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饥饿之后的一碗热汤更让人觉得温暖,也没有什么比大雪天里一粒冰渣更让你觉得寒冷的了。
小舅公打开了大门看见了一家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为何而来但是却还没想好回绝的办法。这家店是真的算开不下去了又何必苦苦挣扎着什么呢,可是这是他们一家子的希望,如果自己就这么断了他们的活路,岂不是太狠心了点呢。
“小舅舅……”父亲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向面前还位亲人表达自己的意思,身后的家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口。
父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那位牙尖嘴利的小舅妈肯定会在自己小舅舅面前嚼耳根,而小舅舅又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这么一来这事儿八成是要黄了。抱着我的母亲站在一边,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就连我也一直皱着眉头。奶奶在旁边欲言又止,虽然她是小舅公的姐姐,但是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奶奶也觉得挺对不起小舅公的。
“我老婆说的挺对的,你们在这开店确实不怎么好,说实话,这几天我一着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你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了,你们要不然,再找个别的地方吧。”
父亲挺清楚了每一个字,小舅公的话说的很绝,听起来就没有一点能够回转的余地,不过父亲早就想到会是找个样子。他本来还想开口继续挽回点什么,可他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他没有选择哀求自己的小舅舅,而是带着自己的家人转身走到了别的地方。
一家几口人此时的心里是十分的不好受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公园的边上。既然这一大家子今天都没什么事儿做那就在这个公园走走也是挺不错的。
这个小公园和很早就有了,应该是在父亲记事起就已经存在了。其实这块地方不单单只是一个公园这么简单,它的来源说起来也是一段故事。
很早之前,我的家乡那个时候还全都是用泥块和木头盖成的房子,那个地方就是最早开始盖独栋的地方。因为那块地方以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田,但是土质不适合用来中田,但是却靠着大河,很多人觉得那里的风水不错。刚开始那批外来的有钱人决定在这里定居就决定在那盖起了房子。
短短三四年时间,到那里去盖房子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然自动变成了一个小村子,村子里面住的人都是当时在那块地方最有钱的人,也算是外来人群。管那块地方的人也没有反对过让人在那里盖房子,虽说是外来人,但是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带来,在潜移默化中在带着整个镇子前进。
甚至那些人在河边还弄了条小街,把周围的这些个村子什么的都联系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小镇子。当时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姓和的老板最有钱,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这个镇子的镇长。但是这个镇长呢他有个老父亲,从小生活在大平原上,自从搬到了这里以来,他的身体就日渐萎靡。看着恶疾缠身的老父亲,和老板心里头也不是滋味。这自己的父亲虽说从小对自己都是又大又骂的,但那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爹啊。
这生意房子都弄在了这里,一家子都已经在这住了有几年了总不能说这就搬回去吧。看着奄奄一息老父亲,和老板的心里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老父亲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不可能搬回去的现实。所以他接受了儿子的意见:在他死前为了他盖一个大的骨灰龛还有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和老板很快就开始了骨灰龛的工程,找了很多人来盖了一起来,版图还挺大的,从外观上看有点像一个小型的寺庙。刚开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建的骨灰龛,以为只是一个为全村子祈福的寺庙或者祠堂这样的一个东西。
可是等到竣工的时候写上了骨灰龛,人们这才意识到他在建这样一个晦气的东西。当即在人群中就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甚至有些人布满和老板的所作所为结成了一个小团伙每天到和老板的家门口堵人,有些人甚至破口大骂还往和老板的家门口丢烂菜叶子,这可是把老爷子给气坏了,病情一下子又加重了,很快就驾鹤西去了。
和老板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那些人在老爷子的葬礼上还来捣乱,弄的老爷子的尸首在搬运中的棺材里翻了出来。从来没有想过会闹成这个样子的和老板心里很不是滋味,经商许久的他头疼了很久。
老爷子的尸首火化以后,所有人都堵在骨灰龛门口不让骨灰盒放进去,这老爷子的骨灰就一直这么放在家里。家里人尤其是小孩每天都没法好好地在家里住,和老板的老婆也扬言要带着孩子回娘家过日子。
周旋了许久之后,和老板只好选择了妥协。他向人们宣布,他会在骨灰龛和民房之间再盖一个小的公园隔开,让出门的人都不会看见这个碍眼的东西,而且如果以后这些人家里又任何人去世了,骨灰也都可以放在这个骨灰龛里面供奉。
这个条件虽说不是特别吸引人,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们的房子和生意也都在这里,不可能说就这么离开这个地方。大家都是有生意往来的,做人留一线才是最重要的,和老板已经做出了这样的让步,这些人也没办法说不同意,最后就是这样和老板这件事儿就算是解决了。
后来这些房子都从独栋变成了三四层楼的房子,这里面住的人也越来越有钱,后来甚至在我七八岁的时候都变成了整齐的洋房。这个骨灰龛也一直都在这里被这个小公园就挡着,如果不是当地的人,还真不知道这后面有个存放骨灰的地方。
