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死了,卞成龙看着一动不动的陈健,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应景地悲伤一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走进来默默地把手里端着的那些菜和汤汁都放在一张小桌子上,然后就那么坐站在那里,盯着陈健看了许久,之后摇摇头轻声叹息着走到窗口,伸手推开那扇雕着花纹的窗户,对着窗外一树开的正好的木芙蓉淡淡地说:“他也走了啊,我终究还是没能完成他的心愿吧?”
是啊,陈健的心愿只是吃到他做的菜而已,只是一道简单的菜,这些年在生死之间如同行尸一般游走的卞成龙,不曾给任何人做过菜,哪怕是最简单的一道菜,可是他却真的给陈健做了,只是陈健等不到那一刻,早已黯然离去。卞成龙看着一片花瓣轻轻落下,自言自语道:“陈健啊陈健,你怎么不等等呢?你的心愿只是这一道菜吗?”
焦凡见卞成龙忽然示意起来,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说:“大哥,不要这样,陈健当初对你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你不必这要在意他的啊。再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卞成龙淡淡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下凡之前,厨神曾经告诉我说希望我可以满足陈建最后一个愿望,替他解脱。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没想到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焦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却听到门外孟霓裳的声音传来:“陈健?大哥,你们说的难道是当初传我一身修为的那个陈健陈伯伯吗?”焦凡这才想起来当初陈健在被剔去仙骨之前确实曾把一身修为全部传给了爱妻霓裳,心里忍不住念了他一份好处,也对自己前几日的做法有些愧疚了。
卞成龙没有回头,只是说道:“不错,霓裳,大哥说句话你愿意听吗?”孟霓裳点点头道:“大哥,你说吧,霓裳一定听大哥的。”卞成龙走到陈健床前低声说道:“陈健,我未能了了你的心愿,你现在这样我也没法告诉厨神他们,你的徒弟许文强投身魔界早就被诛杀了,现在你就是孤家寡人,恐怕到了阴间也是个孤魂野鬼。好在还有霓裳在,当初你传了她一身修为,她也叫过你一声师父,虽然那时并没有什么名实你们甚至都没有师徒之礼,可是她也算得上是你唯一的亲人了。霓裳,陈健已经死了,他在人间无依无靠的,虽然他做过不少错事,但是那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因为识人不清而已。如果当初许文强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也不会被连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他已经被剔去仙骨。我希望你能够看在他传你修为的份上把他当做一个长辈,送送他。可以吗?”
霓裳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眼睛转到陈健身上傻傻地看着,忽然说道:“大哥,这就是陈伯伯吗?这个人就是当初那个陈健吗?他是我的师父啊,虽然没有正式收我,可是我叫过他师父的,对不对……天啊,我居然没有认出他……”说着霓裳带着几分哭腔眼睛也红了。本来这么多年孟霓裳一直记着陈健给她传修为的事,只是因为嫁给了焦凡担心焦凡因为卞成龙那档子事记恨陈健,所以一直不说出来,哪知道陈健居然在自己家呆了这么久,却没人认出来!
这一下霓裳有点受不了,听了卞成龙那番就存了个替陈健送终的心,再一看陈健的样子,更是心酸的很。要知道陈健可是饿死的,虽然有阿彻暗地里使的那一下,但是关键还在于饿,整个人都没了人样,人也脏了也瘦的基本上没几两肉了,看的孟霓裳心口一阵一阵地疼,真个如同死了亲人一般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焦凡也慌了,一把抱住柔声哄着,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卞成龙轻声道:“小凡,陈健还说了什么吗?也不知道他还受了多少苦啊。”焦凡这才想起来刚才陈健和自己的对话,于是一一学了一遍,说道:“可怜他当初也是个人物,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唉,大哥,我去买口好点的棺材挑个地方将他好好安置了吧,以后就当他是霓裳的师父,也免得成了鬼魂野鬼被欺负。”说罢自己走了出去,带了一口上等棺木回来,将陈健好好安置了。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对外讲是夫人的师父去世,于是少不得略微操办一下。
站在坟前,卞成龙摇摇头道:“陈健啊陈健,这次你可以放心去了,过段时间可能我回去看看你啊,希望下辈子你可以好好的活,别受这么多苦了。”说罢捧了一捧土替他盖上去,抬头正看见云间陈文陈武往这边来了,于是也不好言语只是往那边招招手,好在陈文陈武也是来寻找他的,一眼就看见了,按下云头往这边过来。
见了坟墓陈文陈武大吃一惊道:“陈健死了?”卞成龙颓然道:“是啊,可惜他想吃我做的菜,没吃到。”随后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陈文陈武听完唏嘘一番道:“不妨不妨,对了,天上有事找你,我们快回去吧。”说罢扯个幌子说是有事要走,走到人少处驾起云头远远去了。
卞成龙到了天上一看,南天门这的几位仙家正眼巴巴地往下面看,一看到他和陈文陈武乐颠颠地跑过来说:“你们可来了,快去瑶池,别让玉帝等得急了。”卞成龙也学个乖,暂时把陈健死了这个事带来的那些惆怅压下去,跟着陈文陈武一路往瑶池去了。到了瑶池一看只见玉帝和王母二位正坐在那里对弈,王母捏的是白玉云子,玉帝执着的是乌雀黑子,两位也是闲的没啥事在这下棋玩,旁边仙乐飘渺众仙女翩然起舞,粉红烟霞丝丝缕缕引人沉醉,紫气祥瑞蒸腾让人神思难定,可是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哪里有一点半点的着急样了?
