱的记忆,眼睛记录下来的场景,最后都指向了他看到的血。血的颜色,那么红,很多很多,就像无穷无尽一样。是了,他最后看到的还有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