父亲一个人走到了公园的后面,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他的面前就是这个骨灰龛,应该已经建了快二十年了,很多地方已经很老很老了。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抽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地方,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和这个老地方一样,又破又旧,路过的行人根本就看不见他,里面那些骨灰盒也已经许久没有人来祭拜过了,就像这个世界上被人们遗忘的角落一样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什么也做不到,没有任何办法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走到了骨灰龛的前面,这个地方是没有门的,因为就算是正常人也不会走进这个地方。小偷也不可能跑到这种地方偷东西,所以当初建的时候就没有弄门这样的东西。
里面的中间是一颗很久都没有人修剪过的松树,上面有很多发黄的枝叶,松树后面是一个很大的主殿,两边是两派矮矮的过道。
主殿里面放的就是很多个存放在里面的骨灰,两边放的应该是一些供奉的小神像,香炉里面还插着几根脏兮兮的木柄。父亲走到了主殿的最中间,看着一圈那么多的骨灰盒父亲的心里又开始感悟了,也是那些没人注意到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
奶奶他们并没有发现父亲消失了,母亲抱着我和奶奶聊了起来,还是关于以后该怎么办的那些话题。
传说,神像是具有力量的,每一个神像上都会附上一个小的灵,至于这个灵是好还是坏没有人知道。或许很善良,或许又很邪恶。但是,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被请回家或者请到寺庙的神像,如果长久不供奉,不管是好是坏都会变得很暴戾。
父亲看着面前一个一个小小的神像,竟然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看着那些神像最里面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
突然,躺在母亲怀中的我哭了起来,奶奶和母亲都发现了我的异常。我小时候是个很乖的孩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就吓闹腾。就是这么一哭,奶奶和母亲才发现了父亲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把我安抚好以后,两个人就开始叫唤父亲的名字,可是不管怎么呼喊,父亲都好像是听不到的样子,整个公园没有任何人回了他们。
奶奶是听说过和老板的故事的,她也知道这个公园后面有个骨灰龛。
“坏了,这明丰不会是跑到后面那个放骨灰的地方去了吧,那可不是什么能进去玩的好地方。”
这个地方说出来两个人都凉了一截,那可确实是个晦气的地方,尤其是我的奶奶,那可是个迷信的头子。在她眼里那就是个修罗地狱般的地方,完全是进去不得的。两个人赶紧跑到了公园的后面,走到了骨灰龛前。
母亲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个故事,这好好的公园突然冒出来个放骨灰的,还真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现在他们就面临着要走进去找父亲是不是在里面,奶奶拉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据奶奶所说,那个地方他一进去就觉得浑身不好受,虽然他去很多地方只要觉得那个地方有脏东西就会说自己不好受。
两个人走到了松树的旁边,开始呼唤父亲的名字,可还是一样,两人就像是被世界隔离了一样,完全没有人回应他们的声音。他们开始怀疑父亲没有走进这个地方而是去别的地方玩了,万一他回去找他们,还会找不到,到时候他自己回去了可就麻烦了。
奶奶又想拉着母亲的手回到公园里面等待父亲自己找回来,可是这刚一转身,就透过了窗户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好像在里面,而且从背后看那就是父亲的身影。母亲抱着我快速慢慢地走了进去,奶奶也跟在了后面。
此时此刻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很诡异的场景,父亲一个人跪在满是灰尘的垫子上,双手合十,嘴里还在张合着。
母亲试探地叫着父亲的名字,奶奶也在一旁凑活。可是不管怎么叫父亲都不会搭理,母亲上去扯了一下父亲的胳膊。父亲快速地转过头瞪了母亲一眼,这个眼神似曾相识,母亲被吓得赶紧收回了手。
奶奶突然意识到了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赶紧跑到外面找了个快大石头砸向了那个神像,神像是瓷的,一下子就被奶奶扔过去的石头给打碎了。父亲的身体就像是突然受了极寒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见了眼前破碎的神像。
“诶,你们干什么啊,我拜个佛都不行吗?”
奶奶赶紧拉他起来:
“拜什么拜,要拜神仙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啊,哪有人会在骨灰龛里面拜神仙的,赶紧跟我回去。”
父亲也没再说些什么,就跟着奶奶和母亲赶紧离开了这里。离开之前父亲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他好像看见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里面对着父亲微笑。可是很快又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那个人怎么感觉就像自己父亲口中描述的和老板那个老父亲一样……
小饭馆是没有办法再开起来,父亲和母亲也一直在想要靠什么去营生,母亲倒是可以随时随地回厂里去上班,奶奶在家带带孩子,可是父亲该怎么办,工程队的工作算是没有了,可是他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
一家人到底该怎么吃饭已经成了问题,难不成父亲要弄只小碗到大街上去乞讨吗,曾经阔绰一时的徐家居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在他们发愁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家里,那张脸熟悉而又有些陌生,虽然他是笑着的,但是父亲毫不犹豫地就打了上去,母亲和奶奶赶紧上去阻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