卞成龙不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事要急着把自己弄回来,可是他知道跟玉帝别废话,于是他就等着陈文陈武往里通报一下,不多会之令仙传话回来说是宣见了。卞成龙和陈文陈武照例答了谢这才走进去,走到里面跟玉帝王母问了安,玉帝王母赦了礼赐座,卞成龙这个时候才看见厨神居然在旁边苦着脸站着,而且厨神此刻那个表情有点纠结,就像是一个臣子看见君王没出息的样子,又像是一个老爹怕看到自己家儿子出丑一样,让卞成龙忍不住犯嘀咕。
可是再看看玉帝和王母,人家两口子跟那下棋根本没搭理他们。卞成龙上前施礼道:“启禀玉帝王母……”话刚说一半,玉帝一抬手道:“观棋勿语。”卞成龙生怕玉帝恼了,只好自己坐回去。本来想看看厨神的眼色了解下发生了什么,但是厨神一副苦逼相,在那坐着啥反应都没,卞成龙心里暗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全不正常了?难道是因为陈健死了?还是因为天上知道自己给陈健安置后事的事了?”
越想越是不安,忍不住跪倒道:“启禀玉帝王母,我下凡遇到陈健了。”听到陈健的名字,厨神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玉帝和王母也不落子了,都看卞成龙,卞成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接下去说道:“陈健阳寿已尽,我刚刚替他处理完身后的事。”
玉帝终于说话了:“陈健?哦,陈健死了啊,厨神,你不去看看他?”厨神顿时哭笑不得,好嘛,卞成龙在这呆了快半个时辰了,人间半个月都快过去了,现在去看个啥?于是厨神说道:“还是不去了。”玉帝点点头说:“那好吧,卞成龙啊,陈健临死之前有什么要求没?说没说什么话?”
卞成龙不敢隐瞒,只好说:“陈健临终之前只是想吃我做的一道菜,别的没说什么,还有就是跟我说对不起。”玉帝哦了一声说:“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会要求再回到天界呢。哎,卞成龙,陈健临终的意愿居然是想吃你做的菜,你知不知道我们打赌这个我赌输了啊?看起来你的厨艺在人间很有名气啊,这样吧,你做道菜来给我尝尝吧。厨神,你去吩咐一下把东西准备好了,看看在多长时间内能做好。”
卞成龙顿时目瞪口呆:“玉帝,这不好吧,现在人间正受劫难,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玉帝不满地道:“难道我想吃你道菜都吃不到?”厨神看见玉帝脸色不对,忙拉住卞成龙道:“好好,玉帝,我们这就去准备东西。”说完不顾卞成龙不乐意,拽了就走。
卞成龙被厨神拉出来,走到个稍微远点的地方后才停下来,厨神左右看了看问道:“陈健临死之前真的只是想吃你一道菜?”卞成龙黯然点点头,说:“可是他没吃到。”
厨神愕然:“怎么没吃到?啊,你不肯原谅她也是对的。”卞成龙摇摇头说:“不是的,是我做的慢了些,做出来的时候他正好……可惜没能了了他的心愿。”厨神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啊,他的心愿就是你肯做那道菜,因为他的心里认为如果你肯做一道菜给他吃就是原谅了他以前的所作所为,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你的原谅啊,好了,现在准备一下你给玉帝做的菜吧。”
卞成龙眼睛瞪得老大:“真的要做啊?可是我都不知道天上的菜怎么做啊!”
厨神耸耸肩膀道:“那我就帮不了你了,你别忘了,日后你可是有希望继承厨神之位的哦。”(未完待续)